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點了點頭,走到上座坐了下來,“不知華國公來訪,怠慢了,還請國公原諒。”
華國公搖了搖頭,“是老夫沒有知會你,突然跑了過來,倒是沒有想到你不在府中。”
“華國公今日來找本王,可是有什麼要事?”靖王偏過頭,望向已經坐了下來的華國公。
華國公的目光落在靖王身上,眼神中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半晌才笑著道,“無事,隻是我那不爭氣的兒子幾次三番地敗在靖王爺的手中,老夫聽他提起王爺的行兵打仗之法,心中十分敬佩,老夫年輕的時候也喜歡打仗,隻是如今身子不好了,不能馳騁戰場,十分懊惱,見靖王爺年紀輕輕便有那般魄力,便起了幾分惜才之心,所以特意前來拜訪。”
靖王卻是不怎麼相信的,即便是他再過英勇,與夏國卻也曾經是對手,惺惺相惜是有可能的,但是若是這樣專程上門來,卻又顯得有些欲蓋彌彰了。
華國公似也是知道靖王的想法的,隻笑著道,“老夫今兒個前來也沒有彆的意思,隻是來了寧國之後,便一直找不到喝酒的人了,七王爺身子不好,我也不敢與他喝酒,隻得來靖王府求個酒伴兒了。”
靖王聞言,笑了笑到,“既然如此,那本王便恭敬不如從命了,我這府中荒涼得緊,不過也勝在清靜,我們便在府中喝吧,來人,擺酒,擺到湖邊涼亭中去。”
靖王帶著華國公去了涼亭,酒已經擺好,還放了幾碟小菜,華國公笑眯眯地倒了一碗酒,一句話也沒有說,朝著靖王做了個敬酒的姿態,靖王端起酒碗,兩人便一飲而儘。
華國公倒是一直沒有再提什麼戰場的事情,甚至一點兒與夏國或者寧國相關的事情也不曾提過,倒像是隨意地聊天,問了靖王一些問題,卻也隻是“聽說靖王爺是先帝的養子,隻是不知道靖王爺的家鄉在何處?”又或者是“靖王爺如今身處高位,可曾打探過自己父母的消息?”
靖王一一做了回答,比如,他從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家鄉在哪裡,自己在南邊的靜寧城長大,隻是那卻不一定是他的家鄉,隻因為從小養育他的,也不是他的親生父母,後來靜寧遭了洪災,養父母都不在了,他便是在靜寧,被來賑災的先帝收養的。至於打探親生父母的消息……靖王搖了搖頭,他從未想過要去尋找親生父母,隻因為,他從未在乎過。
華國公聽了,歎了聲,“英雄不問出身。”便也沒有再問,隻撿了些夏國的風土人情與靖王聊著,兩人倒也算得上投機。
第二日一早,雲裳便到了靖王府上,將禮服帶給了靖王,讓他換上了。靖王摸了摸那布料,布料倒還是昨日的布料,隻是,卻似乎有些不一樣了。靖王對雲裳倒也十分信任,雖然知曉雲裳定然在這衣裳上動了手腳,卻也沒有任何懷疑地換上了禮服。
禮服向來隆重,雲裳與靖王皆是一身朱紅,倒是顯得十分的喜慶,再加上各自品階的發飾,這樣一裝扮起來,倒是讓人移不開眼了。
兩人坐著馬車來到賞花宴的時候,便已經到了許多人了,文武百官皆坐在各自的位置上,最前麵坐著的,是寧帝與其他兩國的使者。官員之後,便是皇城中前來看熱鬨的百姓,裡三層外三層,圍的水泄不通。
王儘歡坐在靠後的位置,見靖王與雲裳走過來,眼睛一亮,轉過身趴在椅子靠背上直愣愣地盯著兩人,半晌才笑嘻嘻地道,“沒想到,輕言穿成這樣倒也十分的英俊呢,你們這一身,嘖,不知曉的,還以為今兒個是你們的大喜之日呢。”
靖王和雲裳皆是轉過身便朝著口無遮攔的王儘歡飛過一記眼刀子,王儘歡哈哈笑道,“嘖,連這生氣的動作都這般一致,夫妻相呀夫妻相。”
雲裳歎了口氣,不知為何王尚書十分嚴肅,而王夫人委婉賢淑,為何就生出了這麼個兒子。
