在這場鬨劇繼續演化下去之前,齊木心念一動,不遠處看熱鬨看得津津有味的裁判一激靈,恍然想起來自己還有正事要做。
他看了眼時間,急匆匆跑到這邊:“各位選手,麻煩你們快一點收拾。這是最後一場練習賽,之後這個場館就要安排人來檢查了。”
“多謝提醒。”
赤司征十郎作為隊長禮貌地應和,接著轉向自己的隊員,拍了下手:“好了,都休息夠久了吧?今天雖然是最後一天集訓,但還是有日常訓練,現在都回常規體育館去做訓練了。”
沒提起半分鐘前剛剛發生的事。
帝光眾人神色都有些微妙,像黑子哲也,看了看齊木又看了看青峰大輝,張口欲言,不過最後也沒說出口。
或者說他自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那就這樣了,野崎同學。”
赤司征十郎也沒看自己的隊員,連齊木都沒看,就像剛剛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笑著對野崎梅太郎道:“看來今後不會再有交手的機會了……那就預祝你的夢想順利實現。”
“謝謝,赤司同學。對了,還有這個……”
野崎梅太郎還在執著於把剛剛那個素描本遞給齊木,突然“啊”了一聲。
劇本裡弟弟……不對,女主角的人設是根據之前和齊木在學校裡的形象加上集訓第一天見麵時候的前後反差設定的,一個陽光活潑的優等生突遭變故,轉學後成了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但齊木剛剛說的話讓他發覺,自己筆下的這個形象還是有些單薄了。
[嗯,可以補充一些設定,重點突出女主角柔弱外表下依舊有一顆堅毅內心的形象,男主角的設定也要跟著做一些更改才行……]
野崎梅太郎腦子閃過許多新的靈感,也不著急找角色原型請教了:“這個,我修改之後再發給齊木同學看。”
齊木:“……”這就不必了。
——要成為優秀的少女漫畫家,聽我一句勸,放棄這劇本吧。
·
對於野崎梅太郎臨時決定退部,○○中學的選手們都很驚訝和不舍。不過就像之前說過的,籃球對於他們而言就隻是普通的社團活動而已,並非不打籃球天就塌了一半,所以在驚訝過後也都打打鬨鬨地表達了祝福,還說等他漫畫出版了一定會支持。
——想想野崎梅太郎心心念著的劇本,再想想在那種劇情的漫畫發表之後男子籃球部人手一本的場景,就覺得畫風十分不對。
練習賽結束之後,齊木去找主辦方辦理集訓結束的相關手續,包括各種需要簽字確認的信息、和帝光中學的溝通等等,花了不少時間。等他回到日常訓練的場館才知道,青峰大輝又消失了。
齊木:……好熟悉的劇情,作者沒彆的東西可寫了嗎?
作為隊伍的隊長和教練,赤司征十郎這時候也很忙,抽出空來和齊木說明了一下情況:“青峰做完了基礎訓練和他的專項練習,出門的時候我也沒管,不過快要全員集合了,麻煩你把他帶回來。”
齊木點頭。
剛剛結束訓練的黑子哲也喘了口氣,聞言舉手:“我也一起去吧,齊木同學?兩個人找人更快一點。”
[雖然可能性不大,但萬一青峰同學和齊木同學在外麵吵了起來……]
黑子哲也對比了一下兩人的身板,露出了一點擔憂的表現。
齊木:……
“不用了。”
如果真發生你腦海中想象的事,那該擔心的也不會是他。
他稍微聽一下心音就知道青峰大輝的位置,在體育館不遠處的草坪。找過去的時候,那家夥正仰躺在草地裡,拿外套蓋住了臉,正盲拋接籃球。
齊木控製住了把青峰大輝正拋接著的籃球砸在他臉上的想法,停在他不遠處。
青峰大輝就像是知道誰來了,也沒額外的動靜,聲音沉悶地問:“喂,今天聽那群人的意思,你也會打籃球?”
