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第八十一顆糖 專業批發師妹替身
桑胭獨立沒多久, 就接了一個電視劇的劇本，是部關於緝毒題材的大片，由緝毒隊追捕的真人真事改編, 片方跟公安部一起合拍。
跟導演商談好角色這天，桑胭請他們劇組的製片人跟導演吃飯。
就餐點選在了饌玉。
幾個人暢談到深夜，桑胭留到最後買單, 買完走出包間遇到一個男人，迎麵朝桑胭走來。
“桑胭老師, 好巧啊, 沒想到在這裡遇見你。”他主動招呼桑胭。
桑胭審視了他的臉幾秒, 發現自己並不認識他。
“我是趙佑, 沈煜一老鄉, 高中跟他一起念的京北一中。”男人熱情的自我介紹。
“我手上有幾個本子，都是大IP。不知道能不能請桑胭老師跟我合作。”趙佑主動邀請桑胭。
桑胭點頭, “好啊。找我經紀人談。”桑胭從皮包裡拿出一張佟姿的名片遞給趙佑。
“喲，這是見外了呀, 應該給我你的名片。”趙佑不肯接。
桑胭淡淡笑了一下，將佟姿的名片收回。
“我一般不直接和人談工作。”桑胭收住笑容。
“對了, 桑胭老師, 聽說你跟沈煜離婚了。為什麼呀？”
趙佑熱切的想看個好戲。
領悟到對方絕非善類，“不好意思, 我有急事，先走一步。”
桑胭側身, 繞開趙佑，急急走了。
趙佑看著她玲瓏的背影舔嘴唇。
原來這就是沈煜的女人，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 真他媽騷得到位。
不僅是浮凸玲瓏的身段，還頂著一張人間絕色的臉。
怪不得沈煜這些年對京北的田家姐妹不管不顧。
有這樣的人間尤物陪在身邊，還管京北的人跟事做什麼。
趙佑也是在桑葚夫婦官宣結婚的當天才知道，原來沈煜早就結婚了。
將這個叫桑胭的所有資料查了一下，趙佑很確定，接下來有好玩的了。
卓熙居然也跟這女的有關係，重城有地位的男人就沒一個不喜歡她。
趙佑也想領略一下她的風姿。跟那些網紅嫩模比，到底好在了哪裡。
一旁的老於見到趙佑一臉興奮，單眼皮的眼睛裡透出色氣的含光，忍不住提醒道：“哎喲喂，那女的是沈家的媳婦兒，小祖宗你可千萬彆惹。”
“不是已經離婚了嗎？”趙佑舔唇。
“離沒離我們這些外人知道什麼？沈家的孫子跟你不一樣，你彆碰他的女人，我求你了。”
老於是趙佑的貼身管家，從他大學畢業跟到現在，幫他散了數不清的錢財，處理了數不清的亂子。
老於知道他喜歡漂亮女人，天天紮根在娛樂圈，圖的就是為了泡妞。
有時候，那些年輕姑娘不情願，也被他巧取豪奪。
說直接一點，他趙佑就是個用下半身思考的人渣。
一見漂亮女人，就管不住自己老二。
要是對方是那些貪錢財的女人也就算了，現在他居然打起桑胭的主意。
老於覺得趙佑真的是越來越瘋狂了。
“老於，你說我下部電影找她拍如何？”
“彆，千萬彆。不能惹的人，咱不惹。”
“我還偏要找她了。”
“真的彆。彆惹沈煜。我求你了，祖宗。”
你惹不起，老於將後半句吞進肚子裡。
“怎麼惹了？現在不是都離婚了嘛，跟他沒關係了。我撿個破鞋也不行？”
趙佑的三觀已經被桑胭的五官帶走。
老於搖頭，勸了也沒用。
老於知道，趙佑大限將至。
*
日子過得飛快，對娛樂圈的人來說，更是這樣。
眨眼已經又是一年的春末夏初。
陽光一日比一日明亮。
桑胭這個月在江南影視城拍一部新的古裝劇，也是星星泡飯的小說影視化作品。
卓熙跟她一起合夥投資，預計明年定檔上映。
桑胭是女一兼投資人，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部她同時身兼這兩樣角色的戲了。
桑胭現在不僅在圈子裡唾手可得各種頂級資源，還自己開了經紀公司，做了老板，簽了不少新人。
事業蒸蒸日上，發展得挺好。
桑葚BE後，粉圈的風波持續動蕩了近乎一年，很多雨滴跟她的對家借機踩她。
公司該發律師函的發律師函，該公關的公關，張馳有度，處理妥善，反而借風使力，給她維持了圈內女明星第一名的熱度。
在自身保持著不斷進組拍戲跟無縫對接綜藝的情況下，她的頂流身份穩紮穩打的上升到了今天的頂峰。
眼下，桑胭在圈內的咖位已經是無可置疑的頂流大花。
每天都被繁忙事務跟幕前工作纏身。
每每夜深人靜，桑胭結束完疲累的一天，被團隊簇擁著護送回到頂級酒店休息的時候，總會想起最早自己進這個圈子時，為何不狠狠砸錢去開路。
事實證明，錢真是個好東西，可以買到一切。
不管她最初如何兢兢業業，勤勤懇懇的從零開始努力演戲，結果事到如今，還是有黑粉指著她罵:
靠神域一手奶大的頂流。
以色侍神域的躺贏前妻。
小可看完今日份網上的黑子評論，又再次無言了。
“又罵你躺贏，這些人，真是黔驢技窮，都罵一年了。結果還是這些話。能不能搞點新的有創意的。”
桑胭懶散躺在床上，正準備睡覺，手機裡來了幾張照片。
