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 48 章(2 / 2)

太子火葬紀事 北風信子 14482 字 4個月前

“丁吉祥,你太聒噪了。”還沒有等到丁吉祥拋出他的理論,高桓就生硬地打斷了他。

高桓揚起頭看著窗外,隻是說:“丁吉祥,你不懂。”

他問道:“桑桑今天做了些什麼?”

問到這裡,丁吉祥又是一臉的為難。

高桓不光在山枕樓那裡安插滿了人手,在整個大明宮,隻要他想,他可以看到任何地方。

高桓將這些深藏幾年的暗線全部用來盯著李桑桑。

丁吉祥欲言又止,頂著高桓的目光,隻能如實說道:“李三娘子,今日見了吳王殿下。”

“咳咳。”高桓沒有什麼表情,咳嗽了兩聲,丁吉祥連用帕子去接。他收回帕子,看見上麵有殷紅的血跡,丁吉祥像是被重重擊打了一下:“殿下!”

高桓淡淡掃了一眼:“沒什麼,那孽畜撲得狠,修養幾天就行。”

丁吉祥也不敢再說什麼,隻好訥訥地說:“是。”

高桓感到肺腑有些作疼,難以忍受。

他吸了一口氣說道:“讓月亭過來。”

丁吉祥不解其意,但是順從地聽了高桓的吩咐。

月亭回到重華宮許久,但高桓一直沒有召見他。

開始的時候他還很有些擔心,他害怕高桓要逼問他關於李桑桑的事。月亭不由得想起了無數個時候,李桑桑冷著臉逼問他的時候。

“你是我的人還是燕王的人。”

月亭的回答自始至終沒有變:“奴婢是三娘子的人。”

但李桑桑的神色依舊是冷峻的,月亭覺得心臟都有些空,他想讓李桑桑相信他,他想讓李桑桑開心一點。

因此今日他聽到丁吉祥說燕王召見他的時候,他沒有感到害怕,反而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終於可以向你證明了,三娘子。

月亭腳步輕快地來到高桓的寢殿,他知道他將會為李桑桑的一些事情保密,也也許會觸怒高桓,他並不害怕高桓的發怒或懲罰。

寢殿內有沉重的藥味,有小爐上煨著湯藥,始終保持著湯藥的溫熱,從那裡有一股很苦的味道飄出。

月亭看了一眼藥爐,往前走,跪在高桓麵前:“燕王殿下。”

高桓垂下眼睛打量月亭。

清秀的太監,做事穩妥,為人溫柔,高桓從來沒有將這些太監看入眼裡,他認可的,也隻有丁吉祥等極少數人。

月亭這樣的,不算男人,連人都不算。

可是,他漸漸覺得將月亭放在李桑桑身邊,是他一個致命的錯誤。

他嫉妒李桑桑身邊的所有人,連月亭都不放過。

他撞見過月亭和李桑桑的親密,那讓他感到恐慌。

高桓移開了眼睛。

但是,沒有月亭,還有高樟,還有李叢,還有很多很多人。

真讓人抓狂,讓人忍不住將她藏起來。

月亭跪下,看到高桓久久沒有吩咐,不由得又出聲喚了一聲:“殿下。”

高桓對月亭招了招手:“過來。”

月亭低頭,跪著往前挪了幾步。

高桓猛地提起他的衣襟,另一隻手扼住他的脖頸,他的手勁極大,眼中氤氳著暴戾,月亭感到渾身的血都擠到了臉上,他感到呼吸不暢。

然後下一瞬,高桓放開了他。

高桓捏著拳頭,放在唇邊咳嗽了幾聲,丁吉祥正要上前,高桓抬起手,止住了他。

他咳了一會兒,又用他陰鬱的目光盯著月亭。

月亭不敢與他對視,垂下了眼睛。

高桓看著月亭,莫名有些氣悶:“去三娘子那裡,勸她過來看看我。”

月亭原本做好了許多準備如何麵對高桓的逼問,但高桓隻是輕飄飄地說了這樣的話,讓他一下子感到有些不真實。

月亭忙應道:“是。”

月亭來到山枕樓,看到喜出望外的李桑桑,忽然感到有些羞愧,他彎著身子,對李桑桑細語說到高桓的要求。

“看看他?”

“對。”

月亭看著李桑桑陷入沉默,他躊躇了一下問道:“那三娘子,要去嗎?”

李桑桑看著月亭,忽然問了一個毫不相關的問題:“月亭,你的名字是掖庭哪一位姑姑取的,她為何要叫你月亭?你又是如何去到燕王府上的?”

