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濃那一聲同樣傳到了旁邊幾人的耳中。她大聲道:“將蕪,你是將蕪的兒子!哈哈哈,想不到過了這麼多年,我竟然死在了那個女人的兒子手裡……看來,她從連聽雨手裡拿走的東西,還真把你們救回來了?”
寧明昧以為將蕪將蘅當年行動極為隱秘,沒想到麵前的女人竟然是知情人。
既然如此,這女人就更留不得了。就在寧明昧劍鋒沒入女子皮膚時,卻有一個人攔住了寧明昧,並展開了一個結界。
“你說什麼?”
在常非常的結界之外,照夜山主人也悄然落地。他皺眉看著試圖往外爬的一名魔族——對方在被大噴菇攻擊後趴在地上裝死,於是被二人忽略了過去。
顯然,他應該也聽到了剛才的那聲將蕪。
照夜山主人注視那片靜音結界,卻沒有進去。他踩住那人的手背,蹲下身,禮貌地詢問他:“你知道將蕪是誰麼?”
那人抬頭驚恐地看著他。照夜山主人微微眯眼,雙瞳變成血紅色,已經在施展神通:“回答我。”
“將蕪……合歡宗的,魔尊將鐸的養妹,曾經的魔界聖女……”那人艱難道,“她和連聽雨是朋友,和妖妃將蘅,也有關聯……”
照夜山主人耐心地聽他講完所知道的一切,而後,他道:“好的,我聽完了。”
說完,他掐斷了對方的咽喉。
魔族看著天空,喉嚨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血泡聲。照夜山主人很耐心。他將對方的屍體偽裝成被大噴菇襲擊的模樣,免得引起結界裡的兩人的警覺。
在場的還有幾l個垂死昏迷的魔族。照夜山主人認為他們也可能聽見了方才的對話,但沒有他出手滅口他們的必要。而另一個一身血紅的血人,此刻正倒在一片殘垣旁。
照夜山主人走到他的身邊。他蹲下身,看向他的眼睛:“穆寒山,你看起來好像還醒著啊?”
被血糊住的劉海裡露出一雙鋒利的眼來。照夜山主人觀察了一會兒,道:“你想殺我啊?是因為,我看見了你師尊的秘密麼?你想幫他滅我的口?”
穆寒山喉嚨裡發出如破風箱的聲音。照夜山主人道:“看來我猜對了。其實,你在這裡殺了我,很不劃算。我們做個交易吧!我幫你把你的師尊打暈,帶回清極宗接受正義的審判。清極宗的白掌門和寧峰主應該會對他網開一麵,他最可能的刑罰是從此被囚禁在冰海下的水牢裡思過。到時候,你大可以陪伴在他的身邊。這樣既成全了正義,你也可以繼續陪伴著他。”
穆寒山口中發出激烈的“謔謔”的聲音。照夜山主人耐心聽了一會兒,道:“看來,你不太喜歡這個方針,對於你來說,正義也沒有那麼重要。”
血人愣了愣。照夜山主人道:“你這樣想倒是很不錯。既然如此,就沒有滅口你的必要了。”
照夜山主人輕輕地揮了揮手。穆寒山此刻才悚然感覺到,似乎有一片薄薄的黑色物體離開了自己的咽喉。而方才,他竟然完全沒有察覺。
所以,這是試探嗎?如果方才他表露出自己將“正義”視作最重要的東西⒊[]⒊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他就會殺了自己嗎?
“希望你不要透露我今日與你的談話。”照夜山主人說,“穆寒山,等你走投無路時,可以來照夜山找我。我可以為你提供一份工作。但,若你透露了今日的事,這條後路就沒有了。這條後路不隻是屬於你的,或許,也會屬於你的師尊。”
說完,照夜山主人起身,飄然而去。
結界內,寧明昧轉頭看著阻擋他的常非常:“她必須死。”
“我知道。”常非常道,“她說的那件事,我很在意。”
說完,他走向水濃:“你說的那個東西是什麼?將蕪從連聽雨手中拿到的東西,是什麼?”
水濃卻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寧明昧。他們二人之間的互動似乎讓她感到十分意外。在常非常的逼問下,她哈哈大笑道:“世人知道有蓮子,但蓮子,有蓮子肉,也有蓮心……”
“什麼意思?”
水濃卻不說了。她直直地看向寧明昧,咧嘴一笑道:“你的母親給我下了禁製,其中真相,我說不出來!”
這份禁製唯有與將蕪血脈相連的人才能破除。很快,水濃就注意到,常非常竟然揮手,要施法解除禁製。
還好寧明昧比他動手更快。他冷冷道:“你還有什麼花招?”
水濃看在眼裡,心裡漸漸明了。
“連家把他們當年從星火島裡搶來的那枚蓮子當做傳家之寶,卻不知道裡麵的蓮心已經被連聽雨偷了出去、交給了將蕪。將蕪當年就用這個蓮心做了一個可驅除瘴氣煞氣的雙魚護身符,用這枚護身符來給她腹中本來因為意外觸及渾淪、即將流產的孩子保命。待那孩子長大之後,那護身符還能壓製佩戴者的爐鼎氣息,使他能偽裝自己的身份。她為了做這個護身符,奪了我的寶不說,還因為怕我泄密,給我下了禁製。”水濃道,“怎麼,那護身符如今不在你身上了?”
寧明昧忽然想起方才在密庫裡,臨桑從輪椅上摔倒在地時,於他腰間露出的、帶著奇怪清氣的玉質掛飾。臨桑把它藏得很隱秘,又用法術遮擋。如果不是因為寧明昧修為極高,他根本無法發現這個掛飾。
看來那就是寧明昧曾在長樂門中留下,又從密庫裡被人拿走的東西。臨桑這些日子都在密庫裡查看資料,會發現這枚掛飾,也並不奇怪。
可他為什麼今日把它帶著?還偏偏把它戴在貼身的位置?他把它貼身帶著,是因為今日按照他的計劃,無論如何,他都不能離開這件東西麼?
寧明昧忽然明白了。
“不好,臨桑要跑!”他說。
常非常點頭道:“他拿走我們的東西,我們去把它拿回來。”
說著,他便舉劍,要向水濃出手。此刻水濃自知死到臨頭。可她並不害怕,而是看著常非常,古怪地笑了。
“‘我們’?你當他是你的兄弟?”
“……”
“哈哈哈!哈哈哈!”水濃像
是看見了天底下最可笑的事情,她笑得淚花都落了下來,“你視他為你的兄弟?天底下還有更可笑的事情嗎?”
“死到臨頭,你笑什麼。”
她眼神中帶了點惡意,唇角高高翹起:“想知道原因?去人界皇宮的司天監看看裡麵的老畫像吧……哈哈……哈哈哈哈……”
“常非常。”
寧明昧開口道。他的聲音很淡,也很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