佟姿發給她的。
是公司裡最近某個力捧的新人在某部劇的開機照。
[怎麼樣？]佟姿問。
[可。]桑胭回答。
塗滿蔻丹的手滑到第三張，桑胭僵了一下，意外的發現站在那個公司新人旁邊的男人，是她的前夫。
圈內人已經足足一年沒有他的消息了。
沈煜這一年來的曝光率稀少得幾乎算是沒有。
桑胭也曾好奇，讓佟姿派人去風起打聽，得到的消息他從風起解約了。
這一年他根本沒在公眾麵前露臉。
外界普遍猜測是因為他跟桑胭的婚姻失敗，無法保持神級人設，能拿到的資源質量縮水，越賺越少，大少爺乾脆拍屁股走人，不陪一群凡夫俗子玩了，回家去繼承家業了。
反正人家大少爺也不缺錢，天天跟娛樂圈一幫低級戲子姿勢難看的爭什麼食。
[他們這劇組就在你隔壁。今天剛開機，說不定會遇到。奚凝這小丫頭這是拍第一部大片，要是有什麼事你幫照顧一下。]
佟姿在微信上說話，要求桑胭照顧公司新人。
桑胭的注意力卻被站在奚凝旁邊的男人所吸引。
快一年了，消失那麼久的他竟然還會出來拍戲。桑胭以為他已經放棄混圈了。
桑胭心中五味雜陳，當初是她求生求死的要跟他離婚。
明明才官宣結婚沒多久，一離婚對彼此的演藝事業都會造成巨大傷害。
特彆是他，年少成名，他的粉絲構成主要是老婆粉跟媽媽粉。
沒有人會願意接受他隱婚欺騙大眾。
他後來在粉絲眼中的形象就是一個低智商戀愛腦。
曾經他們供奉他若神砥。
他們越過山川，踏破星河，隻為追隨他去世界鏡頭的冷酷仙境。
他卻為了奶一個十八線，不務正業的放棄了他們對他熱誠的專一的熱愛。
所以，這一年來好多雨滴脫粉了。
好一點的變成了路人，不再關注他。
差一點的，變成了黑粉，幫著對家踩他。
佟姿：[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來這部戲男一是沈煜。奚凝這次真是發大了。你還記得之前我把她塞去一個戶外求生節目嗎，就是去北極看星星的那個。]
[當時節目組要人報名，根本都沒人去。條件太艱苦了，去之前還要買人身保險，簽生死狀。這姑娘為著兩萬塊的通告費去了，沒想到這節目是沈煜做的。]
[沈煜看中了她在節目裡的表現，給了她一個女一。他們那個戶外體驗節目，下月會在蜜桃播。]
[沈煜好久沒露臉了，說不定會火。現在國內哪裡有在北極拍攝的綜藝，就衝這一點，到時候肯定很多人看。]
佟姿發了一大堆語音。
桑胭想聽又不想聽，最後還是索性都點開了。
[你看奚凝的古裝扮相像不像你？當初瓊瑰傳給你做的定妝圖也是這樣。他們連改都沒改。]
桑胭：[……]
那部與她跟沈煜二人聯姻事實相似度百分之九十的《瓊瑰傳》，沈煜居然還要拍。
原本為桑胭打造的角色，他找了一個新人去演。
發現沉寂一年的前夫終於返圈了的這個晚上，桑胭沒怎麼睡好。
原來他沒有離開，他去北極看星星了，而且還帶了一個十九歲的小姑娘一起去，這小姑娘還是她公司的藝人。
還真他媽浪漫。
沈煜跟奚凝今日開機的那部劇叫瓊瑰傳。
沈煜扮演太子酌義。
奚凝扮演公主瓊瑰。
那本來是沈煜的專業團隊之前為桑葚夫婦量身定做的劇本。
就連兩人的遭遇都跟現實中他們的經曆契合。
太子為了拯救朝廷，用和親□□子家中的稀罕能源。
桑胭不知道寫這部戲的編劇是不是親口聽沈煜講述了他的個人經曆，才寫出這個故事的。
這種渣男劇本還演來做什麼。
沒想到沈煜還有興趣演，原定的桑胭不演，他就找彆的女人演。
娛樂圈最不缺的就是女明星。
年輕貌美的女藝人們像雨後春筍一般，冒一茬又是一茬。
像沈煜這樣有錢有皮囊的男人，在這圈子裡想要得到什麼女人而得不到呢。
一切都很稀鬆平常。
有了這個認知後，桑胭勸自己儘快入睡。
可是，沈煜的臉卻一再的出現在腦海。
以為忘記的，不會在乎的，原來全都還留在那裡，留在那個原地。
*
古偶奇幻劇《鳳歸傳》的片場。
桑胭今天狀態不是很好。
拍一條親熱戲NG了三次，總覺得排斥，雖然隻是借位，但是男演員一旦靠近她，她總會自發的抗拒。
導演見她不在狀態，便早早將她的部分收工了，讓其他人來先拍他們的戲份。
桑胭走到影視基地設在戶外的臨時休息點休息。
適才與她搭戲的男演員吳懸走過來，跟她賠不是，“桑胭老師，對不起，剛才我讓你不舒服了。”
“沒事，不是你的錯，是我今天狀態不好。”桑胭知道不是對方的問題，溫聲解釋，“我昨晚沒睡好。”
“怎麼了？”吳懸想了一下，道，“昨天有個劇組開機了。瓊瑰傳。他們劇組好多人，跟我們住一個酒店，昨天剛來，肯定搬東西進進出出的太鬨了，把你吵著了。”
“哦，原來是這樣。”桑胭一般下戲就呆房間休息，還不知道瓊瑰傳跟他們劇組下榻了同一間酒店。
“他們組有好幾個演員是我以前大學同學，跟我可熟了。我昨晚去他們劇組玩了一會兒。”吳懸說。
吳懸是正經科班出身的青年演員，憑俊朗外形接演了好幾部古偶劇的男二跟男三。
這次跟桑胭搭的戲是他第一次擔綱男主。
