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愣,便瞧見穿著一身暗紫色長袍的靖王從園子門口抬腳跨了進來,五官俊美,刀削一般的眉,高挺的鼻梁,薄卻緊抿著的唇,目光銳利深邃,不自覺給人一種壓迫感。身後跟著的紅衣男子容貌更是傾國傾城,不似女子卻比一般女子更美幾分,隻是臉上卻帶著幾分輕佻地笑意,目光在雲裳和靖王之間來回逡巡。
雲裳蹙眉,這個靖王,倒是十分的懂得給她樹敵呢。雲裳瞧瞧看了看身後那些個大家小姐們帶著幾分癡戀的目光,心中更是有些惱,她算是看出來了,這些個女子不在女賓活動的院子裡呆著,反而在這裡陪著老王妃和幾位老婦人說話,為的,恐怕便是等著靖王來給老王妃拜壽。
老王妃讓她帶著這幾個大家小姐出來,這些女子恐怕便帶了幾分不悅,隻是因著她是公主,所以逼不得已,也許也帶了幾分想要看看要成為靖王妃的女子究竟有何特彆之處。
“嘖嘖,洛輕言你實在是不厚道啊,本公子都不知道,你與雲裳公主什麼時候竟然就已經到了非卿不娶的地步了,天啊天啊,這樣的話竟然會從你的嘴裡說出來,本公子實在是應當好好去瞧瞧,昨兒個晚上下的雪,是不是紅色的。”王儘歡一副誇張的樣子,倒是引得幾個女子微微側目,這個男子,長得也太美了吧。
雲裳若有所思地勾了勾嘴角,“本公主也不知道,皇叔什麼時候對本公主這般,愛的深沉了的……皇叔,你說這樣的話,就不怕王公子惱了你?這戲做的,著實過了些。”說完也不讓靖王有辯駁的機會,笑著轉過身招呼身後的大家小姐們,“各位小姐,咱們還是去前麵園子裡去玩吧。”說著便率先繞過了靖王和王儘歡,往門口走出。
隻是在路過王儘歡的時候,悄悄地伸手彈了一根針在王儘歡身前,王儘歡不明就裡,往前跨了一步,便疼得嗷嗷直叫,朝著靖王撲去,“洛輕言,你又暗算我?”
待眾人聽到聲響,轉過頭去,便瞧見王儘歡抱著靖王,癟著嘴,眼中帶著幾分水汽地望著靖王,倒真是一副欲語還休的模樣呢。
在場的都是些大家閨秀,哪裡見過這般場麵,便連忙紅了臉,匆匆跟著雲裳出了園子。
園子裡一時間便隻剩下了靖王和王儘歡,王儘歡一臉的迷茫,剛還想著在眾多姑娘麵前好好的表現表現呢,哪曉得腳下突然一痛,就覺得,不能一個人出醜,故意拉上了靖王,可是現在,好像有些不對勁啊。
靖王望著地上的點點銀光,微微揚了揚眉,不著痕跡地伸出手,將那枚銀針毀屍滅跡了。
“你不是說要去給老王妃祝壽嗎?還磨磨蹭蹭地做什麼,還不趕緊進去?”靖王冷冷地道。
王儘歡撇了撇嘴,站起身來,朝著屋裡走出,人還沒有走進去,便聽見他大聲的嚷嚷,“王妃娘娘,我來看你啦!有沒有想我……”
雲裳低下頭,腦中在暗自盤算著,應當要好好地調查一下王儘歡此人,這人雖然看起來不務正業的樣子,隻是作為兵部尚書之子,卻經常和靖王呆在一起,實在很難讓人不懷疑。
“啊,竟然是這樣子的嗎?公主你也彆太傷心了……”突然出聲的是景文昔,隻是明明是勸慰的話卻讓人聽出了幾分幸災樂禍的味道。
雲裳幽幽歎了口氣,“無妨,其實裳兒早就知曉了,皇叔求父皇賜婚,也不過是因為害怕他與王公子的事情被說出去,流言蜚語中傷了王公子,而裳兒向來體弱,又不愛出門,自然是最好的擋箭牌。隻是這些話和方才你們看到的,裳兒希望,你們現在已經忘了。皇叔的性子不好,特彆護著王公子,若是被他知曉了,隻怕裳兒也保不了你們。”
眾人連連稱是,隻是先前那個反駁景文昔的女子轉了轉眸子,望著雲裳的眼中帶了幾分探究。
“這是世子妃的妹妹,溫如玉。是庶女,隻是卻極其受寵,性子不太好。”淺音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
雲裳點了點頭,笑著轉過頭對著溫如玉道,“溫小姐倒是極美的,是裳兒見過的最美的女子呢。”
溫如玉挑了挑眉,卻轉過了眼,目光轉向遠處,沒有接話。
