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1 / 2)

沈桐也是新科進士,不過成績平平,他的長相不是令人印象深刻的那種,勉強能稱一句清秀。

李年看中了他,認為他忠厚老實,原先是準備將李蓁蓁許給他的,但是後來宮裡似乎有留下李蓁蓁的意思,於是這婚事作罷。

之後李蓁蓁從宮裡出來,李年急著為李蓁蓁找婆家,沈家卻推諉起來,李年便另尋他人了。

李桑桑看著沈桐,明白他將主意打到自己身上了。

李桑桑後退了一步,她感到沈桐的視線落在她的臉上。

掬水上前一步,笑道:“沈郎君誤會,這牡丹……”

沈桐搶先一步,笑著說:“難道是給李兄?三娘子,這可是作弊呀。”

沈桐的目光在李桑桑臉上遊走,李桑桑沒有露出羞惱的神色,一時間讓沈桐摸不到底。

既然沈桐已經在她這裡看到了綠牡丹,若是李叢在探花宴上也拿出綠牡丹,那兄妹兩人的把戲就被拆穿了。

李桑桑低聲吩咐:“掬水,不過是一朵花,若是沈郎君喜歡,便給了他吧。”

掬水將綠牡丹遞給了沈桐,沈桐有些喜上眉梢,正要和李桑桑攀談幾句,卻見李桑桑繞過了他,往邊上走了幾步。

沈桐拿著花在後麵喊道:“三娘子。”

李桑桑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沈桐在後麵喊了幾聲,呼喊聲戛然而止:“太……太子殿下!”

周遭響起吸氣的聲音。

李桑桑回頭望過去。

隻看見綠牡丹已經墜地,花瓣踐踏在泥濘中,高桓的鹿皮靴在花冠上又碾了幾道。

眾人並不知道沈桐是如何衝撞了太子,連沈桐自己都是不知道的。

李桑桑愣愣地站在原地,看著高桓不遠不近地站著,隔著人群冷淡地看著她。

盯了她一會兒,高桓振了袖子,徑直走遠。

曲江春遊,就這樣有驚無險地過去了。李桑桑和高桓見了一麵,被他折辱一番,但好歹沒壞了她的清白,也沒被人撞破。

李叢在杏花宴上拔得頭籌,相貌佳,詩詞佳,做了探花使,一日看儘長安花。沒有李桑桑的幫助,他也搶先摘得牡丹,沒有被罰酒。

沒過多久,就到了李年生辰那日。李年才從獄中出來不久,身上背著的謀逆一案的嫌疑沒有完全洗涮乾淨,這一日,原本沒打算大操大辦。

可是吳王高樟,太子高桓都下了拜帖,會在那一日登門拜訪祝壽。

在這要緊關頭,李年病重了。操辦生辰這一件事情,照例落在了吳姨娘身上。

吳姨娘一雙彎眉,臉上精心塗抹得粉白,是一個小家碧玉的長相,已經是中年,風韻猶存。

她身上穿著簇新的衣裳,如同尋常人家的主母一般,將內外院子裡的下人訓了話,又是拿牌子,又是拿賬本,忙得不亦樂乎。

有婆子挨了訓,拿著牌子往回走,悄悄和同伴嘀咕:“宮裡那位吳娘娘都沒了,這位還這樣囂張呢。”

另一個說道:“還不是咱主家娘子病弱不管事嘛……”

吳姨娘從前家道中落,姐妹兩人為奴為婢,一個進宮做宮女,被皇帝看上了,成了宮裡的娘娘,一個許給了李年做貴妾。

吳娘娘雖然不得寵,位分也低,但到底是皇家的人,並且她侍奉徐皇後有力,還是有一兩分麵子的。

因為宮裡姐姐的關係,吳姨娘向來在李家為所欲為,李家下人們沒想到的是,吳娘娘死後,吳姨娘依舊如故。

正說著,不巧看見垂花門處站著李叢和李桑桑兄妹,兩婆子噤聲,行了一禮,慌忙貼著牆走了。

李桑桑和李叢剛才看過王氏出來,王氏依舊是深居簡出,李桑桑看著兄長:“母親到底有什麼心結難解?”

李叢沒有回答,卻忽然問道:“桑桑,知道你名字的由來嗎?”

李桑桑搖了搖頭。

李叢笑了一下:“桑之未落,其葉沃若……”

李叢沒有接著念下去了,詩經中氓這一篇,說儘了女子對負心之人的怨憤。

李桑桑張了張嘴,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父母之間的感情.事,到底是子女不好議論的。

兄妹二人穿過垂花門,看見兩個小丫頭挽著手往外跑,迎麵衝撞了李桑桑和李叢二人,兩小丫頭連跪了下來:“郎君娘子恕罪。”

李叢問:“慌慌張張的,做什麼?”

小丫頭回答:“是二娘子回來了,吳姨娘高興,跟前人都有賞呢。”

李叢揮揮手讓兩個小丫頭走了,他對頭對李桑桑說道:“那便一起去看看二妹妹吧。”

尚未到吳姨娘的院中就聽見笑語一片,吳姨娘的院子總是熱鬨的,走近一看,吳姨娘在明堂榻上東邊坐了,西邊坐著的是一個明麗的婦人。

她珠光寶色地打扮著,錦繡半臂衫,黑紅間色輕紗裙,披著一條泥金帔巾,滿頭珠翠,眉目雖然和她母親吳姨娘有些類似,但因為神色自若大方,平白增了些明豔。

李蓁蓁看著出現在門口的李桑桑,笑容頓了一下,下一刻卻極為驚喜地站了起來,走向李桑桑,挽住她的手:“三妹妹。”

李桑桑有些不適地縮回了手,李叢則走上前一步為她擋了一下:“二妹妹幾時回來的?”

李蓁蓁笑容不褪,收回手,說道:“有兩刻鐘了。”

李桑桑和李蓁蓁雖說是姐妹,卻因為各自的母親,並不像尋常姐妹那般貼心,說了一會兒,李桑桑和李叢就告退了。

李桑桑回到自己的院子中,不知從哪裡鑽出來一個麵生的人,李桑桑驚詫非常,正要叫人,那人開口:“李三娘子,奴婢奉了丁吉祥公公的命令而來。”

李桑桑於是聽出來了,這人是宮裡的太監。

太監說,丁吉祥交代,高桓在角門處拴了馬,遲遲不進去,想是在等人,於是過來找李桑桑。

李桑桑雖然心中不願,可是不敢忤逆高桓的意思。

她有一點擔憂,但是想著這裡是她家,況且□□的,高桓應該不會胡來。

李桑桑遲疑著,磨蹭著,走了過去。

遠遠地,她看見了高桓。

眉眼冷淡,年輕俊秀。

他一半身子隱在角門石牆之後,緋紅的纏枝紋袍子被風吹得揚起來,這紅色是張揚至極的,穿在高桓身上倒是很相配。

高桓背著手站著,不知道在低頭看什麼。

李桑桑走上前一步,這時高桓負手往後退了兩步,露出了他的整個身子,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