吳懸在片場對桑胭格外尊敬。
桑胭這一年在圈子裡上了好幾部叫好叫座的作品，已經成為內娛人氣最高的女演員。
除此之外，桑胭還是財大氣粗的投資人。
吳懸的經紀公司這次費了好大力氣才為他爭取到跟桑胭搭戲的機會。
“他們告訴我，瓊瑰傳好多場地申請使用點都跟我們一樣。”吳懸說。
“是嗎？這麼巧。”桑胭禮貌附和吳懸的話。
“是啊，昨晚我還碰到我的沈煜師兄了。京北電影學院的瑰寶。我天，這是我第一次見他，氣質真的好絕，我一個男的都被他當場鯊到！”
吳懸聊起自己學校的前輩挺自豪的，一時口快，說了個桑胭的禁忌，說完才覺得不該提。
“抱歉，我不該說的。”吳懸尷尬。
桑葚夫婦結婚又離婚的事當初在圈裡鬨得挺大的。
事後，兩人的團隊都跟外界打過招呼。
在沈煜麵前不可提及桑胭。
在桑胭麵前不能談起沈煜。
最好讓這兩人老死不相往來。
等吳懸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已經為時已晚。
桑胭眼下在圈內的咖位也就勉強可以讓他這樣處於上升期的一線演員隨時斷崖式被封殺吧。
吳懸心有餘悸，斂眉看桑胭一眼。
桑胭抿唇一笑，“沒事。”
吳懸繼續抱歉：“我真不是故意的。”
桑胭搖頭，表示真無所謂了。都過去那麼久了。
就算真的想要避諱，也總有交彙到一起的時候。
比如這次她在這裡拍戲，他也來這裡拍戲。
內娛其實並不大，如果沈煜真的複出，她總會遇到他的。
吳懸很快轉換話題，對桑胭噓寒問暖。
過了不久，小可拿著一些桑胭適才遺忘在片場的個人物品來了，叫桑胭回酒店去。
桑胭也就跟吳懸彆過，走出電影城的城牆，朝自己下榻的賓館走。
*
回到賓館，出了電梯，還沒走到房間，就聽走廊上有個甜甜軟軟的聲音在喊：“師哥，這幕戲是說什麼的啊，好難的樣子。可不可以教我？”
五星級賓館頂層十九樓的走廊儘頭，初夏的陽光明亮，灑在白裙少女的身上。
她正手捧被自己注解得五顏六色的劇本，請教站在她身邊的寡言少語的清冷男子。
“瓊瑰第一次見酌義，酌義對她什麼都沒說，她卻還是要很高興的跟在他身邊說話，逗他笑。這兩人所以那個時候就是相互喜歡嗎？”
男子啟動粉色薄唇，輕聲回答：“對，那個時候就相互喜歡了。”
“可是酌義為什麼不說呢？因為他身上背著家國大義？因為他是東宮太子？”少女迷惑，拉著沈煜給他講戲。
隔了不遠的距離，將此場景清楚地撞見，桑胭一時百感交集。
往昔記憶曆曆浮上心頭。
她也曾這樣拉著沈煜，纏著他跟她解釋劇本。
其實哪裡是想聽解釋，隻是想找機會跟他多說幾句話而已。
就像現在的奚凝對沈煜一樣。
“師哥，師哥……這戲好難，宮鬥權謀什麼的，我最頭疼了，到時候你一定要帶帶我。”
“好。”
走廊回空的空間裡，人說話的聲音傳得特彆遠。
那一聲聲的師哥叫得嬌軟，聽得桑胭渾身起雞皮疙瘩。
更不用說是讓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聽了。
曾經，桑胭在床上被他緊緊擁抱，難堪到極點的時刻，都會瑟縮在他懷裡，綻唇甜膩的喊他師哥，表麵上是在尊敬他，其實是在對他撒嬌。
桑胭還以為那是他們之間的專屬稱謂。
原來不是。隨便去京北電影學院抓一個跟他同校的女生，都可以這樣叫他。
“師哥，我們去片場吧。”奚凝合上劇本，一回頭，看到站在電梯門口的桑胭。
“哇，老板。你真的在這裡拍戲，佟姐告訴我你在的時候，我超級開心。能見到你就是我的榮幸！”奚凝甜美笑著，招呼桑胭。
奚凝是佟姿簽的，簽的時候還在上大學，簽完後她一直沒得到上位的機會。
桑胭也沒怎麼重視。
沒想到小妮子一畢業就時來運轉，居然撿到了她的大老板，桑胭的漏。
瓊瑰傳沈煜前後籌備了兩年，是個大項目。
作為純新人，奚凝能擔綱女一，證明沈煜的確很瞧得起她。
“佟姐告訴我，你也在這裡拍戲，我超級開心。”奚凝上前來，興奮的感歎。
小可白了奚凝一眼，又看了看站在不遠處抽煙的沈煜，對他們露出極度厭惡的神情。
“好好表現。沈煜老師給你的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桑胭告訴奚凝。
“我知道！我一定努力！”奚凝神經大條，又初進圈子，不知輕重，麵對圈內兩大豪門頂流，一時竟然忘記了沈煜跟桑胭此前是一對夫妻的事。
跟桑胭說完話以後，奚凝又回到沈煜身邊，拽住他的襯衫衣角撒嬌：
“師哥，走，我們去片場。那裡有好多我們校友。大家都等著見你。你笑一下，不要不開心。有些人八歲就死了，八十歲才埋，你聽過這句話沒有？你千萬彆活成那樣。”
沈煜將手裡的煙扔進垃圾桶，提腳走向電梯。
邁出幾步，走得靠近了，沈煜朝桑胭看過來，神色平靜。
白衣的他站在陽光裡，一身晶光，依然刺眼耀目。
寬窄的臉上，五官精致端正，眼神犀利。
一如初見，絲毫沒有改變。
