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了。
*
地下酒窖裡,林木深選好酒,回頭就見桑棉垂眼看著一排排的紅酒,烏黑的發絲簡單地盤起,露出小巧的耳朵和頸後瓷玉一般的肌膚,小臉隻有巴掌大,精致蒼白,猶如瓷娃娃。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沒什麼變化。”林木深覺得自己肋骨的地方隱隱生疼,硬是將心底那些話壓了回去。
桑棉知道大一那年夏天,司燼來找過她嗎?知道司燼當年險些打死他,知道他為什麼一直被迫留美嗎?
林木深尋思,她大概什麼都不知道。
當年司燼誤會桑棉喜歡他,但是他沒有澄清,他是自願挨的那頓打,可惜她不知道,她也沒有如他所願那樣申請常青藤學校的交換生。
她去了西北那種荒無人煙的地方,他被迫留美,七年都沒有機會再見麵。
直到前段時間聽說鹿家老爺子有意讓司燼結婚生子,他才動了回國的心思。
桑棉指尖滑過那一排紅酒,挑了一瓶最便宜的,淡淡說道:“學長卻變了很多,這次回國是定居國內嗎?”
“我倒是想定居。”林木深苦笑,“西北真的那麼好,值得你待了這麼多年?”
“挺好。”桑棉微笑,“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是個很美的地方。酒挑好了,我們回去吧。”
她無意跟林木深聊太多,本就是不太熟的人,以前沒瓜葛,以後也不要有瓜葛。
“桑棉。”林木深喊住她,有些衝動地說道,“你知道京大這麼多年一直有個緋聞,是說我們兩的,你有男朋友嗎?”
桑棉錯愕,許久唇角微揚,梨渦一閃而過:“學長,當年我就說過,我沒打算結婚生子的,我想把一生都奉獻給科研。”
她遇到過心動的人,後來年少的愛情被時間磨滅,消散無痕,這一生都不可能再心動了。這樣寂寥的一生,就這樣吧。
林木深失望之餘又有些高興,笑道:“意料之中的答案,不過我很高興,能再見到你。聽說你想找廖教授,找秦嬌的師兄,不如找我,我爸跟廖教授是多年的朋友。”
桑棉愣住,倒是沒有想到還有這一層關係,她找廖教授隻是單純的學術交流。學術界是一張密織的人際關係網,她在博導這邊被打壓,要是借著林家的關係跟廖昌平教授搭上線,也等於是借了林家的勢。
這跟她的初衷不符。但凡要折腰,這些年早就折了,何必等到現在,向這些權貴低頭。
“隻是研究方麵的問題想請教廖教授,不是什麼大事,就不勞煩學長了。”
桑棉淡淡拒絕。看來廖教授這條路也不太走的通了。
“不過是舉手之勞。”林木深還想說什麼,隻聽見身後傳來嗤笑聲。
“林哥,回來怎麼不吭聲,我好給你接風洗塵。”盛時眯著桃花眼走進來,陰陽怪氣地笑道,“漂亮國那麼好,怎麼敢回來的?”
桑棉身子輕顫,有些僵硬地回頭,看見了盛時身後的司燼,司燼懶散地站在酒窖的入口處,唇角勾著譏誚的弧度,目光輕慢且冷漠,沒有看她。
七年裡杳無音訊,她回北城的兩天裡,遇見了三次,皆是不歡而散,桑棉自嘲一笑,這是要把餘生的偶遇都提前透支嗎?
林木深看見司燼和和平,臉色微變,皺眉說道:“我爸媽年紀大了,回來探親,後麵準備留在北城。”
七年被迫留美,司燼有再多的怨恨,也該散了,況且他跟桑棉壓根就沒有在一起,明明是桑棉自己想躲他。他不過是沒有澄清罷了。
盛時見他這樣硬氣,拳頭硬了,想擺臉色,看到桑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過來,瞬間氣勢弱了一半。
該死,都怪以前司哥太寵著桑棉,導致他看見桑棉不自覺就矮了一半。
盛時繃起臉,堅決不看她。
“把小爺存你們這的酒取出來,既然林哥回了,那就今日吧,不醉不歸。”
喝死他得了。
服務員去取盛時存在這邊的酒,和平見氣氛有些尷尬,說道:“表哥,既然遇到了,就乾脆一起吧。”
來都來了,就一起吧,反正也不會有更壞的局麵了。
林木深沉默不語,桑棉臉色微白。
秦嬌等人聊天之際就見林木深和桑棉回來,身後還跟著三人,以及親自過來服務的酒莊經理。
酒莊經理小心翼翼地將盛時存放的酒打開,醒酒,那邊,秦嬌等人麵麵相覷,林木深對他們而言已經是高門了,但是怎麼感覺林師兄在這幾人麵前氣勢都有些弱呢?
“過來拚個桌。”盛時笑眯眯地說道,見沒人認識他,頓時草了一聲,果然是一群書呆子,連當□□手兼新人演員盛時都不認識,有些跌麵子。
“沒事,是熟人?”秦嬌師兄愣愣地站起身來,問道,“你們也是來參加學術交流會的?”
“嗬。”司燼聞言饒有興趣地抬眼,懶洋洋開口,“我們像是嗎?”
不像。眾人看著他一身考究的西裝、精致的袖扣以及矜貴的氣質,不像學術狗,像甲方,還是特有錢、要求最多的那種甲方。
看清司燼那張俊美斯文的臉,秦嬌陡然瞪大眼睛,他,他,不是桑棉的男朋友嗎?林木深還想追桑棉,這是什麼大型修羅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