籃球部一軍體育館內。
由於等下和高中生隊伍的練習賽在另外的場館,非正選的其他人都提前過去了,現在場館裡就剩奇跡的世代幾人,還有桃井五月。
大部分人都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準備出發去練習賽的場館,唯有紫原敦把外套甩在一邊,坐在場邊的板凳上,兩條腿肆無忌憚前伸著,不肯起來。
赤司征十郎站在他對麵,聽見體育館大門打開的聲音偏頭朝這邊看了一眼,點點頭。
——左眼的橙色在看到齊木的時候褪去了一點,變回原本的赤紅色。
呀嘞呀嘞,這家夥怎麼又犯病了。
緊跟著,紫原敦一反常態、銳利很多的目光也掃了過來。
——原來是因為你啊。
隨著爭吵中心的赤司征十郎和紫原敦視線投過來,場館中的其他人也下意識看過來,見是齊木和黑子哲也二人——主要是齊木——或多或少有些尷尬。
畢竟昨天晚上他們似乎知道了人家什麼不得了的隱私……
雖然齊木表現得和往常沒什麼差彆。
啊,除了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桃井五月。
場館中氣氛凝固,桃井五月一點點蹭過來,小聲問齊木:“齊木同學,你知道小紫今天是怎麼了嗎?”
——為什麼問他,紫原敦那個大型兒童不一直是赤司征十郎在負責看管嗎。
“今天是小紫看到一軍有其他選手因為文化祭請假了,就也想要模仿,結果被赤司同學抓包了。”
沒得到回答,桃井五月也不在意,有些擔憂地繼續說:“往常想要偷懶的部員又不是沒有,回來繼續參加訓練就好了,更不要說今天是練習賽了,有外人在的情況下赤司同學也不會說什麼……”
結果紫原敦那家夥怎麼也不肯聽話去參加練習賽,還一反常態的和赤司征十郎爭吵了起來,對吧。
結合那家夥剛剛投射過來的目光……
果然是在鬨彆扭吧。
起因大概就是昨天他們一行人提到了野崎梅太郎,還有周末一起出門采購的事——紫原敦這家夥,如果當時要他一起,他八成是嫌麻煩不會去的,但是後麵看到他們和奇跡之外的人玩得開心,他又不開心了。
——類比起來的話,大概就是幼稚園小孩子的那種“雖然你找我玩我不理你,但你也不能問都不問我去找其他小朋友玩不帶我”的任性。
尤其是,這家夥有種樸素的“實力強的一起玩,實力弱的就當做空氣”的幼稚思想,當時和其他人一起的還有自己這個空氣經理,他就更不開心了。
也就是說,紫原敦這次鬨脾氣雖然是違抗赤司征十郎的命令,不過實際上是衝著他來的。
雖然大概那家夥自己都沒搞清楚自己是哪裡感到不爽。
齊木事不關己地轉過頭。
——話雖如此,歸根結底還是赤司征十郎那家夥平時寵那家夥太過了,現在他才會在大庭廣眾下被挑釁作為籃球部部長的威嚴。
與他無關才對。
想到這裡,齊木又掃了眼現在體育館裡的小貓兩三隻。
姑且都算是“自己人”。
——更正,勉強算是私下挑釁,情節還沒那麼嚴重。
不過“那家夥”——指赤司征十郎腦子裡的另一個人格,大概不這麼認為。
說不清是尊嚴被冒犯的憤怒還是什麼,總之那家夥現在可是活躍得非同尋常。
赤司征十郎努力壓製住另一個自己,忍耐腦中愈發強烈的疼痛和眩暈感,不讓這些體現在臉上:“如果你對我安排的訓練計劃有什麼不滿,可以私下來交流,但我不允許籃球部的正選在比賽開場前毫無理由的鬨著不上場,這是原則問題。”
“哈?所以說為什麼啊——”
“因為籃球部並非隻有你一名選手,紫原,也不隻有我們五個、所謂奇跡的世代,更多的是普通部員。”
赤司征十郎繼續心平氣和地和紫原敦溝通:“你口中的因為能夠勝利就不需要參加訓練,並非常理,而是特權。我不可能因為你的實力就給你這樣的特權,這對其他部員不公平。”
“……赤仔,你好奇怪啊。”
紫原敦終於從板凳上站起來,字麵意義上的居高臨下俯視著比自己矮了一個頭還不止的赤司征十郎,臉上是發自內心的困惑:“我不懂,赤仔——你為什麼要在乎那些家夥的感受啊?反正就算再給他們十年,不對,一百年,也不可能追上我們的。”
“……”
赤司征十郎腦中的疼痛更甚,他張了張口又沒說出什麼來——但凡稍稍分散注意力,那時候發出聲音的可能就是另一個他。
——不行,不是現在。
他咬牙忍耐。
赤司征十郎之前和齊木說的“自己有辦法解決”並非信口開河,他確實已經做好了除去第二人格的計劃——乾脆讓第二人格控製身體,之後借由一場乾脆、完美的失敗讓那個以勝利為生存意義的人格徹徹底底地消失、或者說死亡。
所以他這段時間毫不在意第二人格的頻繁出現,甚至有意無意地放鬆對“他”的壓製。
但他計劃的可不是現在——此時此刻,這樣的對手。
況且以如今紫原的實力,在場上一對一絕不會是另一個他的對手,這樣的勝利隻可能變成養料、讓另一個他更加強大,甚至於在這之後就能完整奪取身體的控製權,讓他失去主動權。
——呀嘞呀嘞,還真是個可怕的家夥。
齊木遠遠注視著赤司征十郎。
還真是要重新認識這家夥了。
自己的預備方案裡最簡單粗暴的那個也不過是把赤司征十郎的兩個人格強行縫合而已,還真沒想過要殺死其中一個——畢竟第二人格也是“赤司征十郎”這個整體的一部分。
結果這家夥本人,已經打算連帶自己的一部分都舍棄掉了。
啪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