唯一改變的隻有，他跟她之間已經毫無瓜葛了。
82. 第八十二顆糖 替身與白月光
曾經他用了那麼多辦法將桑胭捆縛在身邊, 終於，他放棄了。
桑胭已經有足足一年沒見他。
最後一次，桑胭縮在他懷裡哭, 崩潰的求他放過她。
他雙眼泛紅潮濕，英俊的臉浮滿哀傷。
將一雙有力的臂膀卡在桑胭的腋下，抱桑胭抱得死緊, 摑得桑胭骨頭都疼，胸腔裡的空氣全部被擠出。
他是那樣舍不得。
他抱了桑胭整夜, 雙手的指骨節都發了白, 最後, 逼自己選擇了放開。
如今, 他如此坦然麵對桑胭, 桑胭竟然有些許失落。
桑胭無言彆轉臉，轉身回了房間。
小可跟著進了房間, 關上門，大聲罵道：
“這都什麼運氣, 遇上他們也在這兒拍戲。什麼師哥啊，那個奚凝一口一個師哥, 京北電影學院畢業的就了不起啊。真是不害臊, 師哥師哥的喊，想抱男人大腿就明說嘛, 我還以為是多厲害拿到了角色。原來就是靠勾引男人。現在這些新人真是一屆不如一屆了。剛畢業就這麼騷。姐，乾脆讓公司把她封殺算了。”
亂罵完一通, 小可偷偷看桑胭，發現她神色自若，就是臉有點蒼白。
“姐，是不是沒舒服？”小可問。
“這兩天有點吵。”桑胭回答, “昨晚沒睡好。”
“那你先去睡會兒，晚上想吃什麼，我給你安排。”
小可將桑胭送上了床。
*
瓊瑰傳開機以後，影視城就特彆熱鬨。
因著他們這出大戲，影視基地進駐了很多專業演員跟群演。
桑胭跟吳哲的戲是部與之相比，投資成本較少的仙俠古偶。
中間有男女主從天界下凡到朝堂相戀的戲。
場景跟瓊瑰傳有許多重疊，兩個劇組的場務時常在一起協調場地。
很多時候，鳳歸記的人照著協調的時間過去了，瓊瑰傳的人還沒拍完。
礙著這樣的原因，桑胭便在片場見到了沈煜好幾次。
每次，沈煜隔空朝她投來視線的時候，她都彆轉臉，假裝去跟劇裡的演員說話，或者隨手撿場地裡一個道具玩，再或者乾脆低頭玩手機。
沈煜看了她好幾次，見她一副不願意跟他有半點沾染的絕情模樣，便再也不留意她了。
兩人見麵，就形同陌路人。
兩個劇組知道這兩人有禁忌，念及他們的咖位，家世，還有背後代表的巨型資本，全都遵守了那個不成文的規定。
切莫在沈煜老師麵前提及桑胭老師。
禁止在桑胭老師耳邊談起沈煜老師。
曾經的內娛最甜豪門頂流夫婦如今就這麼忘情絕愛。
一日，瓊瑰傳劇組發福利，沈煜老師請大家喝下午茶。
在大雄寶殿外等候拍攝場地的鳳歸記劇組也人人有份。
精美可口的糕點跟味道濃鬱的奶茶送過來，大家十分高興，桑胭也有份。
瓊瑰傳的場務小霜想了很久，要不要把手裡的甜點跟奶茶給桑胭送去。
不可在胭脂麵前提神域。
現在，神域請的下午茶是送還是不送。
這本來是兩個劇組相互交好的舉措，兩邊都用了業內很多年輕演員，彼此都認識，大家每天下了戲，都在一起玩。
就像兩間公司的人在一起趕一個性質相同的項目，你們加完班，我們還要等辦公室開會，一起朝一個既定目標奔赴。
念著這份心心相印，本該和樂融融的相處。
奈何兩邊的老板斷情絕愛了，搞得下麵的小蝦米們也不知道如何行事。
“小可姐，你幫我送一下這份下午茶唄，求你了。”小霜拽住桑胭的貼身助理小可求救。
小可看了看小霜手裡的東西，拒絕道：“我姐不吃這些。”
“你帶過去，這是沈煜老師請的，說見者有份。”負責分派下午茶的小霜怕等一下桑胭沒拿到手，自己挨罰。
雖然也沒有人告訴過她一定要送到桑胭老師手上，但是小霜記得沈煜那邊說的是見者有份。
桑胭此時就站在遮陽篷下，看著鳳歸記劇組裡每個人都在喝沈煜請的下午茶，唯獨她沒有，這不是很冒犯嗎。
“幫我送吧，小可姐，我真求你了。”
小霜再次懇求。
小可翻眼皮，念起這些日子沈煜在片場身邊總跟著那個小妖精奚凝，天天一口一個師哥的叫他，小可特彆反感。
以往桑葚夫婦風頭最勁的時候，小可見識過沈煜是怎麼寵桑胭的，那真是寵到骨子裡去了。
後來他們忽然就離婚了，小可知道其中原因。
就跟沈煜現在在拍的那部權謀戲一樣，男人為了權謀，娶女人，將女人玩的團團轉。
桑胭為了沈煜受了很重的傷。
當初上戀綜，讓煙雨朦朧CP高調出道，也是沈煜強逼她的。
就算早就跟沈煜結婚了，低調的她從一開始壓根就沒有想過要利用沈煜身上任何一個可取的利益點。
她是沈煜老婆這件事，跟她的替身助理小可都被桑胭瞞了足足三四年。
她在圈內從十八線做起，好不容易有了今天。
現在圈子裡很多黑粉偏偏說是桑胭用床上功夫迷惑沈煜，靠美-色伺候沈煜，才躋身頂流。
在心裡亂七八糟的想了一遍，替桑胭抱不平的小可皺眉，一臉不耐煩的拒絕，“不喝，狗買的東西不喝。”
小霜沒辦法，隻好硬著頭皮親自將下午茶給桑胭送去了。
“桑胭老師，這是我們劇組沈煜老師請的下午茶。望你笑納。”小霜燦爛笑著。
正在看劇本準備上戲的桑胭抬了抬眼皮，低聲道：“放著吧。”
不遠處，人群發生了歡樂的騷動。
瓊瑰傳的女一奚凝今天過生日，劇組給她安排了蛋糕。