“是誤會。”
“哈……彆裝了,我看得出來,你可不是不懂籃球的人。”
青峰大輝終於坐起來,把外套胡亂攥在手裡,自顧自地接著說著:“但是你整天看著我們訓練比賽,可一點都沒有灰心的意思,說明你這家夥的實力肯定也很強對吧?剛剛你的那些同學也這麼說了,所以你為什麼不繼續打籃球了?”
少自說自話了。
齊木不打算繼續和他廢話:“赤司同學要我來找你,很快就要集合了。”
青峰大輝鼻子裡“嗤”了一聲,懶洋洋地站起來,把籃球扔給齊木。
齊木接住籃球,抬眼冷淡地看他。
“差不多鬨夠了吧?”
“嘁,一個個的都是這樣……”
青峰大輝煩躁地狠狠抓了把頭發:“喂齊木,聽說你是因為生病?還是什麼其他原因才轉學的?嘖,不管了,反正等你好了,跟我好好打一場吧!”
對於他莫名其妙的話,齊木心態平和——他去過各種奇怪設定的世界,看到過各種各樣的人,帝光這個年紀毀滅世界的都有不少。
拿上個世界舉例……哦,上個世界太簡單了就不說了,那就上上個世界。那個世界裡他的超能力和某個重要角色的異能發生了碰撞,引發了一種叫做特異點的特殊現象,陰差陽錯導致那人的命運和世界糅雜在了一起。
按照世界的發展,或者說“劇情”,那個叫太宰治的男人本應該在適當的時候死去——這死亡本身就是那家夥自己安排,並且甘之如飴的——誰知道世界的加護導致他怎麼也死不掉。齊木緊急被拉去救場,原本超能力解決這事是輕輕鬆的,但他在和世界意識溝通的時候又不小心知道了那個世界的真實之一,“書”的存在。
“書”是什麼不重要,但那個需要被拯救的世界是相關主世界的衍生之一,本就不穩定,在世界之內知道“書”的存在的至多隻能有兩個人,多出一個世界就又多出一份崩潰的危險。
太宰治對自己世界的愛護偏執到瘋狂的地步,發現除原定計劃中守護世界的兩個弟子之外還多了個人知道“書”,就怎麼也不肯順利去死了。
……現在回想起來,那家夥還真是敏銳得可怕,十分難搞,最要命的是齊木的心靈感應對他還不起作用。最後齊木不得不真的“死掉”一次,多虧了超能力不會被“人間失格”影響,這才姑且讓太宰治安心。幫他“自殺”成功又不至於被發現自己還活著的難度大概是穿越這麼多世界的前三名,關鍵到了最後,似乎還被那個成為了世界基石之一的家夥發現了自己的不對。
相比之下,青峰大輝這點中二,包括赤司征十郎的精分,都顯得十分溫和無害。
——要問齊木有什麼解決方法?那太簡單了,隻要把他們打服就好了。
沒錯,打服,當然不是打架的那個打,而是用籃球。畢竟他在這個世界可是優等生再加體育萬能的人設,年級第二都考過了,齊木也並不那麼在乎多給自己加個籃球天才的光環。就算現在加上了體弱多病不能劇烈運動的限製,也不至於連三分鐘的籃球都打不了。
以超能力者的身體素質,就算隻給他一分鐘,齊木也有的是辦法收拾這群心高氣傲的少年,唯一要注意的就是不要發揮太超過動搖這個世界的“戰力係統”,剩下的都不是問題。
但還是那句話——這和他有什麼關係?
可以做到又不代表一定要做,說到底他又不是這群家夥的保姆,對於給迷茫的中二少年做心理輔導一點興趣都沒有。
對於青峰大輝“打一場”的要求,齊木沒有回答,他把籃球拋了回去。
“回去了。”
說完,他轉身就走。
“喂,你……”
青峰大輝看著齊木的背影,覺得莫名熟悉。
等等,上次那家夥是不是就這樣二話不說轉身就走?關鍵自己還真的聽話跟著回去了。
他忍不住又“嘖”了一聲,覺得自己那時候簡直是被迷了心竅了——不過還是大步跟上了。
快走到體育館了,青峰大輝突然又低聲道:“喂齊木,還有一件事……就是,剛剛跟你那個同學說的話,對、對不起啊!”
