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招生辦畫餅(+0.5,144000)(1 / 2)

月影拂過樹梢,四周屋子裡有了人逐個起身的聲音。

寧明昧估計是他們在院子裡的動靜吵醒兩邊睡覺的弟子了。他抱著手,淡淡對連城月道:“我旁邊這位,是我師兄,清極宗的掌門齊免成,我與他師兄弟情深。你和他打個招呼,有什麼事我們早上再……”

再……

寧明昧很難得在壞小孩那張小臉上看見這樣訝異的表情。小孩睜大了眼,茫然驚訝得像是個真正的孩子。?

小孩:“他……”

鼻間忽然傳來濃鬱的血腥味。寧明昧轉頭。

並震驚。

月光流瀉在齊免成身上,霽月光風的掌門捂著嘴唇,鮮血如流水,從他的指縫裡不斷溢出。

血濺在白衣上,星星點點,如碎紅。

寧明昧:“齊……”

這是什麼,這又是你脆弱的一麵嗎。

不至於吧。

可這回齊免成沒有說那句他往日常說的那句話。他雙眸黯淡,有如死星,死星的最後一點光輝,落在寧明昧的身上。

“明……”他輕聲道。

明,怎麼突然就明了。現在好像不該是什麼生離死彆、交代遺言的時刻吧。

可齊免成下一刻就重重地倒下了,且直直倒在寧明昧的身上。寧明昧怔怔地看了他三秒,然後才反應道:

“我的衣服……”

衣服,今天才換上的、穿了一次的衣服,沾上齊免成的血了!

寧明昧的臉隻扭曲了片刻,這一點扭曲,沒有逃過旁邊的小孩的眼。

但他很快反應過來,指揮聞訊而來的弟子們把齊免成抬回房間裡,囑托眾人不可把此事外傳,又吩咐桂若雪去給齊免成把脈。

……再次被叫作“假發”的桂若雪臭著臉進去了。

人人兵荒馬亂,唯有寧明昧坐在樹下,長舒一口氣。

係統見他看著衣角皺眉,本想安慰他。

寧明昧:“沒事,我還有很多弟子,連家也有很多人,他們都可以幫我洗衣服。”

係統:……

“齊免成吐血昏過去了,你就沒有一點擔心嗎?!”係統難以置信地道。

另一邊,在月光照不到的角落裡,小孩抿緊了唇。

今夜醒來後,他支著孱弱病體,在月下等了半日。直到夜風入體,他才終於等回了寧明昧。

在這裡等他是為了什麼呢?小孩想。

若等在此間的心意有十分。其中九分,都隻是為了向他表現出,“自己是個知恩圖報的孩子”這一點。

他渴望讓他認可自己的更多價值。

於是他就可以說服自己——一切看似不理性的等候都是值得的,這會成為他進入仙門的門票,成為他上升的階梯。

隻是剩下那一分心意實在是晦澀難言。小孩原本以為,那一分不過為著,他想再看這仙人一眼而已。

直到他看見兩個人向他走來。

在小孩麵前,寧明昧永遠是高高在上的施恩者。他端著茶杯,坐在雕花木椅上神色散漫不經。輕輕鬆鬆的一句話,就能掌握旁人的生殺大權。

——可他不做,也不屑。裝點皇冠的隻能是珍珠與寶石。高高在上者的榮譽無需平凡的孩子的臣服來裝點。

於是寧明昧與那人之間卻是並駕齊驅的。寧明昧稱呼他為師兄,稱與他師兄弟情深,又在那人昏倒時露出了那樣慌張的表情。

——這是他從未見過的表情。

於是小孩忽然意識到,他出生得太晚,在那之前,寧明昧人生中的花開花落已有三百餘年。在他尚未出生時,寧明昧和那被他稱為師兄的齊免成之間,已經有許多故事早已發生。

這是很合理的。可儘管如此,他依舊不甘心。

刻入骨髓的不甘心。

……

齊免成這一暈打亂了所有人的計劃。更詭異的是,就連號稱神醫的桂若雪在給他號完脈後,也沒發現任何問題。

“沒查出什麼問題,或許幾天後就醒了。” 桂若雪抱手臂說。

寧明昧:“哦。”

反應居然那麼淡定。

桂若雪又問他:“你和他大半夜的一起回來,是去做什麼了?”

寧明昧:“我半夜睡不著,師兄亦未寢,相與步於中庭。”

桂若雪:……

“我信你才有鬼。”他咬牙,“你打算怎麼辦?”