一下戲，就有人把蛋糕推了出來，要奚凝吹蠟燭許願。
奚凝是個活波開朗的小甜豆，在劇組裡熱心助人，關愛童叟，影視城好多人都喜歡她。
果然是年輕人，年輕了五六歲，心境就大不同。
奚凝今日二十歲了。
瓊瑰傳的人起哄她許願，開她玩笑：“奚凝許的是什麼願啊？是不是這部戲大爆？”
“奚凝肯定許願吃火鍋不長痘。哈哈哈哈，小饞鬼！”
“哪啊，奚凝肯定許願上戲的時候，能不被沈煜老師罵！每次她跟沈煜老師一起對戲，演技真的不能看！”
“哎呀，人家還小嘛，要是沈煜老師肯教她，那不還得第二個桑胭啊。”
“小聲點，人就外麵坐著呢。”
“我錯了錯了，都怪我這張嘴。”
甲乙丙丁的談話聲清楚的傳到耳畔。桑胭聽得明白。
瓊瑰傳劇組的人覺得桑胭的演技就是沈煜教出來的。
桑胭牽動嘴角，自嘲的笑了一下。不置可否，她的一切都是沈煜手把手教的。
沈煜曾說過，在這世界隻教她一個人。
而今，扶桑的技術拿到了，婚離完了，怕是這個誓言也不攻自破了。
“奚凝，生日快樂鴨，繼續衝鴨。”
甲乙丙丁給奚凝賀生的歡聲笑語再次響起。
奚凝吹滅了蠟燭。
有人好奇，“奚凝，許了什麼願望？許願的樣子那麼虔誠。雙手合十，雙眼緊閉。求佛啊你。”
“說出來，就不靈了。”奚凝賣關子。
“哎呀，說嘛，都什麼年代了，求佛不如求己。”
“我許的是……希望我師哥快樂……”
奚凝看向已經走出片場的男人，連背影都是好看的。
明明是完美無缺的像神一樣的男人，這世間的一切都可以被他輕而易舉的擁有。
為什麼總是悶悶不樂。
桑胭聽完後，將小霜給她特地送來的下午茶扔進了垃圾桶。
不要的東西，就該早早丟棄。
*
沈煜下了戲，跟魯魯出去轉了一圈。
回來正好見到卓熙從電梯間裡走出。
手上帶了花，還有很多禮品。
最近是古裝戲拍攝的旺季，影視城附近的酒店很搶手。
沈煜跟桑胭其實住在同一層。
但是這些日子，兩人一直刻意避開了。
今日桑胭在影視城有幾幕夜戲。
沈煜回來得早。
沒想到會遇到卓熙來探班。
鳳歸記卓熙也是投資商，原著也是星星泡飯。
卓熙跟桑胭一起做了投資商。卓熙按時會來劇組探班，處理一些項目播出對接的事。
卓熙今天剛到，沒有心理準備沈煜在這裡。
電梯門一開，一見沈煜，卓熙冷冷牽動嘴角，然後，邁出步子，從沈煜身邊擦肩而過。
官彤有句話說得好，人跟狗是不能共處一室的。
像沈煜這種利用彆人感情換商業利益的狗逼，卓熙現在正眼都不願意看他一眼。
卓熙眸子裡對沈煜那股強烈的輕慢，魯魯也感到了。
魯魯很同情沈煜，可是同情也沒辦法，“走吧，哥，出去找個網吧包廂開個排位，殺幾把，啥事沒有了。”
魯魯還能說什麼，沉迷遊戲也許是沈煜現在最好的選擇。
沈煜沒說話，一直側頭朝卓熙看去。
卓熙居然有桑胭房間的門卡。
沈煜冰冷的臉更加冰冷了。
魯魯本來覺得這酒店的中央空調垃圾，一副要死要死的樣子。
這一瞬，站在沈煜身邊，魯魯感到很酷寒，是那個要死要死的空調活過來了。
*
晚上，打完遊戲回來，外麵下起了雨。
沈煜掛著口罩回酒店樓下的時候，正見桑胭送卓熙走。
卓熙走上了車，將一疊播放視頻的合作文件送到桑胭手上，然後戀戀不舍的跟桑胭分開。
沈煜遠遠看到桑胭衝卓熙笑。
想要如往常來做點什麼，卻發現如今的自己什麼都不能做。
最早，在桑胭推遠他的時候，他還能通過桑胭的小號來跟桑胭說話。
眼下，自從他們離婚後，那個叫做桑泡兒的微博已經很久沒有更新了。
最後一條微博還是，[全世界你隻可以寵我。]
沈煜站在陰影角落裡，遠遠望著桑胭跟卓熙有說有笑。
其實卓熙也是美貌的男人，跟桑胭一起挺配的。
那時候他們在上大學，沈煜偷偷去重藝探望了桑胭幾次，每一次去，桑胭身邊都有卓熙陪著。
那些沈煜不在桑胭身邊的日子，卓熙都在陪著桑胭。
過去是，現在也是。
“哥……”魯魯站在沈煜身邊喊了好幾次，“哥，這裡沒有你喜歡的那種薄荷糖，我買了另外一個牌子，湊合吧。”
從便利商店購完物的魯魯走上前來，見到沈煜眼神哀痛的看著前方的桑胭跟卓熙。
哎，魯魯長歎一口氣。
好熟悉的好白菜上趕著被豬拱的場景。
白菜與豬到底要什麼時候才在一起。
“哥，奚凝等一下說要來跟我們一起開排位，我讓她到你房間怎麼樣。你房間大，網快。”魯魯試著轉移沈煜的注意力。
魯魯知道說了他也會拒絕，但也試一下嘛，聽說人家小姑娘在劇組許的二十歲生日願望是希望沈煜快樂。
整個劇組都知道了。
就憑這份心意，也該給奚凝一個開排位的機會。
“好啊。”沈煜答應道。
“真的？太好了！”給魯魯高興壞了，這二十歲的師妹哪裡找不到。
奚凝不就一個複刻版的年輕時候的桑胭。
魯魯開心的給奚凝打電話，就今晚，讓戲裡的太子跟太子妃在一起。
上一世的那些孽緣都入土為安吧。
＊
奚凝接到電話的時候，剛回房間沒多久。
聽到魯魯邀請她去沈煜的房間玩遊戲，高興得不得了，翻箱倒櫃的找漂亮的衣服，發現自己的衣服都是休閒類的，缺少女人味，也很廉價，肯定不能入沈煜的眼。
