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裳點了點頭,不再言語,隨意地吃了些東西,那丫鬟便收了東西退了下去。
“咦,王府中不是沒有丫鬟的嗎?”淺音皺著眉喃喃自語道。
琴依笑著道,“以往沒有丫鬟是因為王爺一個人住,也習慣了,可是如今公主住了進來,除了陪嫁的幾個宮女,便沒有其他侍候的人了,自然也不像話,隻怕王爺便是想到了這個,所以才專程找了幾個婢女來。”
“王爺對公主還真是好啊。”淺音嘻嘻笑道。
坐在新房中也有些無趣,雲裳想拿本書來看卻發現自己的書還在宮中沒有送過來,歎了口氣,便在軟榻上躺了下來。
門又響了起來,雲裳望向門口,琴依走過去開了門,微微一怔,叫了聲“主子”。
本來因為逆著光的緣故,雲裳也未瞧清楚外麵站著的人是誰,聽見這麼一叫,便帶著幾分喜悅的站起身來迎了上去。
“這府中今日雜亂的很,我還以為母妃已經回宮了呢,今兒個早上皇後在,也沒好好與母妃說上幾句話。”雲裳拉過錦妃的手,笑眯眯地道,“母妃肚子已經這般大了啊,可是笨重的很?我這弟妹沒有鬨母妃吧?”
錦妃微微一笑,目光柔和地望著雲裳,“母妃一切都好,你莫要擔心。母妃瞧著裳兒出嫁,心中高興著呢。”說著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他也高興呢。”
雲裳嘻嘻一笑,手撫上錦妃的肚子,突然察覺到肚子裡麵有些許動靜,雲裳眼中一喜,抬起眼望向錦妃,“母妃,他踢我呢。”
錦妃哈哈笑著道,“我就說,他也高興著呢。”說著便拉著雲裳在桌子旁坐了下來,望著雲裳道,“你雖然才剛及笄不久,可是靖王已經二十八了,二十八歲,若是成親早的,隻怕孩子都懂事了,瞧你也是個喜歡孩子的,你也早些做好當母親的準備吧。”
雲裳突然聽見錦妃說起這事,微微一怔,縮回了手,垂下眼不語。孩子……是她心中難以忘卻的痛,她的桓兒……從出生之後便不曾好好享受過一天的好日子,還死得那般痛苦。一日未能報仇,她便很難放下。
錦妃隻以為她害羞,便放柔了聲音道,“這些都是一個女人必須要經曆的,許多女兒家的事情,母妃都沒有機會教你,好不容易我們團聚,你卻已經出嫁。隻是,雖然你已經成為他人的妻子,卻永遠都是母妃的孩子,若是有什麼事兒,母妃總是願意聽著的。”
雲裳點了點頭,輕聲應道,“母妃放心好了,裳兒明白的。”
兩人又再說了會兒話,雲裳擔心錦妃身子受不住,便催著錦妃先回宮,錦妃應了,站起身來出了新房。
外麵的吵鬨聲一直十分厲害,即便是在後院新房之中,也隱隱約約能夠聽見,吵鬨聲一直持續到了天色快要黑了的時候,才稍稍消停了一些。
雲裳有些擔憂,縱使靖王酒量不錯,隻是接連喝了好幾個時辰,恐怕還是受不住的,便叫人去熬了解酒湯來,解酒湯都快要放涼了,外麵才傳來了隱隱約約說話的聲音。
“快快快,我們要看新娘子。”吵的最厲害的,是王儘歡的聲音。
雲裳微微勾了勾嘴角,王儘歡隻怕永遠不會知道,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隻怕等王儘歡成親的時候,他是很難善了的了。
“屬下聽說了,原來之前在營帳中的那玉麵公子便是惠國公主,王爺可把屬下們都給嚇壞了,看見你與那玉麵公子同吃同住的,還以為我們的頭兒是個喜歡兔兒爺的,還擔心了好久咧!”一個粗獷的聲音傳了過來,後麵跟著一長串的大笑聲。
“王爺,王爺,你醉了醉了,新房在這邊呢,你一個勁兒往那邊跑是乾什麼?不是說一般公主都是脾氣十分厲害的,而且王妃之前我們也見過,武功也不差,要是讓王妃看見了,你今天怕是上不了床了。”
“怕啥?俺們王爺還製服不了一個小娘們?”
