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
“寧明昧看何因時的眼神,真是讓人不愉快極了。”齊免成想,“既然如此,給何因找點麻煩,也沒什麼不行的吧?”
……
天台峰上,一處茶室中。
何因跪在地上,低著頭。高坐席上的,是今日觀看比試的煙雲樓眾長老和齊免成。
還有寧明昧。
“原來如此。”齊免成說,“清煙大比不過一個小小的比試而已,卻使出如此陰狠禁術。這可真是……”
他看向三名煙雲樓長老。兩名長老都低頭。
事實在前,難以辯駁。
陸夢清道:“此事是煙雲樓的過失。何因心思陰狠,罪不容誅。既然如此,就任憑齊掌門處置。”
何因低著頭,就好像他們討論的人不是他似的。
齊掌門說:“師弟,你怎麼看?”
眾人看向寧明昧。
“清極宗和煙雲樓同為正道翹楚,向來親如姐妹。今日何因隻為一場比試的勝負便驅動禁術,實在是令人歎惋。若不是十七反應機警……隻怕我最疼愛的弟子,就要喪身他手。”
竹島長老明哲保身,沒有開口。寧明昧道:“既然如此,何因就交給縹緲峰處置吧。”
“可是……”開口的還是那心軟又正直的煙雲樓長老,“寧長老這是要他的命麼?”
“要他的命?你怎麼能說出這樣殘忍的話來?隻是讓他在縹緲峰冰室內思過一百年罷了。而且,也不會耽誤他的修煉。”寧明昧道,“這份處置,算不上嚴苛吧?”
他又歎了口氣:“何因到底是可造之材,隻是一時走錯了路……本座會嘗試著讓他走到正道上來。”
並產出幾百篇論文。
本座真是很仁慈。
煙雲樓長老被這句“殘忍”噎得說不出話來。她看向齊掌門。
齊掌門:“師弟很溫柔。”
“……”
事情就這樣定下來。何因被戴上禁錮法力的手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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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被押往縹緲峰坐牢。
寧明昧找了幾個內門弟子來押送何因。
如今,寧明昧擁有了入室弟子苦力xN,親傳弟子苦力x18,郵件秘書x1,雙性爐鼎x1,明華穀桂若雪x1,飲冰閣金丹大圓滿期苦力x2,機械工程胡楊x1,化工人才巫雲x1。
現在,又多出一個煙雲樓的聲波學者。
隻差一個求是門的煉器師和一個抱樸寺的數理專家,寧明昧就能湊齊TOP3的所有人才了!
寧明昧押送何因,陸夢清也要跟著過去送一送。
這可不太妙。
縹緲峰的囚室在後山。如今後山,又是桂若雪的實驗室。
陸夢清是桂若雪的青梅竹馬(相看兩厭版)。
要是被她發現桂若雪在哪兒了可怎麼辦?明華穀暗花的人還在清極宗呢!
隻是事發突然,寧明昧也來不及通知桂若雪。
更讓人無語的是,齊免成也要去。
係統:“這下可怎麼辦才好?”
寧明昧:“不慌,首先,拿出一瓶可樂和一瓶雪碧。”
為了感謝兩名掌門一起護送寧明昧和何因。寧明昧贈與兩人一人一瓶飲料,並讓他們手持飲料,隨寧明昧一起招搖過市。
順便記了個備忘錄,讓符修們發一個“陸樓主愛雪碧,齊掌門愛可樂,你們支持誰?”的熱搜。
眾所周知,黨爭最利於割韭菜。
寧明昧順便瞄了一眼非思簿:在他的宣傳下,今天虹牛的銷量也被帶起來了。眾人看見老十七因一瓶虹牛恢複活力,都十分向往,紛紛購入以在大比後恢複體力。
老十七贏了比試,寧明昧贏了銷量,這怎麼不算雙贏呢?
三人一起到達縹緲峰後山,連著寧明昧的新·私人財產。寧明昧遠遠望見山上沒有人。
還好,桂若雪足夠聰明,才察覺到他們的氣息靠近後就躲起來了。
陸夢清卻注意到後山有人生活過的氣息:“這冰湖邊的水榭好像有人住過。他也是縹緲峰的弟子嗎?”
