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明昧:“哦……”
齊免成:“銀耳湯裡放了很多鹽。於是,我去詢問方無隅,因為他的房間在我的房間附近。他的銀耳湯裡,沒有放鹽,也沒有放毒。”
“……”
齊免成:“銀耳湯裡為什麼會放很多鹽呢?而且,隻有我的銀耳湯裡放了很多鹽?這實在是讓人費解。而且或許,還有一種可能,不是我的銀耳湯裡放了很多鹽,而是方師弟的銀耳湯裡放了很多水。所以,我決定踏著月色出來求證。然而,剩下的半鍋銀耳,已經被人端走了。”
“……”寧明昧道,“師兄你要是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哈。”
齊免成卻道:“原來,是師弟叫走了連城月。連城月半途被叫走,原來是在師弟這裡,乾了一晚上的活。不過很顯然,師弟讓連城月來到師弟這裡,為的不隻是讓他乾活。”
齊免成這話一出,周圍就連空氣也寒涼了不少。寧明昧這時候終於開口了:“師兄,有一件事或許你不知道——我是個爐鼎。”
而且是擁有某種體質,會定時發作的那種。
寧明昧突然來的這一句,差點把係統給嚇壞了——它還沒見過像寧明昧這樣玩兒的其他人。正當它惴惴不安時,齊免成卻微笑著開口了。
他說:“嗯,我知道。”
!!
對於齊免成知道自己的身份這件事,寧明昧表現得並不意外:“師兄果然敏……”
“不是敏銳,是我早就知道這件事了——從無為真人,把你帶回來開始。”
齊免成說,“繼承於連聽雨的體質與齊家的功法結合,的確會導致不良效果。在這種情況下,修煉者的修為雖然可以一日千裡,可他的靈魂,卻會因為這份激烈的碰撞而被反噬,早早地生出心魔來。最終,他會性情大變,乃至早早地被心魔吞噬。師尊視我如下一任掌門,當然不會坐視我因此被毀掉。所以,他早早地就為我想好了辦法——為我挑選一枚爐鼎。”
“師弟你,就是師尊為我挑選的那名爐鼎。”齊免成緩緩道,“不過,我卻從來未曾使用過師弟。師弟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他抬起眼來,月光下,這雙眼眸幽幽,如同西方的魔狼。
並且,他擋在院落與門扉之間,寧明昧找不到其他去路。
寧明昧:……
連城月的院落四周還有其他弟子居住的院落。他又不能推開齊免成大聲離開,況且明天,他們三人還要啟程前往秘境裡。大計在前,這時候和齊免成起衝突,應該不是什麼好的行為。
不過齊免成早不說晚不說,偏偏這時候開口……這可讓事情變得有點難辦了。
寧明昧推了推眼鏡,道:“或許因為師兄是個異性戀。”
……
寧明昧:“師尊沒有調查用戶需求,就把我帶回來,想必師兄……”
“並非如此。而是因為,就像師弟說的——我若是想做聖人,就碰不了師弟。於‘齊免成’而言,是這樣的。齊家人對連聽雨始終頗有微詞,對齊免成這個孩子,也曾有過能力上的懷疑。他身為天之驕子,自然要證明自己這一生的完美。和爐鼎搞在一起,是多麼有辱身份的一件事?當然,這是某個世界裡的齊免成的想法。”齊免成說,“如果師弟也在那個世界裡,師弟會怎麼看?師弟是否覺得……”
自己的人生,就像一場笑話?
曾經無比崇敬的掌門,不碰自己的原因並非出於善意,而隻是因為“看不起”自己。就在真相被揭曉的同時,曾經對師兄的憧憬和敬愛,曾下定的奮不顧身、保護宗門的決心、曾以為自己也是清極的一份子,焚儘全身也要踐行的信念,都變成了一場令人破碎的笑話。
寧明昧皺眉。他隻覺得月色忽明忽暗,齊免成的臉龐,也忽明忽暗。
他說話用這樣的方式,一則,就像齊免成不是他自己似的,二則,這段話就像一個試探。
一場突然間下定決心,要在某個“出發前”留下的試探。
而且很奇怪。齊免成口吐的文字明明冰冷殘忍,明明咄咄逼人,寧明昧卻覺得,那像是一句話:
你做好準備了嗎?
寧明昧道:“那麼這份讓我賴以生存的善意,還真是偽善啊。不過這也無可厚非。有理由、因此穩定的偽善,總比隨心所欲的善良來得要好。”
隨心所欲的善良來得越容易,去得也越容易。
他們會因為看見一段話,而選擇對一個人釋放善意。與此同時,他們也會很輕易地因為另一端話,而選擇對那個人釋放惡意。
這也是寧明昧較為奇異的價值觀裡的一部分。比起感性的“善良”,寧明昧更傾向於理性的偽善。
因為理性,所以恐懼得失,所以偽善者,能夠偽裝一輩子。
“有意思。”齊免成忽然話鋒一轉,“那麼師弟覺得,一個真正的、完美的救世主,應該是什麼樣的?”
寧明昧蹙眉:“救世主?”
“一個功德圓滿,能被天門之上認可的救世主。師弟覺得,他應該是什麼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