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虎杖悠嚇得搖頭搖出殘影, 她做夢都沒有想到僅僅隻是過去一天,她的婚禮都快安排上了。
這麼一想,當初什麼叫她考慮結婚的, 拿槍抵著她出去約會的, 一次性來三個綁架她去約會的, 都太禮貌了。
“我真的不認識什麼五條悟啊!”
她眼裡含著淚,覺得自己簡直就要被冤死了。
憑空多了一個成天隻想迫害她, 看她好戲,偽裝成她兒子的係統就已經很過分了,這直接要讓她跟另外一個無辜的人辦婚禮也太不可理喻了!!!
而在這些深知五條悟之不著調的長老們眼裡,她這個表現就是被五條悟傷透了心,連不認識對方這種一戳就破的謊話都說得出口。
看起來還很像個孩子的年輕女孩雙眼含淚,極力躲避和否認的樣子, 讓一群平均年齡是她三倍的老頭子心生憐惜,看他們的目光更加慈愛了。
有個比較心直口快的長老最終還是沒忍住說:“您看看小少爺的樣子,再想想您剛才說的話,您覺得我們會信嗎?”
小少爺和家主完全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jpg
虎杖悠:“……”
緩緩抓緊了係統的肩膀, 她低頭望去的漂亮眼睛裡帶起殺意。
係統立刻扭頭對其他人說:“我真的不是五條悟的兒子, 而且我跟他也不熟,關係也不好, 你們不要勉強我們。”
一圈的老頭子聽了直搖頭。
雖然他們早就對五條悟這個人完全失望, 但這種老婆孩子都不願意承認這板上釘釘的關係的情況, 還是讓他們唏噓起來。
五條家的大長老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拍拍虎杖悠的肩膀說:“實在不行,您就當家主是個空氣。他很忙的,幾乎不回家。我們會照顧好您和小少爺的,也會好好培養少爺他的。對了, 還未曾知道小少爺的名字。”
係統已經非常能夠帶入“五條家小少爺”這個身份,聞言直接說:“我叫七七。”
大長老:“小名嗎?”
“嗯嗯。”
他的大名帶有法則效益,所以隻會告訴虎杖悠。
大長老麵露欣喜:“是個好名字!”
5+2+0=7
四舍五入就是夫人隻是表麵嘴硬,心裡其實還是愛他們家主的呀!
也是,他們家主除了性格啥都好,人又帥又強大,一直都很招小姑娘喜歡的,喜歡他完全就是人之常情。
虎杖悠對這個係統可以為所欲為的世界感到絕望,她隻能泄憤似地學著五條悟做過的那樣,狠狠地扯了係統的臉蛋,又因為那種Q彈的手感而沒忍住揉了兩把,暗道好可愛。
遂反應過來自己還在生氣,又氣憤地收回手,一巴掌把麵前的茶幾打裂開,站起來十分嚴肅地說:“總之,我是不會嫁的,你們誰愛嫁就嫁。以及,如果你們再逼我的話,我就要打人了。”
其餘人戰術性後仰了一下,暗道好生可愛。
對於這群常年呆在咒術界的咒術師來說,沒有咒術的人,等於柔弱不能自理。
哪怕虎杖悠徒手拍裂了石質的茶幾,他們也隻是感覺自己看到一隻亮起利爪跳起來撓人的小貓。
哎呀,這孩子是從外麵找回來,之前好像是姓虎杖。
確實也算小貓了。
完全沒有威懾到任何人的虎杖悠氣憤地離開,乾飯的欲望都沒有,宣布任何人都不要來打擾之後,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倒頭就睡。
本來宿醉就夠讓她頭痛的了,被這麼一鬨,就更頭痛了。
不如睡覺。
最好一覺醒來直通下周一。
“陛下,陛下!您醒一醒!再不起來太後娘娘就要生氣了。”
虎杖悠茫然地被人戳醒,又迷迷瞪瞪地看戳醒她的人,
麵前是一位穿著陌生古裝的漂亮姐姐,她溫婉又親切,謙卑又恭敬。
如果她沒有長著一張真依的臉的話,這場麵會溫馨很多。
彆人會是什麼反應她不知道,反正虎杖悠是一下子嚇清醒了。
她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準備大喊你們在搞什麼,卻又一下子忘記了對方是誰,自己又是誰,這是哪裡。
坐在十平方的能躺好些個成年男人的巨大龍床上,年輕的陛下陷入深深的疑惑。
而喊醒她的真依見她一副恍惚的樣子,神色和語氣不由露出兩分氣憤:“宰妃也真是的,您昨天本來也沒打算召幸他,還在勤政殿和夏國師為國事操勞到深夜。結果回宮休息的路上碰見他上吊,您出於憐惜才把他救下帶回來,沒想到竟是將您直接折騰到天亮。”
虎杖悠聽不懂她在講什麼,但是大為震撼。總覺得自殺被她救這個設定非常熟悉,但完全回憶不起來。
遂放棄了思考。
大宮女還在那裡抱怨著:“今天可是您選妃的大日子,這要是耽誤了吉時,他跑得快沒人抓得到,到時候就得我們受太後娘娘的的磋磨了。”
虎杖悠茫然地抬頭:“什麼太後娘娘?”