一句話讓係統心中一緊。
寧明昧:“不,是一名被我帶回來的女子。”
他這話說得光明正大,兩人反而不好接話。陸夢清看著水榭上新添的裝飾,心想,她還以為這裡是有明華穀的人住過呢。
那吊起來的草藥包,非常有明華穀的味道。
寧明昧目不斜視,帶著兩人來到後山冰牢,把何因關了進去。
陸夢清看著另外兩個牢房的痕跡:“這兩間牢房看起來,也有人剛住過的痕跡。”
寧明昧非常淡定:“巧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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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便告辭了。
可齊免成還留著。
寧明昧對係統:“齊免成留在這裡乾什麼?”
係統:“或許他已經發現了你非法滯留犯罪分子在清極宗裡的事實。”
寧明昧理直氣壯:“我身為正義的高嶺之花,多抓幾個犯罪分子來縹緲峰後山勞改有什麼問題?我不僅懲罰了他們,還提升了修仙界的生產力。堪稱黑暗騎士。”
係統:……
這該不會是寧明昧真心的說辭吧。
齊免成卻沒說那樣的話。他看著冰洞內部,道:“師弟對何因還真是溫柔。”
寧明昧道:“每個人都有改悔自己,並創造更多價值的機會。”
齊免成竟然點了點頭:“是的。師弟。你說得沒錯。”
寧明昧:“師兄,你可真是我的知己啊。”
齊免成:“不過師弟,我有話想說。”
嗯?
“其實如何因這般的資質,也不必師弟對他如此上心。”齊免成道,“在比試時,我發現師弟一直盯著何因看,且唇角帶笑。”
這話說得可真奇怪。
尤其是在隻有兩個人的時候。
不過事實是,這場對話裡不止有兩個人,還有一窩寧明昧擔心被齊免成發現的犯罪分子(桂若雪、巫雲、胡楊)在。寧明昧於是不著痕跡地帶著齊免成往另一個方向走:“師兄為什麼這麼想?”
把提問拋回給彆人,一直是寧明昧的專長。
“我的意思是,何因不過是個築基中期的弟子。師弟看他的眼神,卻好似他很珍惜。”齊免成道,“甚至,他明明犯下滔天大罪,師弟還要把他拘禁在縹緲峰,讓他隻能看見師弟。”
……最後一句話怎麼這麼詭異。
寧明昧對此隻能嚴肅回答:“身為清冷師尊,我看到了何因身上的潛力和價值。”
齊免成:“我的意思是,他沒有價值。師弟也可以多看看我,我很有價值。”
……?
…………?
齊免成又在笑容和善地發什麼癲。
齊免成:“嗬嗬,師弟,我剛剛開了一個不錯的玩笑。我想,你應該會笑起來。現在師弟因弟子受傷而低落的心情,是否有所提升?”
與此同時,齊免成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
寧明昧於是假惺惺道:“師兄,我現在不正是在看著你嗎?”
兩個人相視一笑,神情十分虛情假意。
隻有路過的縹緲峰弟子想:師尊和掌門的關係可真好啊!
如今走到前山,沒有暴露奴隸們的風險,寧明昧就要立即送客。
可齊免成又開口了:“說起來,我還有一件事想說。”
“請說。”
“師弟的後山,可真熱鬨啊,各宗各派的氣息,都俯拾皆是。”
這句話如冷風過境,吹散了方才兩人之間如迷霧般虛情假意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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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寧明昧道,“我從閉關出來之後,便想通了許多事情。譬如……我做任何事,都是為了清極宗好。無論是五種飲料、非思簿、還是指導各位弟子修煉。師兄難道沒有一點感覺嗎?而且師兄……”
“我不像尹師兄,我是一點想當掌門的心思都沒有。我是什麼樣的身份,師兄也是知道的……不是嗎?而且我做的,可都是讓所有人心悅誠服的好事啊。”
弟子們獲利,縹緲峰獲利,清極宗獲利,修仙界各大龍頭,皆能獲利。
至於他損傷的那些地方?