月亭擰眉,努力回憶:“那位姑姑,大家都換她方姑姑,大約是見奴婢的那夜,她看到了月光照在涼亭上,依稀聽人提起過。”

李桑桑蹙了眉,很快又放開了:“罷了,”她說,“去見見燕王吧。”

李桑桑跟著月亭來到了重華宮。

她一走進殿內,宮人都露出靜默討好的微笑,李桑桑一路神色不變,來到了高桓的寢殿。

門方才被推開,裡麵的聲音揚了起來:“桑桑,你來了?”

李桑桑腳步頓了頓,然後才麵色無異的走了進去。

她看見高桓半倚著,有些憔悴,卻神采奕奕地看著她。

李桑桑走了進去:“臣女聽命來看望殿下,殿下有什麼吩咐?”

高桓沉默了一下,說道:“隻是我想見你,想要和你說說話。”

他眼睛有些亮,向李桑桑伸了手:“桑桑過來。”

李桑桑沒有動,她用一絲一絲探尋的目光往高桓的臉上望,想要望出高桓的破綻。

李桑桑問:“殿下為何要我來這裡?”

高桓眼神有些黯淡,他輕輕說:“那桑桑,你可以告訴我嗎,為什麼你總是躲著我,”他的聲音有一些沉鬱,“你討厭我嗎?”

高桓聽見李桑桑聲音很軟:“臣女怎敢,隻是臣女出身寒微,殿下記得嗎?在南琅琊郡的時候,因為殿下的意外落水,臣女被關進了祠堂,後來,見到殿下那一晚,臣女被人拐賣,實在是殿下洪福,臣女福薄,經受不起而已。”

高桓似乎鬆了一口氣:“隻是因為這樣?”

李桑桑抬臉,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她是柔媚動人的,卻依稀讓人覺得有些冷:“如果還有理由,臣女不想說,殿下會逼問嗎?”

高桓一怔,似乎猜到了李桑桑的理由。

簡單地,討厭他。

李桑桑靜靜看著高桓,然後看著他費力挪到床邊,朝她走了過來。

李桑桑往左右望了一眼,丁吉祥等人老神在在,紋絲不動。

高桓走到李桑桑跟前,似乎再也沒有力氣,向她倒了下來。

他將她罩在懷裡,單薄的寢衣裡似乎有血腥味透出。

高桓重重地抱著她,說道:“隻要你在我身邊就好。”

李桑桑僵直站著,微微彆開了臉。

為了從高桓這裡要回月亭,每日李桑桑會來高桓寢殿坐上一個時辰,大多數時候她是沉默寡言的,但高桓卻經常興致勃勃,所以他們兩人是一人說,一人聽著。

每到這個時候,丁吉祥都會將殿內伺候的宮人都帶走,像是刻意將他們二人困在一起。

今日,到了時辰,高桓卻拿話絆著李桑桑,一直沒有讓她離開。

天色漸漸昏暗下來,屋內沒有點燈,在混沌的光線下,寢殿一時間沒有人講話。

高桓看著安靜坐著的李桑桑,眼中神色複雜。

李桑桑站起了身:“殿下,我走了。”

高桓扼住她的手腕,他的手指發熱,像是有火星子落到他的手指,直要把李桑桑的手腕燙出疤,他抿唇說道:“不行。”

李桑桑皺了皺眉,感到手腕發痛,她疑惑道:“殿下?”

高桓鬆開了他的手。

下午的時候,李桑桑就一直心不在焉,她不停地看看窗外的天色,看看屋內的水鐘。

高桓知道她在等什麼,今日,高樟約她見麵。

高桓不會放她走的。

眼見高桓鬆開了手,李桑桑重新站起,高桓卻按住她的肩膀,他眼中有洶湧的情緒,他伸手攬住她的腰,往自己身邊帶。

李桑桑忽而輕笑一聲:“我明白了。”

似乎有嘲諷,但細聽好像隻有嫵媚的笑意。

李桑桑佯裝嬌媚,伸出軟軟的手臂,輕輕搭在高桓肩上,似一條蛇一般,緩緩勾在他的脖子上,她細若遊絲地在他耳邊說話:“殿下想要的就是這個吧,臣女給你就是。”

高桓看著李桑桑,她拋卻了所有女孩兒家的矜持,嬌媚得像曆經風月的老手,她在高桓耳邊說話:“倒不必那麼複雜。”

高桓推開了李桑桑。

高桓低頭沒有看她,說道:“你走吧。”

李桑桑笑道:“多謝殿下。”

看著李桑桑跨出門檻高桓問道:“我受傷後的那些時候,你在做什麼?”

問這個問題的時候,高桓的刻意沒有看她,看起來像是一點也不在乎李桑桑的回答。

李桑桑回答:“臣女在為您祈福,殿下。”

高桓笑了一下:“希望下次我生病,你能真心給我祈福。”

李桑桑的回答在高桓聽來像是敷衍:“我會的,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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