他儘力想要表現出一副自己隻是隨口一說的樣子,不過語氣還是有些發緊,眼神亂飄。
齊木頓了一下,回答:“不需要對我道歉,如果真的要說對不起,建議你自己去找野崎同學。”
“哈?誰要去道歉啊?”
青峰大輝滿臉寫著不爽。
隨你。
齊木也隻是建議,況且野崎梅太郎本人也完全不在乎青峰大輝剛剛的話——那家夥當時滿腦子都是對他“女主角”人設的擴充,估計青峰的話隻是聽進了耳朵,但沒入腦。
青峰大輝現在道歉,不過是過他自己這關而已。
——結果半小時後,他還真去了。
集訓閉幕之後,所有學校都密密麻麻站在一起,青峰大輝一聲招呼沒打跑去了○○中學那邊,把○○中學的選手都嚇了一跳。
等看到他老老實實地鞠躬道歉,更是把周圍的其他學校驚倒了一片。
“呃,你不用道歉,我完全沒放在心上。”
野崎梅太郎連連擺手。
青峰大輝砸著嘴,摸了摸後腦勺:“啊啊,就……我平時也挺喜歡看漫畫的,總之,你加油吧。”
野崎梅太郎看著青峰大輝刻意轉開的臉和他磕磕絆絆相當不自然的語氣,突然腦袋上亮起一個小燈泡。
[原來青峰大輝同學是傲嬌嗎?]
他左手成掌,右手一錘掌心。
——有了,新的靈感。
·
集訓結束之後又集體吃了頓稍微豐盛點的午餐,主辦方就安排大巴送選手們各回各校,之後怎麼解散就是各學校自己的事了。
傍晚,齊木和赤司征十郎一起回了赤司宅。
齊木把行李箱放回自己的臥室後,穿越時空跑了一趟自己的世界。
——這兩周的集訓時間,每天中午的甜品都是咖啡果凍,黑子哲也和赤司征十郎,包括其他幾個不喜歡甜品的都會偶爾把自己的那份給他,這兩個禮拜屯了不少。
這些咖啡果凍當然不是什麼昂貴的類型,不過兩個世界的味道還是是有些微妙差異的,算是這個世界的“特產”。
特產嘛,雖然味道也沒有比自己世界的更好,但是就會有種珍稀的感覺,就像在大阪吃的章魚燒就感覺比東京好一樣——這點超能力者也不能免俗。
齊木把一個個咖啡果凍轉移到自己在外太空的小金庫,數了好幾遍,然後按著日子計算好了吃每一個的時間,整個人都明媚了起來。
當他心滿意足地回到赤司宅時,聽到了敲門聲。
是赤司征十郎。
雖然住在一個宅子裡,不過兩個人的臥室距離沒那麼近,一般回家之後也沒什麼事要當年說——兩人每天上下學都在一起,有什麼事那時候說不好嗎?
大晚上來敲他的房門還是第一次。
齊木打開臥室門,赤司征十郎的手還舉在半空做敲門狀,見他開門把手放下,微笑了一下。
“齊木,晚上好。”
“晚上好。”
齊木打量了他一番——很好,是兩隻眼睛都是紅色的那個:“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就是給你發了消息但半天沒收到回複,稍微有點擔心,就過來看看。”
齊木剛剛在自己的世界,當然不會帶著在這個世界的手機,就算帶了也收不到信息。
不過他回去一趟沒花多長時間才對。
“抱歉,剛剛有事,沒看到消息。”
姑且解釋了一句,齊木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最新一條來自赤司征十郎的信息顯示來自三分鐘前。
……等等,三分鐘?