燁地或往生?
修仙界的大門派,可不會站在他們那邊。
既然如此,他寧明昧多吃一點這個過程中增長的利益,又有什麼關係?
說完,寧明昧抱著雙手,看向齊免成。
而後微微一怔。
因為齊免成將手指搭在了他的手臂上。
齊免成的手指很涼。隔著衣料,寧明昧也能感覺到那種觸感。
不像人的手指。
而像冷血動物的舌頭。
儘管此刻,他笑容溫和。
“師弟,你有個小習慣。每次你緊張時,都會抱起雙臂。”齊免成道,“師弟,你下次可以注意一下。有時候一點小動作,會讓你暴露自己的情緒,使得先機儘失。當然,師弟非常完美,這隻是一點小小的瑕疵。”
“……”
寧明昧偏偏沒有放開雙手。
齊免成的眼眸漆黑,像是一雙看不見儘頭、看不見情緒的無底洞。
而且……帶了一點誘哄般的味道。
誘哄?
“師兄說這個,聽起來可不像是正人君子會說的話。”寧明昧冷淡道。
齊免成又笑了。
“師弟有所不知,我其實十分欣賞師弟。師弟閉關一趟出來,不僅念頭通達,手段也極其了得。這使我很難不繼續關注師弟的成長。”齊免成道,“況且,師弟沒做過任何對清極宗有害的事,不是麼?如今宗門上下,人人都對師弟讚不絕口。就連陸樓主,也對師弟欣賞得很。”
寧明昧淡淡地“嗯”了一聲。
這正是寧明昧要達到的目的。
因此齊免成說這一大段話是想做什麼?
挑明他懷疑寧明昧身份的事實?
又或是想對他下手?
若是放在過去,此事或許可行。
可寧明昧已經不是從前的寧明昧了。
如今的寧明昧是縹緲峰學術帶頭人,清極特飲第一大股東,桂若雪的數十項專利擁有者,司空堂七套建築方案否定者,巫雲和胡楊的勞動牢頭,非思簿與斂書唯一創始人(兩個符修是苦力),和四千七百萬靈石的擁有者(曾經)。
齊免成若是真想動他,隻怕會傷筋動骨。
而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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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齊免成也應該是一個極其冷漠理性、且利益至上的人。
齊免成:“師弟不必想那麼多。我的意思是,如今有這麼多人在,我對師弟的欣賞,便會變得不夠突出了。”
寧明昧:?
齊免成:“我今天特意找師弟,就是想要說明這一點。師弟,我慢慢地發現……”
儘管不太清楚今日心裡的不舒服來自何方。
在目睹寧明昧對何因的注視時的不舒服。
可他能感覺到自己對如今的寧明昧越來越多的欣賞。
世人大都如棋子,閉關前的寧明昧,亦是如此。
他對棋子向來沒有惡感,也沒有憐憫。
可如今的寧明昧不一樣了。
他在他的眼裡,越來越像是一個執棋手。
冷酷地布局,理智地吸取他人的利益,卻不留下任何話柄。行為舉止比誰都更像一個邪魔外道,卻讓規則內的所有人為之叫好,因期待他帶來的利益而越發期待。
和從前的星火島有所相似,卻又截然不同。
因此他覺得,他和他很像。
世間如棋盤,世人如黑白棋子。寧明昧漸漸由棋子之中拔地而起,坐在了他的對麵。他同樣撚著棋子,同樣冷酷,也同樣凝眉看著棋盤。
沒有人能忍受棋盤對麵的另一名棋手不看向自己。
有的人會享受毀掉另一名棋手的快樂。有的人,則會享受使另一名棋手變得越來越完美的過程。
或許他今日的不悅……正是來源於此吧?
“而且,我還有個問題想問師弟。”齊免成忽然道,“師弟為何從不穿我送你的白衣?師弟送我的那套黑紅衣服,我可是好好地穿過了。”
“我說過,身著白衣,會讓師弟獲得更多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