桂若雪說這話當然不是因為擔心齊免成的安危。作為一個道德感飄忽的邪修,若是齊免成真的出事,他反而會幸災樂禍。

他隻擔心另一件事:“你答應要帶我回縹緲峰的,他這一暈,不會生出什麼變故吧?”

……桂若雪這話說的,倒越來越像是害怕被寧明昧始亂終棄的民間情緣了。

寧明昧說:“我們等三日,若師兄始終不醒,我們再回宗門。”

桂若雪:“為何要等三日?”

心思七竅玲瓏如桂若雪,也算不出寧明昧這樣做的原因。

寧明昧:“一是因為,連家可不是什麼好地方。若是讓他們知道我師兄昏過去了,恐怕會節外生枝。”

桂若雪深以為然:“善。”

寧明昧:“而是因為,我看了一眼,還有十八張條子沒做。”

桂若雪:……

寧明昧:“如今我們自己有十個弟子。齊免成有兩個,飲冰閣還有兩個。十四個弟子,三天做完十八張條子,不算十分誇張。”

……不要趁著彆人昏迷了就開始奴役彆人的弟子啊!

還有,飲冰閣的勞動力怎麼也被你算上了?

寧明昧又對桂若雪說:“幫我易個容。今天是齊免成繼承他娘遺產的日子。既然齊免成已經暈過去了,我就為他幫個小忙,先幫他繼承遺產去。”

桂若雪一邊替寧明昧易容,一邊問:“你去繼承遺產,那你們的掌門誰來照顧?”雖然看起來沒有什麼生命危險, 但總不能讓他一個人躺床上吧。

寧明昧推推眼鏡:“不是還有你嗎。”

桂若雪這□□做得還真好。寧明昧一看鏡子裡的自己, 就是一個完美的齊免成。

……惡毒美人終究是有點脾氣的。給寧明昧做完□□、和傳授完變音技巧後,桂若雪就摔門而去了。

隻留寧明昧一個人坐著,琢磨照顧齊免成的事。

如今剩下的幾個勞動力裡,巫雲在抑鬱,胡楊重傷未愈,任淼腿上的傷還沒好。想來想去……

寧明昧:“不如就讓連城月來照顧齊免成吧。”

係統驚了:“人家剛剛痊愈,你讓他一個小孩來照顧另一個大人?資本家都沒你狠。”

寧明昧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後麵忘了。這就是我為連大難準備的第一個鍛煉。他大病初愈,我就給了他一個如此美妙的機會。連城月不僅能鍛煉自己的能力,還能與國企大領導搭上線。這件事擱在任何人頭上,都是相當幸運的。即使從的角度,也能算是一句‘相互救贖’。”

相互救贖。

寧明昧:“而且,齊免成不是對他很感興趣麼?要是齊免成收他為徒,連城月還得好好感謝一下我這個招生辦主任。”

係統:……

係統十分無語。按理說,它認為寧明昧是不會讓齊免成收下連城月的,畢竟這對寧明昧完成任務可沒好處。

但寧明昧此行此舉,又有點讓他捉摸不透了。

寧明昧想好了計劃,就叫人把連城月叫進來。他將自己的目的一說,卻看見連城月有三分驚喜,七分沉默。

這小孩不對勁。以連城月那野心勃勃的性子,難道不該是十分驚喜嗎。

寧明昧說:“對於這個項目,你有什麼顧慮,現在就可以開口了。不過這個項目,對你未來的發展,是十分有利的。”

小孩坐在寧明昧對麵,手指緊緊抓著衣袍。半晌,他忽然道:“仙尊讓我照顧您師兄……是因為信任我嗎?”

寧明昧道:“也是因為抽不出其他人手。你大可放心,我師兄極其強壯,即使沒有你在,也不會有任何問題。”

仙尊說他的師兄極其強壯。

可即使極其強壯,他到底還是對他的安危不夠放心。

小孩覺得自己的心口在燃燒,某種負麵的情緒燒得他心裡跳得慌,活像喉嚨裡被塞了隻瀕死的兔子。半晌,他笑了,眼眸彎彎:“好呀,我一定會幫仙尊做好這件事的。”

寧明昧:“不妨事。你就當是對我的報恩。說起來……”

“?”

“這些日子,我在考慮,從遊曆所見的人中帶幾名弟子回去。”寧明昧手指輕輕敲著茶幾,“隻是尚未做出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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