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一黎笑眯眯站在床前,手中端著一盤早餐。
果不其然,床上的幼崽原本還處於悠長安謐的睡眠之中,接著就開始聳動鼻子,閉著眼睛,小臉無意識地跟著食物的氣息轉動,而被子之下的尾巴也不安分的探出來,四處搖擺,似乎在搜尋美味的方向。
接著,幼崽睜開眼睛,剛剛睡醒的眸子裡,似乎還帶著一層水霧,迷迷糊糊張開一口小奶牙,就想要咬上麵前的食物。
係統默默地留下記錄,像這樣可愛的宿主,它有好幾百年沒有見到了。
唐一黎將早餐舉高,聲音溫柔卻不允許拒絕:“小應,去刷牙,然後來餐廳吃早飯。”
“唔。”清醒了點的幼崽奶呼呼地應聲,認認真真的給自己穿上小襪子,從床上爬下來,噠噠噠跑到浴室開始洗漱。
他搖搖晃晃走進浴室,一抬眼就看到唐爾對著鏡子,拿著儀器小心翼翼的處理黑眼圈。
“二哥哥不乖哦,”幼崽故作嚴肅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讓唐爾差點手抖,“昨天晚上沒有好好睡覺,我要告訴大哥,你一定是晚上熬夜玩遊戲!”
昨晚mentor給他的卷子和之前的選拔計劃考試難度相當。
他堵著一口氣咬牙去解,不知不覺熬到天光大亮,第二天一起床便看到臉上碩大兩個黑眼圈。
他向來是個講究生活品質的精致boy,臉色微變,立馬開始拿起美容儀處理起來,結果動作慢了點,被自家這個古靈精怪的小家夥抓住馬腳。
唐爾歎口氣,彎下腰,雙手撐在膝蓋上,臉上露出愁眉苦臉的表情:“唉,哥哥昨天考試沒考好,一個晚上都沒睡著。”
為了取信於小孩,他甚至假惺惺哭了兩聲,抹抹眼角幾乎不存在的眼淚。
唐應:……
就這演技,嘖,二哥,你還是當一個常年麵癱的頂尖科學家吧。
不過他還是給了賣力演戲的二哥一個麵子,語重心長地歎口氣,踮起腳尖,伸手拍拍二哥蓬鬆的黑發:“好吧,二哥,以後要好好學習,絕對不能夠再考砸了。”
腦海裡,唐應的聲音依舊溫柔:[再考砸的話,我隻能夠披上馬甲,物理勸說你好好學習了。畢竟,一切為了順利退休摸魚,我不要再當人生導師了!]
係統:不愧是您,所以什麼可愛都是裝的。
“咳,”唐爾臉皮微紅,乾咳一聲直起身,有意避開幼崽天真無邪的目光,“不會考砸的,你趕緊洗漱,大哥做的鬆餅要趁熱吃。”
“好!”幼崽開心地回答。
他的目光看向係統麵板,mentor的聲望值還是8000,可用聲望值3000,完全不夠再開一個檢測欄。
不過,二哥事業線的進度條再也不是空空蕩蕩!
真是讓人感動!
等他們出去,唐應一眼便看見左欄上,正在專心致誌為紀念牆添磚加瓦的大哥。
在唐小應成長日記一欄下麵,赫然多兩三張照片,全都是這兩天唐一黎拍下來的,而在中間,還有一張以歪歪扭扭的字跡寫滿的卷子。
唐應看一眼就覺得眼皮直跳,毫無疑問,這種東西長大之後勢必會成為自己的黑曆史。
二哥當年稍稍懂事一點之後,就想儘辦法撤掉家裡自己的紀念牆,也就三哥沒心沒肺,在旁邊的成長日記上留下好幾張笑出八顆白牙的照片,還有幾張則是和他喜歡的恐怖片怪物合影的,同樣笑得沒心沒肺。
作為將來會風靡全宇宙的巨星,少年時代的三哥就已經現出一種純粹的英俊,太陽神阿波羅般燦爛如陽光的金色卷發和如同淺海般蔚藍清澈的眼睛不知吸引了多少男女。
少年剛剛才練習完射擊,一手拎著槍,迷彩背心被汗浸透,緊緊貼在身上,清晰地凸顯出腹肌線條。
按大哥說的,今天晚上應該就能夠見到三哥,唐應盤算著,對著照片忍不住露出一個欣慰的老父親笑容——就衝這一張臉,就衝這身材,三哥鐵板釘釘會是宇宙巨星啊!