這時正好佟姿給她打電話，奚凝靈機一動，便對佟姿撒謊：“佟姐，晚上我有個局，要去見一下圈內的重要人物，你能不能跟老板說一下，讓她借我件裙子。”
“見誰啊？”佟姿閒閒問了一句。
“見……”沈煜。奚凝知道肯定不能這麼說。
“見一個投資商。”
“安不安全啊？誰讓你自作主張見投資商了？”佟姿揚聲。
“哎，沒事，人家是個正經人，我就缺一件好看的裙子。你跟老板說一下，好不好嘛佟姐。”
“好。”佟姿答應了。
奚凝不久便接到佟姿的電話，去了桑胭住的總統套房。
那個總是凶巴巴的小可不在，桑胭一個人換了便服，在看電視，麵前擺著半杯龍舌蘭。
奚凝不知道自己這個玉軟花柔的老板私底下還會喝這麼烈的酒。
“老板，佟姐讓我來拿衣服。”
“我給你準備好了。在衣帽間。”
桑胭帶著奚凝來到衣帽間，那是一件很漂亮的香檳色長裙，剪裁優雅，V字領，風格甜美。
“今天你過生日，我送給你當禮物。”桑胭很隨意的說。
奚凝一看裙子上的吊牌，那些尾零閃瞎了奚凝的狗眼。
“這季剛買的，還沒穿過。”桑胭對手下饋贈。
奚凝以前在公司隻是個十八線開外的小藝人。
如果不是咬緊牙，抱著破釜沉舟的決心去參加了沈煜做策劃的那檔北極探險節目，結識了沈煜，被瓊瑰傳劇組看中她秀外慧中的靈氣，她根本連跟桑胭見一麵的機會都沒有。
奚凝高興得連連感謝桑胭。
“謝謝老板，我老板真有錢。”
奚凝無比崇拜桑胭。
看看時間不早了，奚凝便跟桑胭告辭，“我要去見一個人。老板，我先走啦。”
臨走前，奚凝又道：“老板，我能不能在這裡換一下？”
“可以。”
奚凝換好衣服出去以後，桑胭沒有聽到電梯運行的聲音。
這一層隻有兩個房間。離開了桑胭的房間，奚凝去的是沈煜的房間。
現在是晚上十點。
年輕女藝人盛裝打扮，晚上主動對同劇組位高權重的男演員投懷送抱，稀鬆平常。
即使那人是她的前夫，她也不該大驚小怪。
桑胭喝完了杯裡的酒，頭疼欲裂的睡下了。
*
十點，等奚凝換好裙子，來到沈煜房間的時候，沈煜已經醉倒在床。
盛裝打扮的奚凝見到的隻有魯魯。
魯魯瞪大眼，取下近視眼鏡，揉了揉眼睛，再次戴上，眼前的人真的好像桑胭。
她穿了一條手工裙子，橘粉色，胸口綴著薄紗，裙縫側麵開叉，裙擺線條優美，匠心獨運，出自M國某個時尚獨立設計師之手。
這是桑胭喜歡的風格，以前沈煜叫魯魯為桑胭搶購了好多款。
魯魯一看就知道奚凝身上的裙子肯定是桑胭的。
初看，魯魯還以為是桑胭來了。
細究後，魯魯才發現，她是奚凝。
桑胭的美更徹底，更甜膩，更深邃，能讓沈煜食髓知味，過分沉迷。
奚凝隻是一種膚淺的甜乖。
“你是不是有病？”魯魯問奚凝，“叫你來打排位，你現在才來不說，還穿一件這樣的衣服。”
“怎麼了？”奚凝無辜的眨眼睛，“我師哥呢？”
“喝醉了。”
“怎麼又喝醉了？”
“那還打不打遊戲？”
“……”魯魯靜了一下，想了想，告訴奚凝，“要不你進去問問他。”
“可以嗎？”
“可以。”
奚凝脫了鞋，光腳朝臥室走去。
沈煜喝醉了，躺在kingsize的白色大床上。
長眉緊蹙，英俊絕倫的臉上有連綿不絕的哀傷浮現。
奚凝輕手輕腳的走近了，來到他的床邊，偷偷看他，心跳加速，呼吸打結。
被他那張美豔絕倫的臉吸引，奚凝忍不住伸手，想摸一摸他的臉。
指尖輕觸他麵孔的那刻，他睜開了眼。
沈煜看著麵前這個穿抹胸裙的女子，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
“老婆……是不是你……”沈煜一把拽住她纖細的手腕，苦痛喊她。
是夜，奚凝沒有走出沈煜的臥室。
在套房客廳裡一直守著的魯魯有點高興的同時，又有點失落。
但是，無論如何，魯魯都希望沈煜能朝前走。
魯魯不想自己的偶像從天空墜落。
他是一輪太陽，該永遠光芒萬丈。
沈煜酗酒已經很久了。
這半年從大眾的視線中消失，不是因為沒有工作找他，是他全部拒絕了。
就算他跟桑胭的事讓他脫了很多粉，他的粉絲大盤還是大到內娛無人能望其項背。
在內娛，沒有哪個男藝人在唱跳演的專業能力能與他媲美。
隻要他願意，這個圈子永遠對他敞開最頂級的營業舞台。
但是，因為桑胭離開了他，他就選擇自暴自棄，整日在家酗酒。
最嚴重的時候，喝到酒精中毒到送去醫院搶救。
這一年來，本來是克製到一天24小時每個小時該做什麼就必須做什麼的天之驕子，變成了一個靠酒精麻痹的廢物。
抱著酒瓶子，喝到酒精中毒，連命都不要。
《去北極看星星》那檔節目就是周漠實在沒有辦法了，為了提攜他清醒，給他想的一個損招。
“沈煜，你要真牛逼就給我去上這個節目。去北極看星星。內娛現在那幫油頭粉麵的小生還沒哪個敢去這檔極地求生。上之前還要他媽簽生死狀。如果在北極你真死了，你在節目裡告訴你老婆，你是為她死的。都比你整天在家酗酒來得深情。”