“王爺,公主,馬上便要到吉時了,賞花宴就要開始了,奴才先引二位去上麵準備著吧。”一個內侍走了過來,靖王點了點頭,朝著雲裳一頷首,跟在內侍身後上了一旁的酒樓。
雲裳站在窗口往外看去,四處都是侍衛,還有一些暗衛隱藏在各處,連外麵圍觀的百姓中,都有一些與周圍百姓格格不入的人,目光犀利,一眼便知曉是練武之人。
“這些人中,有些是布置的暗衛,而有些,恐怕,來者不善。”靖王低沉地聲音在耳邊響起,雲裳皺了皺眉,從窗口離開,“父皇難得出宮一次,自然有些心懷不軌的人不想錯過這樣的機會。”
外麵突然響起幾聲鑼鼓聲,伴隨著李丞相悠遠的聲音傳來,“吉時到。”
靖王抬起手,扶著雲裳往高台之上走去,高台上擺放著一個祭台,二人在祭台前站定,便聽見司儀唱和道,“請引花之人祭天。”
雲裳接過旁邊的宮人遞過來的香案,將香點了起來,恭恭敬敬地擺放在了祭台之上,又接過酒來,灑在了香案中的香灰裡,才朝著祭台拜了拜。
簡單的祭拜之後,靖王便攜著雲裳轉過身來望向高台之下的眾人,麵無表情地開了口,一聲蘊含著內力的深沉聲音便慢慢傳了開去,“賞花宴,開始……”
司儀連忙唱和道,“賞花宴,開,請獻花之人。”
雲裳與靖王站在高台的一邊,靜靜地瞧著對麵一個個手中捧著花的女子走了上來,女子全部穿著粉紅色的衣裙,身前手中的花姹紫嫣紅。
高台之上早已擺上了長長的桌子,一個個女子站在長桌後,將花放在了桌案之上。
靖王與雲裳拿著一個玉瓶,從桌案的這一頭走到了那頭,在每盆花中灑了些水,這是賞花宴固有的祈福儀式。
之後,便是每個女子依次上前展示自己帶來的名花,這也是女子們展示自己的唯一機會。
女子們挨個上去進行展示,雲裳的目光落在溫如玉的身上,溫如玉原本就極美,隻是平日裡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倒是容易讓人忽略她本身的美。如今她靜靜地立在那裡,倒令人十分驚豔。
雲裳的目光落在她身前的桌子上,旁人的麵前都是有花的,唯有她,身前的桌案上隻放著兩顆小小的東西,看起來倒像是一顆石頭,許多人的目光都忍不住落在了石頭上,帶著幾分探究,唯有雲裳,心中卻是閃過一抹了然,原來如此。
終於到了溫如玉,溫如玉盈盈一笑,將那石頭放在自己瑩白如玉的手中,一手握住一顆,飛快的捂住了手,微微張了張嘴,朝著手吹了口氣,再打開手來,便瞧見那石頭似乎裂開了一條縫來,有綠油油地葉子從那石頭中竄了出來,眾人皆是一驚,還來不及反應過來,便瞧見那葉子以旁人瞧得見的速度飛快地長大,抽出新芽,待那抹綠色長到了一尺左右的時候,綠芽的頂端卻突然冒出了一朵花骨朵兒,花骨朵兒慢慢長大,露出一抹紅色來,緩緩綻放。
雲裳瞧著下麵的人皆是一臉驚歎的模樣,心中冷冷地笑了開來。原來,與溫如玉勾結起來的人,竟然是李靜言。
隻是,李家的女兒都已經安排完了嗎?連溫家的女兒也插手進來了。
那紅色的花盛放著,雖然花的模樣看起來倒是堪堪算作上品,並不是什麼極品,隻是方才這花盛放的過程卻讓眾人驚歎不已,紛紛好奇了起來,“本王倒是第一次瞧見這麼奇妙的花兒,寧國果然地大物博。”
夏侯靖的聲音響起,帶著幾分讚賞,“皇上,小王鬥膽,可否將那花兒拿下來讓小王瞧一瞧,看一看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寧帝哈哈大笑,似是對夏侯靖的讚賞十分滿意,點了點頭道,“拿下來看看吧。”
賞花宴上,獻花之人是不能離開高台的,這送花的任務,自然便落在了雲裳與靖王身上,雲裳與靖王對視了一眼,笑著走到了溫如玉麵前,一人拿了一朵花來,朝著高台之下走去,隻是,剛走了幾步,便瞧見靖王手中的花突然垂了下來,慢慢地,竟然泛起一抹枯黃的顏色開,瞬間,便凋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