那麼,三哥肯定不用他操心,順順當當就能成為氣運之子,帶著他走上人生巔峰。
“好,我馬上就過去。”大哥掛斷通訊,拿起旁邊的便當,步履匆忙走向門口,不忘吩咐二哥,“老二,今天你來送小應去幼兒園。”
“好,”唐爾看幼崽的目光還盯著大哥的背影,嘴裡發酸:“彆看啦,吃早飯重要,大哥總是走的早回來的晚。”
大概這就是創業期公司的痛苦吧,自從大哥開始創業以來,無論公司是興亡還是倒閉,大哥總是在身先士卒地,加班。
天性自由散漫的唐爾頭皮發麻,不自覺搖搖頭。
話說,大哥現在也是正兒八經開的公司,應該是以事業一帆風順吧。
唐應心中有些不安,但很快注意力就被香噴噴的早飯吸引住。
唔,大哥做的飯實在是太好吃了!
數千光年之外。
齊盛從虛擬艙中站起來,眉梢眼角都帶著戾氣,簡單洗浴之後便開始指揮起傭人來:“早飯!”
他昨晚在遊戲裡麵經曆了前所未有的恥辱,最後還被一個小新人給救了,心氣頗為不平,坐在餐桌前依舊有些憤憤。
“好,還請大少稍等一會。”傭人點頭,立刻開始回到廚房之中。
星際時代,大部分家政工作都由機器人完成,隻是在某些極度固執的自詡為貴族的階級那,隻有使用活人提供的服務才足夠高貴。
齊盛早就習慣人上人的生活,或許是出於對過去落魄生活的補償,他在對待傭人方麵格外嚴苛。
畢竟他現在已經是齊家的養子,將來在軍部有一席之地的將領候選人,身份地位早已不同往昔,隻是,在機甲戰鬥方麵,他始終沒有表現出一個格外優秀的天賦,相反……
“小少爺,您怎麼出來了?”傭人焦急的聲音喚回他的思緒。
眼中釘肉中刺的名號出現在耳邊,齊盛心裡一驚,一抬頭就看到那個小藥罐子站在樓梯邊,病骨支離,白衣白發,隻有一雙翡翠綠的眼睛幽幽地看著他,不像是什麼天真可愛的幼崽,倒像是一抹遊蕩在世間的幽魂。
難怪不討人喜歡,一個短命鬼!
齊盛皺著眉頭對傭人說:“還不趕緊把小少爺抱回去,在外麵待久了還不是又得發病!”
然而,這小東西卻沒有乖乖聽任傭人擺布,不知怎的躲過幾位傭人的手,直接來到他麵前,抬起頭,銀色的碎發向後滑去,深綠的眸子完整地倒映出齊盛不自覺帶了點驚慌的臉龐。
“你昨晚遇到了……”這雙眼睛完全不像是一個孩子,鋒利的過分,“我知道了。”
齊盛沒來由地一陣心慌,失態地對著傭人大喊:“你們怎麼做事的!”
傭人們一擁而上,總算這位小祖宗沒有抵抗,乖乖地被抱進懷裡,送回準備好的監護病房。
齊盛腦海裡依舊記著那意味不明的一段話,餘光再度瞥見那藥罐子衝他露出微笑,綠色的枝葉不受控製地從那人脖頸蔓延而上,幾乎覆蓋半張臉,形同惡鬼。
基因崩潰的病人真是讓人作嘔,齊盛收回目光,心臟依舊在狂跳著,整頓飯都失了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