景文昔眼中閃過一抹狠色,笑得一臉天真,“溫姐姐是溫家最受寵的女兒呢,自然是長得極美的,溫姐姐用的首飾都不比我們中間任何一個嫡女的差呢,而且每次有宴會,溫夫人總是會將溫姐姐帶上,溫姐姐以後定然是會嫁個好人家的人,比我們可有福氣多了,所以不太喜歡搭理彆人,公主你彆生氣呀。”
雲裳微微眯了眯眼,看來,這個景文昔看起來一臉無辜的樣子,被那溫如玉製得死死的,隻是卻似乎不那麼省心呢。這一段話,即點出了溫如玉是庶女,又讓在場的嫡女們覺得,溫如玉作為一個庶女,首飾卻不比他們的差,無意之間,也讓其他女子對溫如玉生了幾分惡意。最後再說溫如玉長得美,溫家有意讓她多接觸彆的世家公子,想要讓她嫁一個高門大戶,而且,心高氣傲,覺得自己能夠嫁得好,所以連自己這個公主也不怎麼搭理的,什麼樣的高門大戶能夠連公主都不放在眼裡呢,自然是皇家呢。話雖沒有說明,可是意思卻很明了,想要讓自己為溫如玉設坎,讓她入不了宮呢。
雲裳笑了笑道,“溫小姐性子倒是十分真實呢。”便不在說話,朝著女賓的園子走去。
景文昔見雲裳雖然話這樣說,隻是卻沉默了下來,料想雲裳必定是生了溫如玉的氣,心中便帶了幾分歡喜,緊緊地跟著雲裳往前走去了。
雖然在女賓休息的院子中,大多數人都是雲裳前世認識的,隻是這一世雲裳卻從未接觸過,不能貿然上前,便隻尋了個位置坐著休息,坐了好一會兒也隻有景文昔興致頗高,一直與雲裳說話兒,從皇城中現在正實行的衣服首飾式樣,說到家中的兄弟姐妹。雲裳也隻是聽著,並不答話。
坐了一會兒,便已經早了開席的時間,王府派了世子妃來請大家去正廳用飯。
雲裳到了正廳,便瞧見了主位設在二樓,坐著順慶王和老王妃,順慶王身邊坐著靖王,順慶王妃的身邊是王儘歡。
靖王遠遠地便瞧見了雲裳,站起身來,下了樓,朝著雲裳走了過來,笑著道,“怎麼現在才過來,走,到這邊坐,皇叔說想要見見你呢。”
靖王口中的皇叔便是順慶王爺了。
雲裳低下頭,一臉順從地跟著靖王走到主賓席,對著順慶王和順慶王妃見禮道,“裳兒見過順慶王爺,順慶王妃。”
順慶王聞言哈哈大笑道,“好,好,好。除夕夜的時候都沒有機會和你打招呼,如今裳兒也這麼大了,上一次見你你還小小的一個小孩兒呢。輕言一個人過了這麼多年,本王還以為他沒有打算娶妻的,卻不想竟然單單看中了你這個小丫頭,輕言看中的人自然是極好了。”
靖王勾了勾嘴角,笑道,“侄兒也不是故意不娶妻的,實在是在認識雲裳之前,從未有人讓侄兒動過心,侄兒覺得,人這一輩子,能夠遇見一個心悅的女子,並且能夠在一起,是一件挺不容易的事情,侄兒很幸運。”
雲裳隻覺得暗自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麵上卻不動聲色,正欲開口,卻聽到有密音入耳,“不管如何,本王如今與你還是合作的關係,本王幫了你那麼多次……”
話似乎沒有說完,靖王卻沒有了動靜,雲裳微微眯了眯眼,這是在威脅她呢,雲裳笑得輕輕柔柔,“是裳兒之福。”
“臨安呢?”老王妃輕聲問道。
雲裳低下頭喝了口茶水,寧臨安,是順慶王的兒子,也是世子。
順慶王笑了笑,輕聲道,“說是在安排表演呢,今兒個人多,我讓他仔細盯著,就怕出了什麼事兒。”
老王妃點了點頭。
雲裳抬起頭,便瞧見對麵是一出高台,高台後麵掛著紅色的布,布上繡著一個大大的“壽”字。因為在樓上,高台之上的動靜便也瞧得十分的清晰。
一個紅衣女子從後麵抱著琴走上了高台,麵上蒙著一方白色紗巾,隻是光是那一雙勾魂攝魄的眼,也讓在場的眾人都忍不住失了神,一片抽氣聲響起。
王儘歡猛地站起身來,“天啊,是淺淺啊……”說著又轉過頭來望向雲裳,“公……公主……是淺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