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驚訝,在寒風裡摸了摸被凍的有些發紅的耳朵,然後上前按響了門鈴。
管家來開門,桑棉進了門,這才發現不對勁,挑高的彆墅客廳淪為鮮花的海洋,2米高的大型聖誕樹,遍地禮物、氣球和彩帶,以及打扮的千奇百怪的年輕男女。
眾人怪異的視線齊刷刷地看過來,將桑棉釘在原地。
“小棉花,驚不驚喜意不意外?”打扮成吸血公爵的盛時興奮地扭開禮炮,頓時彩帶噴了桑棉一身。
桑棉:“……”
“盛時,是你朋友?怎麼沒化妝就過來了?”
“她扮演的是平凡的女學生嗎?”
“她背的布包還挺彆致的……”
“奇怪,盛時一直都跟司燼玩在一處的,怎麼會邀請……”
桑棉將小聲的議論聲儘收眼底,沒理會盛時,看向管家,見管家為難的表情,頓時明白,沒有所謂的考試0分,也不是方靜宜找她,是司燼故意騙她來化妝晚宴上,想看她的笑話。
她一眼便看到坐在角落裡的司燼,他扮演的是巫師,穿著黑色的巫師袍,在昏暗的光線下露出優越的下頜線,半張麵具後的長眸半闔,帶著居高臨下的不羈、嘲弄以及惡劣。
桑棉看著少年異於常人的俊美麵容,第一次滋生出一股怒氣和深深的無力感。
他想看著她自卑地落荒而逃,從此不敢上門,自動請辭嗎?
桑棉深呼吸,衝著管家微笑道:“上次來的時候,落下了一本圖書館借閱的書籍,我能去書房去找一找嗎?”
管家連忙點頭。
盛時苦著臉,嗚嗚,小棉花生氣了,不搭理他了!
桑棉在萬眾矚目中徑自上了二樓,客廳內眾人跌掉一地眼鏡。
草哦,原來這小土包子是司家的人?除了衣服有些土,人長得是真的漂亮,猶如清水芙蓉,從外麵天寒地凍的冬日裡走進來時,讓人眼前一亮。
眾人齊刷刷看向司燼。司燼百無聊奈地喝著酒,垂眼,俊臉沒什麼情緒。
眾人再看向盛時。
盛時攤了攤手,司哥都不說話,他敢亂說嗎?不過今天喊小棉花來雖然是他提議的,但是司哥也沒有反對呀,怎麼小棉花就生他一個人的氣?
是他的吸血公爵造型太嚇人了嗎?心塞。
桑棉上了二樓的書房,關上門,將所有的喧雜聲隔絕在外,強撐的情緒頓時有些繃不住了,眼圈微微潮濕。
根本就沒有圖書館借閱的書籍落在司家。
這一次她想當一個逃兵。
她不想下樓再經曆一次萬眾矚目的目光。十九年的歲月生涯裡,她沒有父親,被母親拋棄,被議論,被同情,被可憐,她不喜歡引人注意,她喜歡靜靜地待在自己的世界裡,過自己的生活,不喜歡那些欲望、野心、虛榮、富貴以及虛偽。
高考填誌願的時候,她選了最冷門的數學專業,老師問她,那麼多熱門的專業,為什麼要學數學?
她說她喜歡數學,其實她隻是喜歡數學的論證思維模式,她想時刻做一個清醒理智的人,不要像她母親那樣,迷失在外界的誘惑裡。
反正方靜宜不回來住,今天就短暫地放縱一次吧,等到聚會散了再離開。10點,最晚10點回去,這樣回到學校,宿舍的門還沒關。
就這一次,她輕輕地對自己說,然後從書房的書架上抽出一本書,坐在書架後麵靜靜地翻閱。
桑棉很快就平複了情緒,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萬籟俱寂,書房的門被人從外麵打開。
她渾身一顫,從書本裡抬眼,撞進一雙深邃幽深的長眸,高大俊美的少年依舊穿著之前的黑色巫師長袍,隻是丟掉了麵具,露出一張白皙俊俏的臉。
他站在門口,低沉地開口:“宴會散了。”
聲線低沉中帶著華麗,有著超越少年的性感,桑棉這才驚覺,算起來,這是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一個月了,即使偶爾撞見,視線相接,他也隻是視若無睹地離開,從未跟她說過一句話。
桑棉起身,身形微微一晃,因坐得太久,腿坐麻了。
她扶住一側的書架,還未站穩,就見眼前光線一暗,少年高大的身軀擋在身前,伸手扶住了她。
異性氣息侵襲而來,夾雜著冷冽的木香和炙熱的張力。
桑棉渾身緊繃,抬眼,這才發現司燼比她高一個頭,少年俊美的麵容近在咫尺,皮膚細膩的連毛孔都看不見,額發有些淩亂,一雙細長深邃的眼眸,幽深似海,沒有往日的張揚不羈和居高臨下。
她看了一眼被他攫住的胳膊,炙熱的,有些燙人。對方很快就縮回手,恢複了以往的懶倦,低啞說道:“我以為你會掉頭就走。”
桑棉冷淡說道:“我現在該走了。”
她應該跟方靜宜明說,自己無法勝任這份工作,欠她的人情隻能另外還了。
她將書籍放回遠處。
司燼目光暗了幾分,看著她踮起腳尖,將書放回書架上。因屋內暖氣開的足,她脫了外套,露出溫柔的淺米色毛衣,一墊腳就露出細軟的腰肢,猶如一隻輕盈的小蝴蝶,隻要伸手,就能攏在掌心中。
司燼眸光晦澀,後退了一步,再抬眼,眼底的陰翳儘數消散,露出一個肆意張揚的笑容:“這次的模擬考,我考了100分,下次你想我考多少分?”
桑棉愣住,他不攆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