他又確認了一次,是三分鐘沒錯。
齊木:“。”
——這家夥,控製欲是不是更強了?
赤司征十郎沒在意齊木的突然沉默,單手撐住齊木的房門——是個有些壓迫感的姿勢:“正巧我打算稍微活動一下身體,要一起嗎,齊木?”
……這又是哪裡來的突發奇想?
這家夥確實是每天晚上回家之後還會做些籃球部訓練計劃之外的、自己定下的訓練,不過還沒從叫過齊木一起。
況且他今天可是進行了日常訓練、打了場練習賽,中午回校之後又處理了一下午的學生會工作,十分鐘之前剛回家。
就算是精神病患者也該知道累吧。
赤司征十郎說話的語氣很隨意,像是隨口邀請一樣,不過內心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現在是個讓齊木重新撿起籃球的好機會……慢慢來,要讓齊木一點一點適應,不隻是恢複身體能力,還要消除他在心理上對於在人前展現實力的障礙才行。]
抱歉,他不需要恢複身體能力,也沒什麼心理障礙,更是一點都沒有展現實力的打算。
說到底,赤司征十郎理解的“完全”展現實力,對於齊木而言不過是把100000的力氣壓製到1還是5的區彆而已。
很累的,不要。
硬要比喻的話,可以引用美漫中對超人這個角色的相關描述——地球對於他來說就像是一個紙糊的世界,稍不注意就有可能把周圍的事物碰壞,必須要時刻小心翼翼地約束自己的力量才能像個普通人類一樣生活。
齊木雖然還沒到那麼誇張的地步,頭頂上的抑製器抑製了他絕大部分的超能力,正常的生活已經沒太大問題,不過對於打籃球這種從未接觸過的、要和人做肢體接觸的運動,他還是敬謝不敏的。
見齊木沒有答應的意思,赤司征十郎稍稍放軟了語氣,循循善誘:“隻是去稍微熱熱身,跑跑步之類的,就在家裡的健身房。一直呆在臥室裡,你的身體狀況是很難好起來的。”
齊木打算拒絕,但又想到這家夥的病症。
“……”嘖。
雖然已經拯救過兩位數的世界,但實際上齊木對治療精神方麵的病症全然沒半點經驗——之前他遇到的需要修複的世界一般是因他超能力失控引起的規則變化,更誇張一點就是超能力和世界原生的力量體係發生碰撞,赤司征十郎這種微妙的狀況還是第一次遇到。
要多嘗試尋找解決方案,必要時候,在這家夥最驕傲的籃球上擊敗他……嗯,說不定也是一個有可行性的方案。
——可以列為備選二號。
齊木在腦海中把“用籃球擊敗赤司征十郎”和“把他打暈後拽出靈魂物理縫合”這兩個方案並列,然後回答。
“好。”
——姑且先練習一下,免得需要的時候臨時上陣控製不好力道,把這家夥打死打殘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複,赤司征十郎有點驚訝。
“那我們走吧。”
·
赤司征十郎口中的“健身房”就在赤司宅的範圍內,二人住的主宅後麵一點,走著不到十分鐘就到了。說是健身房,更像是大型的體育館,比帝光的第一籃球館還大不少,綜合了更衣室、健身房、籃球館和遊泳館等等的功用。
“更衣室有幾套運動服,是我的,不過都是乾淨的,你可以直接穿。”
齊木點頭。
等他換完衣服出來,赤司征十郎也換了套同樣的,正靠在更衣室門口。
“很適合你。”
見齊木穿一身和自己同樣的淺藍色運動服出來,赤司征十郎明顯心情很好,順便開了個玩笑:“我們這樣還挺像親兄弟的。”
——這家夥,明明之前還懷疑過他是不是赤司征臣的私生子,現在說起這話來卻像是樂在其中一樣。
就算有心靈感應這種作弊級彆的超能力,齊木也時常搞不懂其他人在想什麼,隻是“嗯”了一聲。
“走吧。”
兩人先做了簡單的運動前拉伸,活動關節、拉拉筋之類的,然後開始慢跑。
在這個世界齊木已經很久沒有跑跑跳跳了,體育課都是拿著假條坐在旁邊,剛開始跑的時候還有點不習慣——主要是心理上的,擔心自己不小心碰壞了什麼不好收場。
不過以普通人的速度在體育館內部跑了兩圈,齊木已經適應下來了,畢竟慢跑這種運動他是做了十幾年了,不至於真的出什麼岔子。
倒是赤司征十郎看著他麵色如常,呼吸都沒怎麼加快——他之前在資料裡看過齊木的身體狀況,說實話,很糟糕,這種速度跑兩圈下來應該會比較吃力的,這個體育館可不小。
難道齊木私下也在做鍛煉?
