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緩緩從懷中取出一疊紙幣和一個賬本:“當年冥婚買賣的錢都已賠償。”
門後,戲鶴抬起手,冰藍鬼火燒起,將賬本和支票燃燒殆儘。
他不打算放過戰戰兢兢的村民,又是一個問題:“怨氣何消?”
孔冰心裡咯噔一聲,扭頭看戚煥。
他半張臉都隱沒在夜色裡,並不恐懼,甚至眉梢眼角都透著對這一流程的不耐煩:“這就是新郎的作用。”
不等戚煥輕聲說完這句話,村長就向後伸手,展示自己帶來的四位新郎:“全可任憑新娘挑選。”
戲鶴的目光從四位玩家身上劃過,隨著夜晚到來,陰的一麵占據上風,其他三人的恐懼值暴漲到70以上。
此時,他們的精神狀態也收到影響,更容易做出致命的決定
隻有他選中的新郎依舊堅定冷靜。
是個難啃的骨頭。
他沉默太久,村長開始有些不安。
吱呀——
緊閉的祠堂大門終於打開。
四位玩家終於有機會一覽祠堂的風貌。
密密麻麻的長明燈,鋪滿整個祠堂,橘黃色的光躍動著,像是天上的星河降臨。
然後被長明燈拱衛著的,卻不是懷家村一村上下祖宗的排位。
那些黑色的沉甸甸的牌位不知被誰從中間折斷,隨意地扔在長明燈之間,稍不注意便會被人踩到,發出呻/吟般的嘎吱聲。
真正端坐在供桌之上的,是五尊新娘。
她們披著一模一樣的紅蓋頭,穿著一模一樣的婚服,隻是露出的一點繡花鞋上帶著不同的痕跡。
長長的桃木釘從她們的掌心穿過,在一眨眼之後消失,隻留下一道紅痕,像是凝固的血液。
“新郎不要動,”村長厲聲嗬止想要上前一步的動作,村民隨著他的聲音上前一步,柔韌而難以掙脫的手纏繞上新郎的肩背,壓著他們向前彎腰。
“不拜高堂拜新娘!”村長大聲喊道。
三鞠躬完畢。
供台上的新娘終於有了動作。
鞋上有燒灼痕跡的新娘緩緩轉身,隱沒入陰影之中。
戲鶴的椅子上前移動一步,他垂著頭,抬起玉雕似的左手,唯有手心的紅色痕跡破壞了那份完美。
在那纖長的無名指上,紅線綁成一個圓,牢牢的束縛著無名指,那紅線向虛空中延伸,一路沒入祠堂頂上的陰影中,然後便有無數條紅線垂落。
同時,沉默端坐的其他新娘,手上也都有一圈紅線的痕跡。
“抓住一根紅線,找到你們的新娘。”戲鶴聲音飄渺,時而閃爍在前方,時而閃爍在背後。
迎親這一關最大的危險就在此處。
戚煥抬起頭,目光在無數道垂落的紅線中搜尋,然後落到戲鶴綁在無名指上的紅線上。
他們已經定下契約,毫無疑問就是他的新娘。
而其他人還需要在這麼多新娘之中挑選一個。
至於那位有燒灼痕跡的新娘,火屬性新娘,背過身去大概是宣布不參與挑選的意思。
為什麼?是因為被選中的孫鹿早早的就死於火焰嗎?
無數想法在腦海中劃過,但這絲毫影響不到戚煥的速度。
在村民的虎視眈眈下,他毫不猶豫跨過長明燈衝向供台上新娘!
碎裂的牌位被他踩下腳下,發出不知道是憤怒還是怨恨的吱呀聲,幾盞長明燈被他隨意的踢到一邊,帶著火焰的燈油四溢,逼迫村民不得不退開。
下一秒,戚煥已經登上供桌,動作極快地抓住戲鶴引出來的那根紅線,纏繞在自己的左手無名指上,同時一手將人從椅子上抱下來。
“找到了。”他低頭,無限逼近紅蓋頭,“夫人還滿意為夫的表現嗎?”
然而新娘戲鶴不解風情,冷酷點評:“歪門邪道。”
“哦?”戚煥站在供桌上,環抱著自己的新娘,低頭看著臉上露出驚色的村民。
另外三位玩家似乎也受到他這個動作啟發,開始關注新娘手指上的一圈紅線。
田同更是一馬當先衝上供台,粗暴的抓起新娘的手,試圖找到紅線另一端:“我看中這個。”
一直如同雕像般巋然不動的新娘,動了動手指。
繡花鞋上那片綠葉終於緩緩飄落,一同飄落在地上的還有田同陡然軟綿綿下去的身體。
“他心不誠。”
戲鶴的歎息聲和田同身體猛然墜地的聲音同時響起。
密密麻麻的紅線從新娘的無名指上蔓延開去,緊緊纏繞住田同的每一處身體,死死地紮根進入血肉,貪婪地吮吸著吞噬著活人的陽氣。
“看到了嗎。”戲鶴靠在戚煥懷裡,微微抬頭,湊近他的耳垂,說話間冰冷的陰氣吞吐在頸側,像是毒蛇吐著蛇信。
“千般繞,萬般纏,這紅線可是會把負心人纏到死。”
“那麼,你會是那個負心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