真依奇怪地看著她,但還是解釋道:“西宮的聖母皇太後娘娘啊,您是不是熬夜操勞把腦子熬糊塗了?難不成還以為我說的是東宮的母後皇太後,紅葉娘娘?”
東宮的那位,雖然是先朝皇後,但相當年輕漂亮,也很討厭陛下的生母,所以不許他們喊她太後,而是讓喊紅葉娘娘。
虎杖悠:“啊?”
停止思考.jpg
此刻又有人走了進來,此人同真依五官十分相似,但氣質更為乾練冷酷,進來便道:“還說什麼呢?趕緊給陛下穿好衣服,那邊已經備上了,再晚些,這妃也不必選了,新人全讓幾位娘娘霍霍了。”
虎杖悠又覺得此人非常眼熟,腦子依舊鈍鈍,隻是遲緩地問:“什麼……選妃?”
“給您選妃啊。”
真希覺得能問出這話的陛下多半是直接被那兩個臭男人搞得神誌不清了,心底不由泛起狠意,打算回頭找機會把他們套麻袋拖去宮牆腳打一頓。
她:“不是我說,這次您可千萬把眼睛放亮了,不要再選一些心比頭發都黑,不,心比太後娘娘養的烏鴉都黑的人。咱們皇宮每月的修繕的費用已經是一筆巨大的開支了,再選進來些祖宗,陛下您就是吃土都修不起皇宮。”
虎杖悠感覺自己每個字都能聽懂,但是這些字連在一起,就完全不知道是個什麼東西。
她隻聽懂了該起床了,再不去就要出事了。
遂乖乖地被拉起來穿衣服洗漱。
那衣服不知道是什麼材質,金燦燦的十分華貴,穿起來得把“華”字改成“滑”,兩邊從肩頭滑到臂彎裡,裡麵一件裹胸險險防止走光。
不知道是哪個年代的銅鏡照得十分模糊,虎杖悠隻覺得有些白得晃眼,一時沒有意識到哪裡不對。
兩位宮女對此仿佛毫無察覺,一左一右扶著她上了輦車,然後塞給她幾個飯團填肚子。
真希:“您趕緊吃吧,我怕您等會兒看見太後和那幾位娘娘失去食欲。”
清脆的銅鈴聲在宮道上響起,虎杖悠眨眨眼睛,胃裡沒什麼感覺,但是手上的飯團已經沒了。
而此時輦車突然停了下來。
從車外傳來溫和沉靜的男聲,光聽聲音就讓人覺得這是個很好相處的好人。
“陛下,您是去儲秀宮嗎?”
好,又是一個新人物,又是一個新名詞。
虎杖悠沒有出聲。
而車外的真希翻了個白眼堵他:“那還能去哪裡?佳妃您難道不是去看選秀的嗎?”
“是呢。”心比太後養的烏鴉還要黑萬分的青年好脾氣地應話,繼續溫和地說,“我的輦車出了些問題,隻能步行,因而現在還沒有來得及過去。”
“那……你要不要坐我的車?反正……也還挺寬的。”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以免對方尷尬的虎杖悠說道。
“那就多謝了。”
重重的帷幕掀開,一名穿著白衣,披著深色披風的青年進來,他的人看起來和他的聲音一眼溫和無害,隻是膚色蒼白,紫色的眼睛有些暗沉,眼瞼上積著深色,顯出幾分病態和虛弱來。
青年恭敬又禮貌地低下頭看她,眼神看似內斂,實則投在某片誘人的風景上。
某位陛下沒有意識到他有問題,但直覺性地很強地打了個冷戰,總覺得自己被什麼大型猛獸盯上了。
“陛下是覺得冷嗎?”他關切地問。
虎杖悠低頭,隻看見一片白花花的聖光,說:“應該吧。”
“那這披風就給您吧。”
她有些意動:“不好吧?”
“沒什麼不好的,這宮中的一切,都是您的。”
他脫下披風,為她穿上,很是仔細地扣住上麵幾個扣子,給她遮了個嚴實。
她覺得有點悶,但隻是說了聲謝謝。
人家這麼虛弱都把披風給她了,隻是悶了點兒而已,能忍受。
這位叫做佳妃的年輕人非常善談,虎杖悠也不知道兩個人談了些什麼,隻覺得自己的心情在談話的時候好了許多。到地方了之後,連蹦帶跳地下了車,還很體貼伸手打算扶對方。
“多謝。”
好看的青年莞爾,牽住她的手,邁著長腿下了車,還很自然地拉著她往裡走。
“喲,佳妃的輦車又壞了?”