齊木:……
不,完全沒有,隻是忘記了而已。
被提醒了自己還有個病弱的人設需要扮演,齊木慢慢停了下來。
深吸一口氣,再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吐出——對於打個噴嚏都可能造成前方幾十米建築倒塌的超能力者,這並不是多此一舉。
深呼吸一次,兩次……
OK,沒發生什麼額外的事故,一切順利。
自覺已經做到了對自己“大病初愈”的扮演,齊木滿意地看向赤司征十郎。
——已經跑累了,熱身結束。
雖然還是沒什麼表情,不過赤司征十郎莫名感覺自己從齊木的臉上看到了這幾個字。
“咳咳。”
赤司征十郎輕咳一聲,壓住了笑意,隨後轉身拿起了個籃球:“先摸一摸球,試著找回手感吧。”
齊木接過他拋過來的籃球,不動。
赤司征十郎見他沒動作。
“?”
齊木……齊木沉默了好幾秒。
雖然說了要提前做一下準備,避免真的需要上場的時候出問題……不過真的拿了球,還是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
看他抱著球,有些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赤司征十郎輕聲建議。
“放鬆一點,齊木,沒必要現在就做什麼完整的訓練,稍微運一運球找回感覺就好。”
運球——
齊木的腦中出現體育館地板被籃球砸穿的畫麵。
……啊。
他頭頂亮起個小燈泡。
“我先練習投籃。”
·
齊木站在三分線後,小心翼翼地雙手托起籃球,不敢使勁。
赤司征十郎推了一筐籃球回來,就看見他如臨大敵的表情,和標準到有些僵硬的投籃姿勢。
又過了幾秒,齊木依舊動作,他忍不住皺眉。
“齊木,如果你還沒做好準備的話……”
“唰。”
——空心入籃。
齊木手臂不發力,全神貫注用念力控製著球入籃,為了防止力道有偏差還特意小心地讓籃球不碰到籃板和球框,直到籃球落地,才分出一點注意力給赤司征十郎。
“抱歉,你剛剛說什麼?”
“……沒什麼。”
赤司征十郎有些驚訝,但沒說什麼,很快又拋了個籃球給齊木:“繼續?”
“嗯。”
齊木換了幾個角度投籃,繼續“唰唰唰”——說到底,超能力者每時每刻都需要控製自己力道,在這方麵的掌控本就遠遠超過普通人。除了最初的那幾個力道太大或者太小,不得不用念力來矯正籃球的軌跡,很快就實驗出了點感覺。
最後一球,他撤掉念力,籃球在空中劃過一道高高的弧線,落入籃中,連籃網都沒掀起。
——很簡單,也很無聊。
齊木平靜地下了結論。
就算是帝光這種級彆的天才都需要日以繼夜練習才能掌握的技能,對於超能力者來說都是毫無難度的。
普通人可能會因為勝利來得太輕易而感到失望和煩躁,不過齊木內心毫無波動。
早就習慣了。
前麵幾球,赤司征十郎的目光還追著籃球,眼中是驚訝和讚歎——雖然早知道齊木的籃球實力很強,但沒想到就算許久沒上手,還能做到這個地步——不過到了後麵幾球,他開始忍不住轉向齊木。
準確來說,是齊木的表情——始終平淡如水。他投的每一球都是完美的空心入籃,但他的表情依然沒有絲毫變化。
赤司征十郎其實隱隱有察覺到,也許齊木並不像他們之前想象的那樣,隻是因為身體原因才不再打籃球——從那份資料上看,他在轉學前的學校裡參與過包括籃球、網球、排球在內的許多球類運動社團,還有許多類似劍道、圍棋之類的競技社團,成績都好到被這些社團爭相爭搶,但他隻是每個項目隨便玩玩,從沒正式加入過某個社團。
……是不是就像籃球一樣,嘗試過了,又發現這些對他而言毫無難度,進而失去了興趣?
