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今生020(1 / 2)

20、今生020

衛琛扶她站穩, 在顧晚卿含怒瞪他時深了笑意。

他眸中溫情脈脈,生生化掉了顧晚卿心下那些微羞惱。

但她還是拂開了他的手,一本正經道:“我現在也是‘男兒身’, 何來男女有彆?”

衛琛愣怔一下, 視線繞著顧晚卿身上還算合身的男裝。

雪青色很襯她冰肌玉骨,雖是男裝打扮,卻也難掩清豔絕色。

一看就是富貴人家出來的粉麵小少爺。

顧晚卿的話令衛琛揚了揚眉尾,“有理。”

話落, 沒等顧晚卿從狐疑中回過味來, 他已經上前一步, 抬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將人一把勾到了懷中:“既然如此, 那從今日起, 我們便可同食同寢,無所顧忌。”

“是否?”

這次換顧晚卿呆住,半晌也沒從男人的話裡反應過來。

倒是撞在他胸膛的肩膀, 哪怕隔著衣衫,也被烙得暖熱燒人。

衛琛那句“同食同寢,無所顧忌”,如洪水猛獸, 將顧晚卿心裡衝得淋漓不堪。

他的懷抱像個火爐,轉瞬便將顧晚卿烘烤得渾身發熱,心亂如麻。

連思緒都混沌了。

良久,她才臉紅耳熱地從衛琛懷裡掙脫出來,“誰要跟你同食同寢?”

“即刻起, 你需離我一丈遠!”

說完顧晚卿便頭也不回地往馬車那邊走, 邊走邊踢開擋路的小石子。

被她撂下的衛琛接過了昭瀾替他撿起來的乾草, 目光始終追隨著顧晚卿遠去的背影。

直到她在霜月的攙扶下鑽進了馬車,衛琛方才轉身,繼續喂馬-

此去臨州,山高水遠,車馬勞頓。

介於顧晚卿不樂意讓衛琛與她一起坐在馬車裡,便換了霜月進去。

駕馬車的人自然也就變成了昭瀾和風尋,衛琛騎著馬,始終立在馬車車窗邊上。

總忍不住與車內的顧晚卿說幾句話,或是噓寒問暖,或是打趣逗弄,溫潤又雅痞,令顧晚卿難以招架。

正如衛琛預計那般,他們花了足足一個月的時間才進入了臨州的地界。

這一路上,途徑許多鄉鎮,顧晚卿他們也遇上了許多流民。

都是從臨州一帶逃難出來的。

每次看見那些衣衫襤褸,渾身臟兮兮的難民抱團成群,個個枯瘦如柴。

顧晚卿便會拿出自己的盤纏,以及之前衛三爺送她的那些珠釵首飾,換些米糧麵食,沿途施粥接濟。

也正因為越發意識到此次臨州貪汙賑災銀款一案的嚴重性,顧晚卿沒再在情愛一事上與衛琛多做計較。

一路上追著他打聽了許多臨州的事。

“越接近臨州,貨物溢價越嚴重,糧食也越稀缺。”

“難怪百姓們都爭先恐後的南上,拚命往帝京靠攏。”

顧晚卿撩起了馬車的簾子,看著遠處城門上鐵畫銀鉤的“臨州”二字。

離開帝京時,尚且是三月春末時節。

春風料峭,桃李爭妍。

如今已是五月初夏,日頭變得長了許多,臨州這邊旱得厲害,沿途的草樹都枯死了不少。

顧晚卿也沒想到,偌大一個州郡,竟比不得帝京京郊一個烏山鎮繁榮昌盛。

百姓們精氣神也不好,病懨懨的,死氣沉沉。

“從去年夏末,臨州爆發蝗災,又接連好幾個月沒下雨。”

“田地裡的莊稼要麼被蝗蟲糟蹋了,要麼本來就長得不好,百姓們幾乎顆粒無收。”

“餓殍無數,又鬨過一場瘟疫……”衛琛說到這裡,長眉起了褶皺,話音也頓住了。

顧晚卿知道他是何意。

無非是氣憤,這種緊要關頭,竟還有人貪汙朝廷撥下來的賑災款,置千千萬萬的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

其心實在歹毒,泯滅人性。

“彆憤慨了。”

“陛下既然委派你為欽差大臣,趕赴臨州調查此案。”

“那等案子明了,找回了被人私吞的那筆賑災款,百姓們也就可以度過此難了。”