一道諷刺的聲音打破這美好的氣氛,淩厲的目光直直地懟到某人的臉上。
沒有被針對,但是敏銳地察覺到危險氣氛的虎杖悠當即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同樣一身白衣,但透著股不著調氣質的青年走過來把手搭在門框上,露出手腕上一圈白色繃帶,他笑容三分譏諷:“早知道我晚些走,這樣沒準可以跟你們一起過來。”
佳妃安撫地捏了捏她的手,冷淡地回應對方:“我也很奇怪,明明偷我車輪子的果答應已經被禁足了,今天早上還是發現少了一塊軸承零件。至於一起不一起的,您早上走得急,不是怕挨真希姑姑的打麼?”
他身邊的虎杖悠吃了一驚。
這上車都要仔細檢查一下車的問題,他和其他人的關係沒有她想象中好哇。
還有這個男的難道就是那什麼宰妃?
這一個個的大男人,為什麼名字裡都帶了個妃字?
她是來乾啥的來著,選妃?選……名字裡帶妃的男人?
“你們堵在門口乾什麼?耽誤了吉時,哀家就把你們的牌子都撤上一個月。”從屋子裡傳出陰柔低婉女聲,字字透著冷意。
扒著門框的男子垂了垂眼,伸出手去夠虎杖悠,因為她退的那半步,他差一點兒才能夠著。明明稍稍往外走一點就行了,他偏生用幽怨的眼神盯著她。
她猶豫了會兒,還是伸手讓他夠上了。
他滿意地笑了笑,拉著她往裡走。
走了兩步沒有拉動。
虎杖悠一回頭,看見佳妃麵無表情地立在原地不動,眼神幽暗。
似乎非常不開心。
哦,他和宰妃關係不好。
“好啦,先進去嘛。”想通了關竅的她手上一使勁兒,柔弱的男人直接給她拽得踉蹌兩步,險險撞到她的身上。
沒有撞到是因為好心的宰扶了他一把。
覺得自己成功緩和了氣氛的陛下一手拖著一個,邁著自信的步伐進了宮殿內。
又猛地一下子後退,撞到兩人身上,心砰砰直跳。
臥槽裡麵的氣氛好恐怖,感覺馬上就要上演全武行了。
“進來。怕什麼?不喜歡就都殺了。”
這次是另外的女聲,馥鬱成熟,而淩厲。
虎杖悠咽了咽口水,甩開倆人的手,壯士割腕似地邁出一大步,走了進去。
屋子裡已經有好些人在等她了。
高位上坐著兩名華服女子,一紅衣似火,美豔而霸氣;一黑衣白膚,長發鋪開,五官看不分明,隻覺得笑容很是妖氣,也豔麗得過分。
她的腦子自動把這兩人和東宮太後西宮太後聯係起來。
不由自主地生出好幾分畏懼。
兩邊放著兩排座椅,一邊坐著兩男一女,一邊坐著少年青年中年的組合。
這兩邊的人都分彆穿著款式相似的衣服,還都配著武器。
氣氛針鋒相對,劍拔弩張。
仿佛下一刻就要有人血濺三尺。
左邊的一白發眯眼帥氣男子含笑說:“怎麼,你們暗衛也要來參加選秀?你們不是一向自詡是陛下的親人麼?”
右邊的橘發少年腳踩在椅子上,冷笑一聲:“我們可沒有你們這群錦衣衛那麼不要臉自薦枕席,而是為了防止你們謀害新人才來的。注意點,我們隨時準備將你們都殺了。”
嘶——
剛鼓起勇氣的虎杖悠又立在原地開始猶豫,覺得自己從中間走過去會打擾到他們互懟。
“國師到——”
好在此時又有新的人物出場,暫時緩解了焦灼的氣氛,也吸引了火力。
穿著一身黑色飄逸長袍,攜著兩名可愛童女的年輕男人泰然自若地走了進來,路過虎杖悠的時候停下來,低頭溫柔地說:“陛下怎麼在堂下躊躇?”
她:“嗯……”有點害怕。
“那麼就由臣引您上去吧。”
比起佳妃的溫柔小意,這位國師大人的溫柔更為自然和治愈人,虎杖悠下意識地點了頭,被對方牽引到最高的台階,自然地坐在龍椅上。
而國師和兩位童女分立在她的兩側。
已經落座的宰妃沒忍住嘲諷道:“聽聞國師昨夜和陛下‘操勞’到半夜,怎麼,這是年紀大了身體也差了,起得晚了?”
國師不溫不火地應:“有點私事,處理了一會兒。人差不多到齊了,這便開始殿選吧。”
佳妃提醒道:“龍貴妃還未曾來。”
菊妃:“他不是因為陛下要選新人氣得要死,又因為賄賂大臣試圖讓他們擁立自己為後而被禁足了嗎?”
左邊的小女孩突然開口:“這樣啊,真可惜,我還以為今天能看見他氣得發瘋的好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