這種感覺他並非不能理解,除了籃球是因為已逝的母親而喜歡上,其他無論學習還是學生會的工作都隻是他通往勝利的途徑而已,對於勝利的渴望足以讓他日複一日重複這些對他而言單調的工作。
但齊木呢?——齊木不像他一樣追求最終的結果,這點從上次的期末考結果就可以看出,現在看來,也並非在過程中享受到樂趣,認識的這兩個多月,他甚至從未見齊木主動提出自己想要什麼,甚至加入籃球部做經理都是基於自己的要求。
赤司征十郎的眼神有些晦暗。
齊木這種……似乎對什麼都沒什麼興趣,好像無根浮萍一樣隨時可能隨著波浪飄遠的狀態,讓他有些空落感、甚至於恐慌。
如果現在的帝光、現在的自己沒有什麼能夠讓齊木燃起興趣,生出關注的,那他是不是隨時會像是離開之前學校的那些社團一樣,也離開這裡?
他曾經認為隻要變得更強就可以從父親手中保護齊木,但如果齊木自己要離開呢?
自己要怎麼做才能留住他?
這樣的念頭控製不住在腦海中掀起,赤司征十郎突然咬緊牙關。
——頭疼。
不是睡眠不足那種太陽穴尖銳的痛感,而像是從意識深處有什麼東西湧出來,帶動整個腦海在翻攪,連帶著眼前的場景都有些不清晰。
赤司征十郎忍不住“嘶”了一聲,皺眉。
“……赤司。”
等赤司征十郎從那陣不明原因的頭疼和暈眩中緩過勁來,齊木已經站在他麵前,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看著他的眼睛。
“怎麼了?”
——他剛剛可什麼都沒做,這家夥怎麼突然犯病了?
時間回溯也不管用,他拍這家夥肩膀的時候就順勢發動了這個超能力,不過回溯回去的顯然隻有身體和身上的衣物。這也正常,時空回溯這個超能力隻能對物理層麵的東西起作用,不會把人的精神狀態和記憶之類的回溯到一天前。
赤司征十郎緩過勁來,揉了揉額頭:“沒什麼,就是有點頭暈……不繼續了嗎?”
好生硬的轉移話題。
“不繼續了。”
齊木乾脆道:“手臂沒力氣了。”
——誰知道繼續下去這家夥還會出什麼問題。
赤司征十郎頓了一下,然後點頭:“好。”
剛剛齊木投了十幾個三分球,不隻手臂,是很消耗全身的體力的,不過看齊木如常的麵色,不像是真的耗儘體力的樣子。
……大概是覺得太簡單,提不起興趣吧?
“齊木。”
“嗯?”
赤司征十郎認真看著他:“等你身體狀況好一些,和我打一場oneonone吧。和上次期末考不同,我們認真比試一場。”
他下定了決心——要和齊木比一場,在雙方全力發揮、不留餘地的賽場上正麵擊敗他。
齊木:“?”
很好的目標,但大可不必。而且怎麼今天一個個的都來找他約戰,青峰大輝也是,赤司這家夥也是。
還沒等齊木回答,赤司征十郎突兀地上前一步。
他緊盯著齊木的眼睛,放緩了聲音:“用全力和我打一場,好嗎?”
——要說不的話,你就要變身了嗎?
齊木短暫沉默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