顧晚卿猶豫了半晌,還是將手落在了男人肩上,重重拍了拍,安撫他一般。

但實際衛琛的內心並沒有她想的那般脆弱不堪。

他隻是有些擔心臨州上一任知府蘇慶山。

自從賑災款被貪汙一案上達天聽,陛下便命臨州通判李安正暫代知府一位,將原林州知府蘇慶山就地關押。

蘇家也被官府抄了滿門。

而臨州知府蘇慶山,便是蘇照的父親。

上輩子,衛琛與蘇照相識於軍中,隻依稀知道他原是罪臣之子,流放邊境。

後憑借自己苦乾與實力,一步一步往上爬。

在平定西域一役中,他與衛琛、李成功結識,並肩作戰,有了過命的交情。

後來,蘇照和李成功成為衛琛的左膀右臂,官海沉浮五載,助他登上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之位。

眼見著下一步,便是位高權重的攝政王。

而衛琛,也為李成功安頓好了年邁雙親,為蘇照一家平反了冤屈。

所以在得知臨州知府蘇慶山貪汙賑災款一案時,衛琛便知這就是蘇照一家的大劫。

於是他主動想陛下請纓,要調查此案。

隻因他很清楚,貪汙賑災款的另有其人。

蘇慶山是被冤枉的,他們蘇家上下幾十餘口,含冤受了無儘的委屈。

這樣的事,衛琛今生不想讓其再次發生。

隻因蘇照與李成功不僅是他的左膀右臂,也是他短短一生中,難得的至交好友-

良久之後,在馬車行至臨州城城門口時,衛琛方才向顧晚卿睇去一個讓她安心的眼神。

進了臨州城後,顧晚卿一行,在城中一家四季客棧落腳。

許是因為近段時間,臨州人來往去,出多入少。

所以店家見到衛琛他們時,還納悶驚奇了一陣。

客棧生意不好,可供客人點選的菜品有限,而且價錢也漲得厲害。

顧晚卿他們根本沒得挑,隻能暫時住下。

隻因衛琛想在正式麵見臨州通判李安正之前,先私下裡在城中走訪一番,查探一下民情。

於是安頓下來後,衛琛帶了昭瀾出門勘探。

留下風尋在客棧照看顧晚卿主仆二人。

但他忘了,顧晚卿向來是個閒不住的。

衛琛前腳離開客棧,她後腳便帶著霜月和風尋上街,四下閒逛。

也是打算了解一下臨州城內的溢價情況,以及災情的嚴重程度。

再問問官府都有哪些作為。

她是因為臨州知府貪汙案來的,自然要為了查案儘心竭力。

眼下顧晚卿並不知曉在這個案子中,臨州知府蘇慶山是否罪名屬實,她需要從百姓們口中,了解一下這位臨州的父母官。

隻是顧晚卿沒想到,她不過在街上閒逛一陣,竟也能遇上小賊。

給霜月那丫頭買根糖葫蘆的功夫,她掛在腰上的錢袋便不見了。

來往行人雖然熙攘,但小賊藏匿其中,也很難分辨。

顧晚卿摸著腰帶四下探看,好一陣才察覺到朝著城門方向去的行人中,有一道背影略顯匆忙。

形跡十分可疑。

於是不過半柱香的功夫,風尋便連人帶錢袋,一並帶回了顧晚卿跟前。

“公子,人贓俱獲,可要報官?”風尋是個大高個,身材壯碩,年輕英武。

橫眉豎目時,樣子又冷又凶,旁人見了沒有不害怕的。

此時被他抓到顧晚卿跟前的那名少女被嚇得直哆嗦。

臟兮兮的小臉略有慘白的跡象。

一雙黝黑發亮的眼睛,充滿恐懼,正怯生生地打量著抓她的風尋。

他們四人在一條短巷的巷口,來往行人不多。

哪怕是看見他們三個蟬衫麟帶,一看就出身不凡的,欺負一個衣衫破爛的小女子,也無人敢湊近過來。

霜月和顧晚卿一樣,換了男裝束起了長發。

她從風尋手裡接過了顧晚卿丟失的繡了綠梅圖樣的錢袋,憤憤地看了那渾身臟兮兮的女子一眼:“這臨州當真是反了天了,一個小毛賊竟當街就敢偷我家小……公子的東西!”

霜月險些說漏了嘴,還好急中生智,生硬的改了口。

顧晚卿倒是不在意,她隻是打量著偷她錢袋的少女。

雖衣衫襤褸,身上臟兮兮的,身形卻纖細窈窕。

再看她十指纖纖,汙垢下的膚色偏白,不像是貧苦人家出身的。

“求公子網開一麵,千萬不要報官!”少女從畏懼中回了神來,視線從風尋身上轉到了顧晚卿身上。

一雙起了水霧的鹿眼惹人憐惜,連霜月都拉了拉顧晚卿的衣袖,在她耳畔小聲道:“小姐,要不咱們就算了吧,放過她一回。”

“反正錢袋也拿回來了……”

顧晚卿沒應聲,隻是淡淡開口,詢問少女道:“你叫什麼名字?”

哪知她的話卻讓少女突然繃緊了身體,看她的眼神也變得無比警惕。

半晌沒回話,神色有些慌。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