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望遠鏡(一更)(2 / 2)

嶽飛:嗯,這麼說也沒錯。

她身份是很神秘……應該說世上沒人比她身份更神秘了。

於是點頭。

韓世忠邊仔細收斂起這張圖紙,邊心癢難耐道:“鵬舉啊,你還信不過我嗎?替我引

見下你這位神秘‘小友’如何?我保管守口如瓶!”

嶽飛如實道:“並非我不為韓兄引見,而是她此時因有要事在身,正在外遊曆。”

韓世忠點頭:“那就等人回來,說定了,一定要為我引見!”

想到將來兩人見麵,韓帥必然會出現的受驚情景,嶽飛忽然升起些數年未現的年少促狹心性。

輕鬆明湛的笑意從他眼中傾瀉出來,如一地皎潔月光:“好。”

“等她回來,我必為韓兄引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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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

神舟停靠在一處樹木蔥蘢而無人跡的小島旁。

島上還有淡水河流,很適合安營紮寨。

麵作土色(並非形容詞,是真的土色)的朝臣們,難得精神一振!

陛下說過,等到駐紮的島嶼上,就不會再做稻草人了——不少官員甚至喜極而泣,我們,我們終於活下來了!

他們甚至想對著甲板上一排前同僚版稻草人鞠躬致謝,多虧了你們貪腐的實績夠強大,才能脫穎而出,免了我們身受剝皮揎草之苦。

懷著劫後餘生的喜悅,哪怕被安排去做苦力搬東西,他們都歡歡喜喜去了。

可見生物適應環境的能力是很強的,既然沒有享不了的福,也就沒有吃不了的苦。

這些官員們也從未想過,有一天能夠搬重物,砍柴火,生鍛爐,做苦力都是幸福人生。

薑離站在神舟高高的船頭上,看小螞蟻搬米似的一條隊伍,不停從船上往島上搬運著東西。

旁邊是身著戎裝,拿著最新精修版望遠鏡的嶽雲,正在試驗鏡筒長度和倍數。

“龍場。”

嶽雲側頭:“官家說什麼?”

薑離笑道:“這就是龍場悟道之所啊。”

等離開這座島嶼的時候,她就不隻是擁有觀音心腸了,還是擁有火器傍身的南無加特林菩薩的觀音心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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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浙東運河一艘尋常的客船上。

陸宰正頭疼的要命。

他在明州市舶司乾的好好的,孰料陛下臨走前,竟然一道聖旨把他調到臨安做秘書少監,還令他舉家搬遷。

何為秘書少監,即掌經籍圖書的副官,基本等同於皇家圖書館副館長……

陸宰:不知怎麼得罪了這位官家!

他甚至想到了:不會是陛下看到他,想起了他們陸家藏書世家之名,想要把他調到臨安後將陸家一鍋端了,把他們曆代藏書占為己有吧?

這樣的事兒……感覺當今陛下也不是乾不出來啊!

但聖旨難違,無論心裡怎麼腹誹,陸宰還是得滿懷憂慮地趕赴臨安。

這幾日,他們一家就在運河上飄著。

而陸宰的頭疼,不隻是為了上任,還為了眼前十三歲的少年——

“到了臨安城要謹言慎行,不要惹事知道嗎!”陸宰都不知道第多少遍囑咐幼子陸遊了。

這孩子雖才十三歲,但……正是這個年紀的孩子,還不知世事艱難雲波詭譎,極易意氣用事。

尤其是這孩子生的不巧,剛出生沒多久,就趕上了靖康之變。以至於童年就是在顛沛流離中度過的:陸遊六歲的時候,因金兵勢凶不能擋,皇帝到處亂竄,官員們也得跟著逃難。

當時陸宰一家也不得不踏上流亡之旅。好在有一支當地義軍,其首領陳彥聲很敬佩陸宰一家的為人,就邀請他們跟著義軍一起行動,幫著保護陸家的婦孺。

也就是說……彆的小朋友六歲在學堂裡讀啟蒙四書五經。

陸遊的六歲,則是在殺金軍的義兵群中,學著舞刀弄槍。

他目之所及,人人談起山河破碎都是或痛哭流涕,或目眥欲裂恨意滔天,每個人都欲殺身報國——若沒有這等心性抱負的,也不會加入義軍抗金,早就跟那位官家一樣往南方逃竄了。

有這樣的童年,陸遊養成了個什麼性子,簡直不必再說。

更何況他還有個叔父陸宲,就是強硬主戰派,當年靖康之恥,在陳留當官的陸宲不過是個管著財政的文官,當時金軍一到,陳留的守將都跑了,倒是他站出來組織被留下的士兵和百姓抗金,竟然守住了陳留。

不過,正因這種‘越權瀆職’之舉,陸宲不但沒有受到獎勵,反倒被宋欽宗罷了官……

而陸遊,一向很敬佩父親和叔父的抗金之誌,立誌也要做抗金人。

既如此,在聽聞陛下竟然欲跪金人以求和後,十三歲的陸遊簡直要氣死了,又聽聞臨安百姓民怨沸騰,不但去街上貼奸相秦檜的榜帖,甚至想要刺殺秦檜——不由深恨自己不在臨安,不能加入義憤的百姓做點什麼。

此時聽父親的囑咐,陸遊也隻是不走心地應下。

陸宰:心累。感覺不久的將來,要想法子去牢裡打撈兒子。

船靠岸。

剛下船的陸宰父子手裡忽然就被塞了一個油紙包,裡麵包著一塊條狀油炸麵。

陸宰以為是港口上謀生的百姓,雖有些被強買強賣的不快,但見眼前人須發皆白,還是道:“老人家,多少銀錢?”

孰料,老人家喜笑顏開:“不要錢!就是散散炸油鬼,讓南來北往的官人都添些喜氣!”

他看陸宰神色茫然就知道,這必然又是一個還不知道大新聞的官人——這就是他守在港口上發炸油鬼的緣故:可以震驚彆人!

“這位官人還不知道?金國的細作秦檜已經死了,朝廷下旨北伐了!”

陸宰:?!

誰死了?朝廷要乾啥?

這是什麼船上方三日,世上已千年的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