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節魔藥課上,馬沃羅少見地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他甚至沒像以往那樣獨自製作魔藥,而是走到阿爾法德身邊,看著他攪拌坩堝。原本和阿爾法德搭檔的那個女孩識相地退卻了,重新找了個夥伴,目光還不停地往這邊逡巡。
“她看上去挺喜歡你。”馬沃羅把碾碎的天竺葵根放進坩堝裡,隨意地聊道。
阿爾法德按照書上說的,順時針攪了兩圈。“我們合作得很愉快。”
馬沃羅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腦子裡想的都是麻瓜界的戰爭。大戰的爆發早有跡象,麻瓜德國這幾年膨脹的野心比魔法界的格林德沃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們似乎打定了主意要血洗凡爾賽條約的恥辱,用他們的坦克碾碎每一寸歐洲大陸。受慘烈的一戰影響,英國這幾年的綏靖政策執行得無比徹底……
他恍惚地切著手下的草藥,又抓了一把扔進鍋裡。
……英倫之島孤立於海中,本土尚未受到威脅。英吉利海峽從古以來就是光榮孤立政策的溫床,不知它的封鎖能否抵擋德國的機群和潛艇。登陸,製空權,海峽空戰……
他幾乎沒注意到自己扔了什麼到坩堝裡。
……魔法界的戰爭和麻瓜界同步進行,他甚至開始懷疑兩者是否有著聯係……
“馬沃羅!”阿爾法德驚慌的聲音從身旁傳來,將他從無邊的沉思之海中拖上了岸。馬沃羅清醒過來,一眼望過去,他立刻就明白了阿爾法德驚叫的原因。
他們坩堝中的液體已經變成了腐爛般的綠色,這是在製作簡單的腫脹藥水的時候不應該出現的景象。這種藥劑連克拉布和高爾都能順利調製出來,而他這個優等生卻在課上出了差錯,馬沃羅心裡泛起一陣自責。
他抬起魔杖,正想念消失咒,那藥水在鍋裡回蕩了一圈,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又重歸澄澈。
馬沃羅驚訝地挑了挑眉毛,阿爾法德愣在一旁,完全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又過了幾分鐘,這鍋藥水快速地變成了腫脹藥劑應有的顏色,正巧斯拉格霍恩從他們身邊路過,對此大為驚訝。
魔藥教授用勺子舀了一些,裝在透明的小玻璃瓶裡,對著陽光看了又看。“真奇妙。”他讚歎道。“你們是怎麼做到的?這藥劑很完美。它的製作時間不可能這麼短,就算你們處理材料的速度能達到魔藥大師的水準,它也應該被熬到第二節連堂下課前十五分鐘。”
阿爾法德在心裡發誓,剛才那鍋魔藥在變綠之後,沒到五分鐘就反應完成了。他扭頭看了看馬沃羅,他正低著頭沉思,於是阿爾法德也沒說話。片刻之後,馬沃羅抬起頭對魔藥教授說:“我暫時不知道,教授。”
阿爾法德攤了下手,表示自己也很迷茫。斯拉格霍恩驚歎著離開了,阿爾法德聽見他低聲念了一句。
“梅林保佑魔藥,沒準又是個新發現哪。”
斯拉格霍恩從他們的操作台離開,馬沃羅將藥水裝進玻璃瓶,貼了標簽,交到講台上。還在做魔藥的同學偶爾抬起頭來,發現了這情況,驚異地望著他。
阿布拉克薩斯甚至停下了手裡的工作,他的魔藥操作台離馬沃羅很近,他探了探身,湊近低聲問:“你帶了什麼半成品到魔藥課上來?我可要向斯拉格霍恩舉報你了。”
同學們的目光也都透著古怪,仿佛在說,就算你是斯拉格霍恩最喜歡的學生,在所有學科上都是天才,但天才也不能這麼偷懶。你藥材才下鍋幾分鐘就把成品熬出來了,誰信啊。
阿爾法德正想辯駁,馬沃羅在桌子下扯了一下他的衣袖,灰眼睛男孩兒立刻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下去。他疑惑地轉過頭看馬沃羅,目光所及之處之看到一張沉思的側臉。
“我剛才放了什麼東西下去?”馬沃羅輕聲問。
“呃……我沒注意。”阿爾法德一時語塞,他剛在把最後一味材料丟進去,正在看書上下一節課要做的魔藥配方,與其說沒注意,他根本沒留心馬沃羅的動作。馬沃羅可是魔藥優等生,他原本以為一切都不需要他操心,但是今天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好像是什麼粉末,還有一種草?我方才似乎問到草木汁液的氣味。”阿爾法德總算從記憶的角落裡扒拉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馬沃羅審視著桌子上殘留的痕跡,用來處理植物材料的小銀刀上還殘留著些許碧綠的草汁,他用手指沾了一些,輕輕嗅了嗅,是月光草的味道。
他恍然大悟,開始翻找自己的莫克袋,果然,裡麵的兩種魔藥材料不見了。
上學期聖誕假期之時,他和阿爾法德曾經在拉文克勞塔發現了一間密室,據它的裝潢布置來看,很可能是創始人的起居室。他們在裡麵找到了幾本書和古老的手稿,其中就有一疊古老的魔藥配方,作者署名R.Ravencw。
從那之後,馬沃羅一直在暗地裡搜集配方所需的魔藥材料,有的很常見,有的更加稀有。其中一些擁有稀奇古怪的名字,馬沃羅懷疑它們在曆史長河中改了名,甚至可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