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中了(1 / 2)

祁州安平縣萬府,隻從府門前過的,不說旁的,就看這氣派的朱紅大門跟上麵懸的大紅燈籠也知道是富貴人家,門上平日就有兩個守門的小廝,今兒卻多了一個胖墩墩的婆子,一時抬頭看看天色,一時惦著腳往東邊街口那邊望,神色甚是焦灼。

萬府大門斜對麵的有個茶攤兒,稀稀落落坐了幾個喝茶的路人,說是喝茶眼睛卻一個勁兒往對街的萬府這邊瞄。

有個年輕漢子瞄了一會兒實在忍不得,叫了擺茶攤兒的婦人問:“瞧那婆子的衣裳可不一般,像是宅院裡得臉的。”

茶攤兒的婦人聽了笑道:“你這小哥真有眼力,這位媽媽娘家姓周,原是大夫人的陪房丫鬟,後大夫人做主配了外莊的夏管事,這些年一直在大夫人跟前兒伺候,府裡上下都稱呼一聲周媽媽,在這萬府內院她是這個。”說著比了比大拇指:“她要是在大夫人跟前兒說句話,能頂上彆人說一百句。”

那漢子疑道:“既這麼體麵,做什麼在大門口站著,莫不是來迎什麼貴客?”

茶攤兒婦人搖搖頭神神秘秘的道:“周媽媽今兒可不是迎什麼貴客,是等好消息呢。”

這更勾起了茶客們的好奇,紛紛問:“什麼好消息?”

一個頭發花白,穿的像個讀書人的老人家哼了一聲道:“你們知道什麼,今兒是童試放榜的日子,萬府二少爺今年是參了考的,這位管事媽媽侯在這兒,想是等她家二少爺的喜信兒呢。”

眾人恍然,剛那個漢子忙道:“這麼說,萬府二少爺要是考中了就是官老爺唄。”

茶攤兒婦人插嘴:“這個我知道,童試過了還有鄉試,會試,等過了會試,還有殿試,殿試就是皇上親自考了,殿試中了才是官老爺呢。”

那漢子道:“這麼算著,也考不了幾回,有幾年就差不離了。”

茶攤婦人噗嗤一聲樂了:“讓你說的,這科考跟吃飯睡覺似的,真要這麼容易,滿大街不都是官老爺了,且不說彆人,就是咱們這位萬府二少爺,前麵兩年可都沒考中,今兒是第三年考了。”

漢子不信:“真有這麼難?”

茶攤兒婦人湊到年輕漢子壓低了聲音道:“那可不難嗎,跟你這麼說吧,好些個讀書人到老到死也就是個童生,而這位萬府的少爺,十二就是童生了,你說厲不厲害吧。”說著眼睛若有若無瞧了旁邊的老人一眼。

這意思,誰還不明白怎麼回事,那位老人自然也知道婦人說的是自己,臉色變了變,哼了一聲:“你們這些成日梨乾莊稼活的糙漢懂什麼,不說彆處,就是咱們安平縣百年來十二的童生統共才得兩個,一個就是這萬家二郎。”

被老人家說的那糙漢子也不惱,反而好奇的問:“那另一個又是誰?”

老人歎了口氣:“另一位也是這府裡的,是萬家大郎,說起來這萬府也不知祖上積了多少德行,才有這樣光耀門楣的好子孫,隻是可惜可惜啊。”

那漢子正要問可惜什麼,就聽見蹬蹬的馬蹄聲傳來,茶攤婦人道:“來了,來了,報信兒的來了。”說著伸手指向街口,茶攤眾人忙順著看過去,就見東邊街口,伴著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竄過來一匹深棕色高頭大馬,馬上一個青衣小廝夾著馬腹騎的飛快,轉眼便到了府門前,勒住馬韁一翻身跳了下來,一連串的動作彆提多利落了。

台階上的周婆子早已跑了下來,不等小廝站穩就一把抓住他的脖領子急聲問:“快說,可中了嗎?”

那小廝快馬加鞭跑回來,氣兒都沒喘勻就被揪住了脖領子,臉都漲紅了,費了大力氣才從嗓子眼擠出幾個字:“中,中了。”

他這一中了,周婆子一激動手上下意識用上了勁兒,小廝嗝嘍一聲直翻白眼,不是周婆子及時鬆了手,今兒估摸就是這小廝的忌日。

周婆子愣了一會兒總算回過神來,卻一貫謹慎又抓住小廝問:“是咱們二少爺中了?你親眼瞧見榜上寫著咱們二少爺的大名兒了?”

小廝:“媽媽可是糊塗了,小的又不識字,哪知道榜上寫得啥,瞧見了也認不得啊。”

周婆子一聽就急了:“那你怎麼知道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