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抵不過衛琛化骨的柔情。
他為她擦傷藥,麵對她的投懷送抱克製己心,守正不移。
像極了不問□□不然凡欲的謫仙、神明,明明隱忍克製到極點,卻還是為她鬆動淪陷,退了一步。
顧晚卿永不會忘記那一夜,衛琛的衣衫一絲未亂,她卻天上地下來來回回好幾遍,求饒求得嗓子都快啞了。
眼下,亦然。
“衛琛,衛琛……”
“喚我阿錦……卿卿。”
“阿錦……”
“……再喚夫君。”
“夫、夫……夫君!”顧晚卿用手蒙住雙眼,青絲散於枕上,她不住地搖著頭,嗚咽啜泣。
拚命地想要說點什麼,分散注意力,“阿錦……”
“嗯?”衛琛啞聲,聲音似從鼻間震出來的,蒙蒙沉沉,有些蠱人。
顧晚卿咬了咬唇瓣,貝齒輕顫著鬆開,聲音也在顫:“當初在這兒……你到底……”
“……到底為何不肯從了我?”
雖然後來他也算是從了一半,但顧晚卿還是覺得他很勉強。
當時沒來得及多問,如今既然記起來了,自然要問的。
衛琛的思緒也有些遊離,一時竟沒覺得顧晚卿這麼問有什麼不對勁。
磁聲,下意識回了她,“並非不肯從你……不過是怕自己有去無回,平白汙了你的清白,以後你不好嫁人。”
他說的都是真話。
天知道他當時有多想拋下一切顧慮,遵從本心。
顧晚卿聽罷,心裡一陣暖軟,又很心疼男人:“不好嫁人便不嫁,我願意為你守一輩子活寡。”
淺柔女音不穩,雖有起伏卻很堅定。
她說完後,屋子裡驀地安靜下來,連同衛琛也靜止了一般,倒是讓顧晚卿緩了一大口氣,思緒更清明些。
“阿錦?”顧晚卿不知道衛琛為何忽然愣在那兒。
她喚他,他才徐徐抬起頭來,一雙深眸灼灼盯著她,嫣紅薄唇隱約可見瀲灩水色。
是她的……
顧晚卿的臉驀然紅透,拉過衾被欲將男人邪魅般蠱惑人心的俊臉擋住:“你彆這樣看著我……擦擦嘴。”
衛琛卻不動,半晌才抓住顧晚卿的皓腕,壓下擋住視線的衾被,繼續看著她,一字一句沉聲問:“卿卿……你方才說什麼?”
她說當初在這兒……
那些事情,她怎會知曉。
隻短暫的狐疑和詫異後,衛琛便會晤過來,眼瞳震顫了一瞬:“你……恢複記憶了?”
他呼吸緊了緊,神情波動,前所未有。
顧晚卿知道,自己是裝不下去了。
方才就不該昏了頭,說漏嘴。
可……她終於問清了緣由,心中的空洞總算被填滿。
也暗暗鬆了一口氣。
沒等衛琛從無措中緩過來,顧晚卿坐起身,主動撲上去抱他,堵住他欲追問的嘴。
一切都順其自然,今夜的顧晚卿哪怕膝蓋還疼著,也沒向衛琛示弱半分。
她與他並肩,共赴山之巔……最後被前所未有的疲累擊垮,身軟無力地靠在男人懷中,“衛琛……”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想問你。”
一臉饜足,喜上眉梢的衛琛連回應都噙滿笑意:“什麼?”
顧晚卿遲疑了一陣,隨後在他懷中低喃:“前世我不在以後,你……可曾娶妻?”
問這個問題前,她在心中思量了很久。
說出口時,心裡悄然起了一片澀意。
隨後她屏息,靜等衛琛的答複。
然而過了許久,男人都沒出聲。
於是顧晚卿便從他懷裡掙紮著爬起來,兩手撐在他硬朗的胸膛低眸看著他:“你怎麼不說話?”
“……娶了?”她試探似地問。
衛琛終於應了聲,是肯定的答案:“嗯,娶了。”
顧晚卿:“……”
她心裡似塌了一座山,失落感鋪天蓋地席卷上來,許久方才強迫自己豁然一笑:“知道了,睡覺吧。”
話落,顧晚卿躺了回去,卻是翻身背對著衛琛。
雖然她想過,衛琛會娶妻,也並不覺得衛琛娶妻有什麼不對。
可人心就是這樣,醋意如野草般瘋長起來,將她心裡擾得一片狼藉。
顧晚卿抄著手,閉上眼,打算快快入睡,自行消化醋意。
可是閉上眼睛以後,她卻滿心怨懟。
暗暗在心裡嘟囔。
不是說心悅她嗎?
結果還不是娶妻了。
這天底下的男人,果然沒有一個是心口如一的!
她這輩子還打算給他守活寡呢!
既然如此,她以後也不為他守寡!
顧晚卿憤憤想著,醋意初歇後,她終於冷靜下來。
心下莫名又軟了。
她想,幸好衛琛娶妻了。
幸好他沒有一直沉浸在她死去的悲傷裡難過度日。
不然就太可憐了。
時間悄然流逝,房間裡燭台幾欲燃儘。
顧晚卿總算想開了,覺得衛琛前世娶了妻子是一件好事。
至少他沒有孤零零一人。
就是……她不由自主地羨慕那個前世嫁給了衛琛的女子。
他是否也如今生寵愛她一般,寵愛過那位姑娘?
就在顧晚卿胡思亂想之際,良久沒有出聲,一直在她身後看著她的衛琛終於輕歎了一口氣。
他看得出,顧晚卿是吃醋了。
難得看她吃醋,他便起了壞心思,想多看一會兒。
如今又怕顧晚卿醋極生怒,不開心。他便從後麵抱住她,在她耳畔低聲問:“想不想知道她的名字?”
“……不想。”顧晚卿拒絕得十分乾脆。
她自認還沒有那般大度。
衛琛卻恍若未聞般,繼續在她耳邊笑:“她叫……”
顧晚卿忙捂住耳朵,回頭衝他低嚷:“都說了不想,你……”
“顧晚卿。”男人打斷了她。
夜風入室,吹得顧晚卿心神一蕩。
她睜著杏眼,木訥地看著衛琛的眼睛,半晌沒發出聲音來。
倒是衛琛,小心翼翼撫上她的臉,複又親上來:“她叫顧晚卿……”
“怎麼會……”顧晚卿不理解。
她明明已經不在人世了,如何能嫁……莫非!
“哪怕隻是一個牌位,我與你,也是正經拜過堂的夫妻。”
男人啄吻至她耳畔,深情繾綣,“所以卿卿……彆再胡思亂想。”
無論前世今生,你都是我唯一的妻。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