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夭因為長期沒有說話,嗓音嘶啞乾澀,像是年久失修的大提琴,他問,“你呢?”
“你說呢?”燕無臻反問,她的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
那一瞬間,薄夭內心的歡喜劇烈迸發而出。
他知道,他被燕無臻馴化了,而燕無臻亦是對他動了心,所以哪怕這之後燕無臻給他戴上狗鏈,牽著狗鏈讓他跪地舔,甚至是控製他的身體,在她說可以後才允許釋放,他都沒有厭惡的情緒,他珍惜能夠摸到燕無臻的身體,聽到燕無臻的聲音的感覺。
直到他無意間在燕無臻辦公室裡找到,他之前分出去的那一半情感光源。
看那光源的大小,燕無臻分明是在光源剛膨脹的時候就將其取了出來。
所以,她早已知道他的打算,之後的一切都是在做局報複他!
太可笑了!
薄夭想養成一株植物,到頭來自己卻成了燕無臻的菟絲花。
他幾乎是放下了一切的自尊與驕傲。
可是,她是騙他的。
不愧是燕無臻!不愧是燕無臻!
她騙了他,又騙了他!
殘忍的真相纏繞著薄夭的脖頸,一點點收緊,讓他慢慢窒息,前所未有的滔天暴怒在沉重的軀殼裡燃燒,焚懾著他的心魂。
薄夭胸膛起伏,氣得渾身發顫,眼底的猩紅像是一片黏稠的血跡,讓人膽戰心驚。
在燕無臻進入辦公室時,他拿劍指向了她。
“這是做什麼?”
燕無臻黛眉精致,雙眸狹長,唇色淺淡,蠱惑人心的美色仿佛能將世間一切給渲染黯淡無光。
偏生是極其薄情的長相,在她那兒豁出命去求她半分喜歡,她也冷漠的看都不看一眼。
“做什麼?當然是送你去死!”
薄夭唇色殷紅如血,神色妖厲灰暗,話語像是一把利刃,湛著鋒利的寒芒。
此刻的他,好似一朵以血肉為食的紅塵之花,又似一隻地獄而來的妖冶厲鬼,憤恨怨毒,不死不休。
燕無臻看向薄夭手中的長劍,淡笑著說,“你不會殺我。”
薄夭手猛的收緊,大嗬,“笑話!”
他目光如有實質般尖銳,“我恨不能將你扒皮拆骨,碎屍萬段!”
“是嗎?”
燕無臻纖細蒼白的手掌攤開,那一半薄夭的情感光源飛入了她的手心,還有意識一般親昵地蹭了蹭她的皮膚。
燕無臻像是逗弄寵物一樣碰了碰光源,聲音宛如冰棱落入雪地,“你的情感告訴我,你喜歡我。”
她抬起眼簾,漂亮沁涼的雙眸流淌著一種極致的惡意,美得像是勾人心魂的惡魔,以無比褻慢的語氣道,“但我不喜歡你。”
所以他對上她,注定要輸。
薄夭緊繃著臉,一瞬間全身冰冷,被扒光了所有偽裝的羞恥和惱意從內心深處陡然竄起,他的眼睛變得無比漆黑暗沉,手臂青筋直接暴起。
他不知道自己是該繼續持劍,還是放下劍,但燕無臻根本沒有給他糾結的機會。
烏發雪膚的女人笑著說,“鑒於你這段時間還算是逗趣的表現,我放你一馬……”
莫名的慌張席卷薄夭,他都顧不上憤怒,心臟猛然下墜,迅速向燕無臻跑去。
但周圍環境不斷變化,等到他猛然停下腳步,已經再次回到了遊戲中央大廳。
而他的旁邊,亦是同時被送出來的六個隊友。
“你搞什麼啊薄夭!你是不是惹燕院長生氣了!”許故緊皺眉頭,向地上一踹,卻踹到了一個東西。
低頭一看,竟是胸口被捅了個窟窿的利亞姆,他大叫一聲,“我靠!”
已經不知道打了多久,招招將對方置於死地的傅望之和裴子騫,這時也停了下來,連忙聯係主腦,就聽見梁嵺道,“江淮宿已經聯係主腦了。”
主腦再次瞧見他們,也有些煩了,道,“我之前就想說,上次就是你們最後進入《陰山病院》的機會,如今便是你們再求我,我也沒辦法第三次重啟副本。”
聞言,所有人瞬間墜入無邊的冰冷與恐慌中,他們完全喘不過來氣,難以想象的悔恨在他們心間流淌。
他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薄夭依舊不死心,“有沒有其他辦法?我做什麼都可以。”
主腦搖頭。
絕望便蔓延至七人全身,他們溺死在痛苦中,整個人被黑暗狂風巨浪撕成碎肉,全然萬念俱灰。
——我的愛人,在無法踏入的禁忌之地。
——我求而不得,舍卻不甘,終其一生,萬劫不複。
(完):,m.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