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才就注意到宮女的眼神不斷往卷簾後麵飄,那裡定然坐著人。
她抬眸望過去,隻看見褚黃的衣袍在珠簾間隙一閃而過,身影有些熟悉。
李桑桑指尖抖了一下。
宮女去而複返,捧著描金漆盤。
她道:“皇後娘娘有賞。”
崔氏的是一副翡翠鐲子,姚五娘的是一對碧璽手釧。
蕭氏則得了紅玉鐲子,那最年少的小娘子姓周,得了紅瑪瑙手釧。
餘下的人,都拿到了皇後娘娘賜的一樣的香珠串子。
這就是……已經挑選完畢?
崔氏拿的東西最名貴,她定然是太子妃,拿了同色碧璽的姚氏就是太子良娣。
同樣,蕭氏為吳王妃,那麼周氏就是吳王孺人了。
宮女並不打算回應眾人的疑惑,又是笑語道:“皇後娘娘命優人在舞榭排舞,娘子們請移步舞榭觀賞。”
徐皇後有些心不在焉地看著台上的琵琶舞,她回憶方才卷簾之後的事。
當姚五娘念出了那個奇怪的簽文時,徐皇後一瞥身邊宮人,宮人悄悄出去,回來後,在徐皇後耳邊說道:“李氏北上長安,當初為的就是和吳王的婚事。”
徐皇後眉頭一皺,再往外看去,李桑桑已經站了起來,飲下了酒。
似乎在痛快承認,她就是所謂吳宮人。
而後徐皇後注意到,高桓坐在下手位置,麵上沒什麼,手背上隱約青筋賁起。
然後他失手跌碎了茶盞。
他站起來,欠身向徐皇後請賜,然後氣急敗壞地走了。
徐皇後暗自“嘖”一聲,這樣沉不住氣。
隻是這李桑桑……
徐皇後有些頭痛。
崔氏做太子妃,萬般皆好。
姚氏不夠莊重,也愛使些小手段,不過她身後是姚公公,今後,若是盛寵不在,她和太子總要倚仗這些老人的,所以姚氏為太子良娣。
吳王的人除了一個定下的蕭氏,她隨意添了一個。
唯一讓她感到棘手的,卻是李桑桑。
她隨意瞥了一眼李桑桑。
豔麗的模樣混著柔弱可欺的氣質,讓人又想憐又想欺,天生嫵媚,依依纏繞,菟絲一般的美人。
身後響起腳步聲,徐皇後收回目光,見眾娘子都臉帶薄紅,一副局促得不行的樣子。
側頭看過去,是高桓過來了。
李桑桑感到徐皇後的視線一直縈繞在她的臉上,不由有些緊張,好不容易徐皇後不再看她,她餘光一掃,卻是高桓過來。
她眉心一跳,也同眾人一樣去望高桓。
她心中隱隱有猜測,方才卷簾後的人應該是高桓,但是現在看見了高桓,她又不太確定。
高桓看起來太過正常,嘴角甚至含著笑,與同她相處時的陰晴不定,陰陽怪氣截然不同。
李桑桑想,高桓這樣的天之驕子,是不會壓抑住脾氣的,生氣就是生氣,開心就是開心。
他現在看起來挺開心的。
他先是對徐皇後行了禮,在徐皇後身邊看了半晌的琵琶舞。
一支舞看後,徐皇後有些倦了,帶了貼身宮人便走了出去。
徐皇後走後,高桓做出了大膽無禮的舉動。
他走到姚五娘身邊,坐了下來。
姚五娘臉頓時緋紅一片,等琵琶舞曲聲音漸輕的時候,李桑桑注意到,高桓和姚五娘前後腳走了出去。
李桑桑看著高桓的衣角消失在門外,重新坐正了身子,優人們見皇後太子等貴人走了,顯得活泛起來,鼓樂聲起,舞姬跳起了小胡旋舞。
一旋一旋不停歇,李桑桑看了許久,忽然有個宮女悄然接近了她,在她耳邊說道:“李三娘子,吳王殿下問娘子,那日的提議娘子可曾想好,吳王殿下想和娘子麵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