雲裳低著頭,臉燙得厲害,趁著他們還未走近,雲裳急忙走到鏡子前瞧了瞧,幸好,今兒個的胭脂塗的厚重,也瞧不出來。
正想著,新房的門便被推了開來,雲裳回過頭朝著門口望了過去,便瞧見一堆人簇擁著一身大紅喜服的靖王走了進來,靖王隻怕實在是醉的有些厲害了,雖然沒有讓人攙扶著,隻是眼神卻已經有些迷離了,走路步子也有些不穩,目光朝著雲裳望了過來,咧開嘴朝著雲裳笑了笑,雲裳有些無奈,隻是見他難得的樣子,卻也忍不住跟著笑了笑。
靖王身後的那些個人卻早就已經呆住了,也不知道是誰,大叫了一聲,“我天,王妃竟然這麼漂亮,王爺可是有福了。”
這一聲大吼卻是讓眾人都回過了神來。
王儘歡哈哈笑著上前一步,走到靖王身後,突然伸出手恨恨地推了靖王一把,靖王本就醉的厲害了,被這麼一推,腳步有些不穩,直直地朝著雲裳倒了過來。
雲裳瞪大了眼,連忙伸出手接住,卻被撲得踉蹌了一下,終究還是沒能站穩,倒在了地上,靖王穩穩地倒在她的身上。
周圍滿是笑聲,雲裳耳根子都燙了起來,連忙扶著靖王站了起來,輕聲喚了聲,“王爺?”
見靖王目光有些呆滯地望了過來,雲裳瞪大了眼,轉過眼恨恨地瞪了王儘歡一眼,王儘歡連忙上前一步,做了個揖,笑眯眯地道,“王妃娘娘恕罪,今兒個王爺太高興了,便一不留神多喝了些,我已經勸著了,卻還是讓王爺醉了。”
一旁一個大胡子推了推王儘歡,哈哈大笑道,“你勸什麼勸,今兒個灌王爺最多的人就是你了。”
王儘歡見自己的話被拆穿,卻也不惱,隻嘿嘿笑道,“我這是太高興,高興,唉,你們是不知道啊,王爺今年都二十八了,二十八了啊,才成了這麼一次親,我這心情,就跟兒子娶了媳婦一樣,所以忍不住……”
雲裳嘴角微微抽了抽,扶著靖王走到床邊,讓靖王靠著床柱坐了下來,才轉過身望向王儘歡,“王公子想要體驗一把兒子娶媳婦的感覺,可得加把勁,連兒子他娘都還沒著落呢,王公子可得趕緊才行。王爺的父親,可是先帝,王公子你確定不要收回方才說的話?”
王儘歡被雲裳問得啞了,抬起手握成拳頭放在嘴邊佯裝輕咳了幾聲,才道,“我也就隨便這麼一說,隨便這麼一說。”
王儘歡話音一落,便又被人推了推,“你丫不是吵著鬨著要來鬨王爺的洞房嗎?還說王爺醉了也不知道,明兒個也就翻篇了……”
雲裳裝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望向王儘歡,惹得王儘歡急忙擺了擺手道,“我也沒說過沒說過。”
雲裳微微一笑,轉過頭望向站在門外的總管道,“總管應當認識這些個將軍和大人的吧?待會兒你便將他們的名字都一一記下來,明個兒一大早交給王爺,就說,這些大人辛苦了,還專程到新房來祝賀呢。”
總管連忙應了聲,眾人麵色卻有些不自在了起來,“啊,沒有的事兒,我們也就是看王爺醉得厲害,便將王爺送回來,嘿嘿,嘿嘿……”
說著,不到片刻,便一個二個溜得乾淨。
“哎,你們,你們跑什麼啊跑?”王儘歡連忙喚道。
雲裳挑了挑眉,“嗯?王公子不是專程送王爺回來?莫非還有什麼其他事情?明兒個我會一一稟明了王爺的。”
王儘歡嘿嘿一笑,一溜煙兒便不見了人影。
雲裳忍不住輕笑一聲,轉過頭瞧見靖王的模樣便又犯了難,“琴依,將解酒湯拿過來吧,王爺隻怕是醉得厲害了。”
琴依連忙將解酒湯遞了過來,雲裳一點一點的用勺子盛了,喂到靖王嘴邊,好在靖王雖然醉了,卻也沒有到人事不省的地步,倒是慢慢喝了進去。
喝完一碗解酒湯,雲裳便幫靖王脫了鞋,扶到床上躺下了。
正欲讓下人去打水洗漱的時候,卻瞧見一抹身影飛快地閃進了新房中,惹得新房中的眾人驚叫了一聲,雲裳望了過去,便瞧見一張熟悉的臉,臉上還帶著焦急,衣服上還染著血。
雲裳心中一驚,她不是被安排扮成宮女,在母妃身邊保護著嗎?一想到那種可能,雲裳便急了,“淺心,出了什麼事?母妃……”
雲裳還未問完,淺心便連忙道,“主子,錦妃娘娘早產,如今正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