“你不混圈了可以，瑞卡，艾拉，阿喃，還有我，我們這些人怎麼辦？他媽我們拿你當太子，幫你把娛樂圈的天下打下來，你為了一個女人說不玩就不玩了？你拿我們當什麼？知不知道要是你不得勢了，團隊裡的他們走出去是要被嘲笑被欺負的？做人能不能不要這麼自私，不就談一場戀愛嗎？戀愛腦我見多了，就沒見過你這樣自私得沒下限的戀愛腦。”
被周漠痛罵的沈煜最後去參加了那檔節目，酗酒的情況改善了，開始複工了。
但是，如今好死不死的到了影視基地，碰上了桑胭，調整好的情緒又崩潰了。
今日親眼見到桑胭跟卓熙一起，更是喝得沒有節製。
魯魯呆在這裡，隨時準備將他送醫院。
看了看時間，奚凝一直沒有出沈煜的臥室。
魯魯想，娛樂圈不是很多替身文嗎，好多替身最後都代替白月光上位了。
現在魯魯就給沈煜找個替身，其實都一樣，薄荷糖的牌子換了，他剛不也吃了嗎。
酒後亂性，奚凝又穿了桑胭的衣服，他肯定分不出來。
這麼想著，魯魯又有點失落了，要是沈煜真的拿奚凝當替身的話，那桑胭又怎麼辦呢？
她會傷心嗎？
今晚是魯魯安排奚凝來的，奚凝還挺毒，來之前還找到桑胭借裙子。
桑胭此刻，心裡在想什麼？
83. 第八十三顆糖 桑老板跟沈老板的會晤
一大清早, 桑胭跟小可坐電梯下樓的時候，正好見到奚凝從南麵的房間走出。
桑胭留意了一下奚凝身上穿的衣服。
昨晚桑胭送給她的那件裙子，並沒有穿在她身上。
她穿了一件沈煜的深藍色圓領短袖T恤, 因為比較長，所以可以當裙子穿。
衣擺下，兩條細長藕白的腿露出。
桑胭很快將視線移開。
奚凝沒想到自己從沈煜的房間走出的時候會遇到自己的老板。
奚凝也是個粗神經, 一心迷戀著沈煜，卻忘記了原來他跟桑胭的婚姻並不是娛樂圈的那種捆綁營銷炒作。
奚凝還沒進圈的時候, 就聽那些自認很懂圈的老前輩說過, 戲子無情, 醉笑陪君三千場, 不訴離殤。
明星們的婚姻就是兒戲。
所以昨夜她才在心裡有所希冀。
但是, 很遺憾，桑葚夫婦的婚姻並不是兒戲。那是一場一生僅一次的隻為彼此奔赴的絕對愛戀。
經過昨晚, 奚凝才知道桑胭對沈煜意味著什麼。
見奚凝從沈煜房間走出，“喲, 奚凝，見到老板都不主動打招呼啊？演了個女一就想上天啦？”小可語氣嘲諷, 冷臉審問奚凝。
奚凝眼神躲閃, 像個被抓犯罪的小偷，走上來, 對桑胭說：“老板，昨晚沈煜老師喝醉了, 我們本來是要約好打遊戲的……後來我去的時候，他已經喝醉了……”奚凝還要繼續說下去的時候，小可阻止了她。
“奚凝，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挺能耐？搭上了沈煜, 彆忘記你的經紀約還在我們桑采娛樂。就你這樣的低級綠茶也想混娛樂圈。明知道對方是老板的前夫，你也不避諱？”
小可痛罵奚凝，她想罵這個不知所謂的新人很久了，總愛賣乖討巧。
明知道桑胭跟沈煜以前是夫妻，他媽去沈煜房裡跟沈煜約會，還要找桑胭借裙子，騷氣得無以為繼。
娛樂圈的作精女藝人應該算她一個。
“不是，小可姐，老板，我真的沒有……”奚凝表情無辜，無助的看向桑胭。
“沒有什麼？你這樣的，要是換了彆的老板，肯定都封殺你了。”小可還要繼續罵下去，桑胭阻止了她。
“彆說了，經紀約也不是賣身契。除了工作，藝人的私生活隻要不影響專業形象，都是無礙。”說完，桑胭進了電梯。
奚凝歎氣，本來還想跟桑胭多說幾句的。電梯門已經合上了。
*
鳳歸記跟瓊瑰傳撞了一個場。
明日影視城的皇宮大殿光明殿外，兩個劇組都想趕拍早上日出的戲。
鳳歸記的檔期很緊，已經進入了收尾期。
場務跟導演專門找到桑胭，想讓她跟瓊瑰傳的人溝通。
至於瓊瑰傳的人，是誰呢？當然是他們的老板沈煜。
瓊瑰傳是沈煜自己投資的戲。
“桑老師，你看，情況就是這樣的，要不今天下了戲，你去找沈煜老師說一下。其實困難不大，他們是剛開機的，檔期沒我們緊。隻要你開口，他們肯定願意。”
導演李棟和顏悅色的要求桑胭去當說客。
場務也在一旁幫腔。
“我們明天要拍大殿的打戲，男一涅槃重生，必須要有日出。”
兩人向桑胭求救，“我們已經跟他們的導演說過了，他們不肯，說沈煜老師後麵日程緊，不答應協調。”
“要是有辦法，我們真不願意來驚動你。”
“卓總已經跟星創談好了，樣片必須下禮拜送他們審片部。”
桑胭想了想，答應了兩位前輩的要求，知道他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才來找她。
“好，我試一試。”桑胭答應了。
等這兩位走後，桑胭條件反射的翻微信，想給沈煜發個簡單的信息，卻發現她早就把他拉黑了。
離婚的時候，似乎關於沈煜的一切，她都拉黑了。
當時她否定了關於他的一切，隻記住了他是為了桑倫藥廠裡的技術才娶了她。
桑胭憶起早上撞見奚凝從他房間離開那一幕，心想也許到了此刻，停在原地的人隻有她。
