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打開窗子, 神色滄桑的虎杖悠擦拭著自己的刀。
她語氣飄忽地問係統:“我的日子還能過下去嗎?”
係統安慰她:“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寒光一閃,長刀深深地插進他麵前的地板裡,抖動著發出刀鳴。
係統咽咽口水:“您這是做什麼?”
虎杖悠目光森森:“給我把你這張臉換了。”
這張臉在過去的一周裡, 給她帶來太多的誤會和痛苦,就算長得再可愛,她也不想多看一眼了。
係統:“好嘛, 那你喜歡誰的臉,我都能換的。”
虎杖悠擰起眉:“你沒有自己的臉嗎?”
她不想再被認為和誰有一腿了!
“我自己的臉……看起來不太像人類,你已經罵過我好多次不是人了,我想做個人。”
係統很是難過地閉著眼捂著臉。
心裡想的卻是, 用自己的臉豈不是暴露了他沒有幼年期的事情。
他們文明的人,一共隻有兩個時期, 青年和老年。數據堆積到一個可怕的程度, 或者出現彆的什麼故障, 才會被判定為進入老年期。
虎杖悠欲言又止。
她很想說我罵你不是人,是因為你乾的都不是人乾的事。
但又好像會讓係統本就難過的心情更加難受。
所以她最終隻是說:“換一張不會搞出緋聞的臉。”
係統思考了一番, 換成了虎杖悠仁小時候的模樣。
虎杖悠完全完全失去了抵抗力。
雖然吃代餐是不對的,但她還是被對方可愛的樣子蒙蔽了雙眼, 高興地把人從地上抱起來貼了貼軟乎乎的臉蛋。
“悠仁小時候真可愛!”
係統抱著她的脖子, 享受這久違的親熱待遇,回了一句誇獎:“悠小時候也超可愛!”
“可是你的性格實在是不像我家悠仁。”
虎杖悠清醒過來,毫無留戀地將係統丟下, 收起刀, 踩著夜色回去了夏油傑那裡。
她已經很少住在這棟係統布置的小房子裡了, 因為有人在等她。
雖然經常因為奇怪的人際關係而感到苦惱, 但人與人之間的羈絆, 總是能帶來穩定感和快樂的。
夏油傑在完成了對虎杖悠的基礎知識科普之後, 開始帶著她祓除咒靈。
在這個世界上,咒術界隻是由很少的一部分人組成的,而咒靈幾乎無處不在,並不是每一個受到咒靈騷擾的人都知道要去找咒術師解決,也沒有那麼多咒術師。
磐星教的業務麵向對象就是將咒靈當做看不見的鬼怪的普通人和請不到咒術師的有錢人。
作為教主的夏油傑,將普通人喊成討厭的猴子,卻每天都在帶笑營業,背地裡才各種嫌棄。
最凶的時候大概是發現冤大頭沒錢又想指使他乾活的時候。
而他把自己和普通人割裂開來的方式,是拒絕吃菜菜子買的可麗餅,但實際上隻要她胡攪蠻纏兩句,他就會很乖很狼狽地吃掉。
大家私下以為他這個樣子非常可愛。
也好像忘記了籠罩在他身上的,深沉的血色和黑色。
虎杖悠一刀紮在低級的咒靈身上,強橫的咒力將其撕得粉碎。
“咒靈的味道很不好吧?我覺得像是這種低級的咒靈,沒有讓您收服的必要。”她問。
她不是在不解,而是在阻止。
陷入困惑和痛苦的人,會有意無意地自我折磨,自我放逐。
他們會尋找看起來很合理的理由,比如夢野久作會說“這是我異能發動的條件”,太宰治會說“我的目標就是弄死自己嘛”。
夏油傑說:“多多少少還是有點用的吧。我的術式有一條可以將低級的咒靈捆成一團然後提升攻擊密度。”
她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戳穿他:“不如您一刀劈過去的。”
“不覺得一下子召喚出很多咒靈看起來會很酷嗎?”夏油傑笑著說,“我之前有計劃搞一場百鬼夜行呢。就是那種,一下子放幾百上千的咒靈出來,然後把高專的學生們嚇哭。”
現在還是算了。
他隻要一想到某條噩夢一樣的縫合線,和某句噩夢一樣的話,就覺得自己還能活。
虎杖悠的語氣相當敷衍:“哇哦,聽起來真不像是27歲的大人能夠想出的點子。”
“你果然是覺得我年紀大是麼?”他誇張地難過著。
心裡其實也非常抑鬱。
雖然虎杖悠並沒有因為某個沒有節操的縫合線腦子而對他投以奇怪的目光,但對他態度,怎麼看也是對長輩的。
他年紀輕輕的,乾什麼要當她的長輩啊!
虎杖悠慌擺手:“沒有沒有,夏油先生還相當的年輕活潑。就是希望您對自己好點,嚴於律己和不愛惜自身可是兩回事。”
“像我這樣罪大惡極的人,吃點苦頭豈不是大快人心?我可是被判過好幾遍死刑的哦。”
夏油傑盤腿坐在石頭上,眉目裡寫著對自己的不在乎。
雖然每次回去之前都會好好地洗掉身上的血跡,但也隻是不想給她們帶去不好的感官。
手上到底沾了多少血,他心裡很清楚。
最開始走入死胡同的時候殺了所有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普通人包括父母,後來開始殺調查到的虐待甚至是殺害術師的普通人,殺討厭的渾身都是詛咒的人。
很多人可能罪不至死,但他已經沒有精力也沒有興趣去思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