沈煜都是去過北極的人了，那麼遙遠的地方他都去了，他早就往前走得很遠了。
桑胭也應該不再去介懷那些過去才對。
*
晚上，桑胭敲響了對麵房間的門。
魯魯開門，見到是桑胭，特彆開心，“我天，桑姐，你終於來找我哥了！”
魯魯高興得像是一直在堅持買彩票，今日終於中五百萬了，欣喜若狂。“快進來，快進來。”
桑胭短促的笑了一下，許久沒見魯魯，桑胭倒還對他有些生疏了。
“魯魯，好久不見。”桑胭牽動嘴角，對魯魯淡笑了一下。
“桑姐，你現在好厲害啊，完全是內娛的頂流皇後啊，爆紅的作品一部接一部，公司裡每個簽下的藝人都那麼火。”
魯魯想起以往那個天天被沈煜耳提麵命，管束著要她拚搏向上的十八線小演員，簡直恍如隔世。
那時候魯魯受沈煜之命給她做陪讀，天天對她說的最多的話就是：桑姐，你彆離譜。
如今，關於她的一切都很合理了，魯魯反而倒是有些落寞了。
“我現在想起那次在漠北沙漠陪你拍戲，都覺得就像做夢一樣，現在這麼厲害的你怎麼可能有那麼無人問津的時候。”
那對魯魯來說是彌足珍貴的記憶。
那時的沈煜好快樂。
魯魯永遠記得那次送沈煜去新城機場，他回頭對魯魯露出的燦爛笑容。
那時的他滿心希冀著等桑胭躋身頂流，站到他身邊，他跟桑胭就可以幸福美滿。
然而，現實卻是這麼殘酷。桑胭躋身頂流以後，卻隔了他更遠。
“魯魯，許久不見，你還是這麼油嘴滑舌。”
麵對魯魯的熱情，桑胭有點無所適從。
“哪啊，我是見到你高興。快進來坐。”
魯魯將桑胭迎進房間。
套房一進去是客廳，巨幕電視的投屏開著，魯魯自己在玩壁球。
“你哥呢？我找他說個事，我們想跟借一下場地。”桑胭問。
“我哥他……”魯魯撓頭，不太好意思提起他哥。
桑胭記得以往他提起沈煜話可多了，神采飛揚，眉飛色舞，整個一個在太子身邊得寵的小太監模樣。
“我哥又喝醉了。躺床上睡著呢。他天天這樣，一下戲就回來喝酒。唉～”如今，魯魯難為情的提起自家那個不爭氣的孩子。
桑胭環顧四周，果然看到好多空酒瓶子。
“桑姐，要不你幫我勸一下，天天這樣喝，遲早得完。這一年他不是都沒拍戲嘛，就是因為他天天酗酒，狀態不好，怕拖累劇組。其實好多本子遞給他，好多節目組找他，他自己不願意接。這次拍這部戲，本來是戒掉了的。就，就那天看到卓熙來找你，又這樣了。”
魯魯心疼的提起沈煜的這一年是怎麼度過的。
“他為什麼酗酒？”就算心裡猜到了點眉目，桑胭表麵上也假裝不懂。
“當然，當然是因為你離開他了啊。”魯魯心疼沈煜，說著，喉嚨都發沙了。
“他在屋裡，你去看看吧。”魯魯感覺要哭了。
桑胭心下一沉。她並不知道這一年來，沈煜不接戲是因為這個原因。
一年前的桑胭急著擺脫他，覺得他不拿她當人。
可是，她又拿他當人了嗎？
她可曾想過，她離開以後，他的世界會變成如何。
屏住呼吸走到臥室，桑胭看到沈煜背靠在床尾，早就喝得爛醉，地上一地的空酒瓶。
碎發淩亂的他穿著黑色襯衫，白色休閒褲，一黑一白，更顯得他纖瘦的身材單薄。
以往，他在桑胭眼中是個穩重寬厚的男人，泰山崩於麵前，亦麵色不改。
是什麼吞噬掉了他卓然強悍的氣場。
此刻的他，就像一灘放棄了自己的爛泥。
桑胭靠近了，蹲下身來，在他跟前溫聲叫他：“沈煜老師。”
“沈煜老師，我們劇組想跟你借一下明早的場地。”桑胭說明來意。
男人麵頰泛紅，渾身酒氣，聽到有人叫他，困難的抬了抬眼皮，見到麵前那張熟悉的每個夜晚出現在夢境中的臉龐，瞳孔激動得發顫。
他情緒激動，舉起發軟的無力的手，緩慢的伸到桑胭的麵前。
“老婆……是不是你？”暗啞的聲音傳遞的全是濃度崩潰的思念。
指尖要靠近她臉龐的這一瞬，他又遲疑了，因為他怕他一摸，對方就消失了。
夢境裡，每一次都這樣。
“老婆……”沈煜顫動薄唇，帶著哭腔喊桑胭。
“真的是你？”終於，沈煜摸到了她溫熱的臉，柔軟的發。
那久違的，熟悉的觸感讓他顫動嘴角，抖動喉嚨，小聲抽泣。
她終於，為他來了。
桑胭沒有做過思想準備，今日來這裡見到的是這樣的沈煜。
在她心裡，他永遠是一個清冷克製，將萬千城府藏進心裡，用冷漠無情當作鎧甲的人。
桑胭不曾想到，他也會有軟弱無能，求而不得的時候。
見他哭，桑胭忍不住也濕了雙眼。
“老婆……回到我身邊來，好不好？”沈煜摸著女子細膩光滑的臉，卑微的哀求她。
心中思念像一場海嘯，盤旋在五臟六腑。
如果這是夢，就讓他在夢裡沉淪。
“我好想你。”沈煜起身，將蹲在地上的桑胭拉入他的懷抱，用儘渾身力氣，將她鎖住。
“不要丟下我。”他說。
曾幾何時，桑胭覺得自己被他丟下了，也是這樣無助又茫然。
現在，他也這樣了。
為什麼呢？
“桑泡兒，不要丟下我。到我身邊來，不要再離開。”
男人寂寞的唇落下，貼在桑胭的額頭上，順著她小巧的鼻翼滑下，正要貼上她柔軟的唇瓣時，桑胭伸手，將他推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