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沉默了片刻,才道,“太常寺卿是皇上的人。”
雲裳神色微微一頓,父皇的人,按理來說,並無理由針對母妃。隻是心中卻仍舊隱隱有些不安,總覺著有什麼事情是被自己給忽視掉了。
沉吟了半晌,才轉過身對著暗衛道,“去調查一下景文昔為何會出現在來鳳城,太常寺卿又在何處,囑咐來鳳行宮中母妃身邊的暗衛,莫要讓景文昔接近母妃。”
“你懷疑景文昔?”靖王聽著雲裳一連串的命令,才輕聲道。
雲裳點了點頭,蹙著眉道,“昨兒個夜裡我去宮中見皇後的時候,皇後便說,她會對母妃和弟弟下手,此前我便是因為小瞧了皇後吃了不少虧,這一次,我不敢拿母妃和弟弟的性命冒險,景文昔出現的時候,太巧了……”
靖王便沒有再問,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我再放些暗衛在你母妃身邊吧。”
雲裳點了點頭,隻覺得脈搏跳得有些快。
靖王的軍隊正朝著皇城而來,而夏侯靖似乎也在暗中召集人,靖王知曉夏侯靖在寧國其他地方隻怕也囤了一些士兵,也不敢大意,每日都呆在書房中查看著寧國的地圖。
雲裳心中也隱隱有些不安,雖然她對夏侯靖不甚了解,卻也知曉,如今夏侯靖死守著皇城,並非明智之舉,而夏侯靖的手段和謀略,她也曾聽說過,不應當會讓自己陷入這般被動的局麵。
雲裳一麵憂心這皇城的動靜,一麵想著來鳳城中的情況,暗衛探查來的消息似乎一切都很正常,景文昔前些日子隨著她經商的哥哥一同四處遊山玩水,在寧國繞了一個大圈,前些日子正好到來鳳城,按照他們出發的日子來看,他們對皇城中的情況似乎一無所知。
而太常寺卿……
先帝的忌日便是在這七月,因著母妃臨產的緣故,父皇沒有時間去祭祀,便讓太常寺卿代替他去朝拜陵寢,也不在皇城之中。
而且,王爺說了,太常寺卿是父皇的人,按理說,王爺的消息是不會有錯的。
看起來一切都合乎情理,唯一異常的便是,景文昔在途徑來鳳城的時候,去行宮求見了母妃。按理說來,自己與景文昔並無太多交情,而依照景文昔的身份,並無必要去拜見宮妃的。
雲裳微微蹙起眉頭,不管如何,謹慎一些終歸是好的。便讓暗衛與錦妃傳了話,讓她儘量不要與景文昔見麵,早日將她打發了。
又過了兩三日,已是八月末了,寧帝突然讓人傳了書信來,說過兩日便回皇城。雲裳算了算時日,錦妃應當已經出了月子,她的弟弟也滿月了,這個時候,確實應當回皇城了。而且,皇城中已經拖了一段時間了,靖王的兵馬因著在途中受到了攔截,耽擱了一些時日,不過,不出兩日,也應當能夠入城了。
雲裳與靖王商量了一番,便也決定,便在兩日後動手。邊關形勢也十分緊急,早些將皇城解圍,也能夠早日抽出身來,去邊關支援。
兩日之後,夜色還正濃,雲裳便與靖王一同悄然出了皇城,皇城外的密林之中,一支三萬人的軍隊正蓄勢依法。
“王爺,暗衛已經潛入丞相府,城門內的士兵也已經全數解決。”
靖王點了點頭,抬起手中的馬鞭,揚聲道,“今日,定要讓李靜言那老賊,死無葬身之地。”
靖王揮一揮手,身後的士兵便跟著朝著皇城城門而去,城門早已被暗衛拿下,軍隊剛一到城門口,門便被打了開來。
天色蒙蒙亮,清晨還帶著幾分露水的濕氣,皇城的街道之上,沒有一個人影,隻聽見馬蹄踢踢踏踏的聲音,和士兵身上的鎧甲碰撞發出的聲音。
雲裳微微皺了皺眉,太靜了。
一路暢行無阻地到了丞相府門口,丞相府的圍牆之上,滿是弓箭手,靖王拔出腰間的劍來揮了揮,“衝。”
暗衛打頭,朝著圍牆之上的弓箭手衝去,盾兵快速變換位置,走到了隊伍最前麵,舉起了盾牌。
羽箭如雨一般的飛了下來,前麵兩個盾兵重疊著一步一步往前挪,盾兵之後,是弓箭手在盾牌之間的空隙中朝著圍牆之上的弓箭手射去,不到片刻,卻也到了門口,靖王一聲令下,丞相府的門便被撞了開來。
丞相府中,仍舊是四處借著花草樹木假山躲避的弓箭手,雲裳與靖王皆是看出了不對勁,據情報,這皇城之中囤積了四萬士兵,四萬之中,不管是布防在城門口,還是丞相府,也能夠抵抗好一陣子了,隻是,他們不過三萬人之眾,入皇城卻如入無人之境,丞相府中也不過一些弓箭手在抵抗,以目前瞧來,即便是滿打滿算,這些弓箭手,不過數千人。
“給本王找!將李靜言這個老匹夫給本王找出來!”靖王揚聲道,眾多士兵便衝進了丞相府中,不過片刻,便將整個丞相府塞的滿滿的。
“莫非在皇宮之中?”雲裳喃喃自語道,“不對啊,皇宮中的守衛早已換上了我們的人,若是李靜言真的進了宮中,我們沒道理會沒有收到消息……”
不一會兒,士兵便已經將丞相府搜了個遍,沒有李靜言,沒有夏侯靖,甚至,李府算得上主子的人,一個也不曾見到。而原本的四萬士兵,也不過隻有區區三千人在丞相府中。
靖王與雲裳麵麵相覷,神色皆是十分的凝重。
半晌,靖王才道,“若是按照計劃,皇上今日便會啟程回宮。”
雲裳猛地一個激靈,他們竟是中了夏侯靖的空城計,隻怕,夏侯靖與李靜言,從一開始打的,便不是奪取皇城的主意,父皇不在皇城之中,即便將皇宮拿了下來,也不過隻是一座空城。
而且,若是奪取了皇城,便得死守皇城,皇城處於寧國腹地之中,離邊關較遠,即便是夏**隊攻下了邊關三城,想要一路攻到皇城,至少也得要大半年的時間。李靜言與夏侯靖想要守住皇城半年,隻怕也是十分不易的。
雲裳此前隻因複仇之心太過迫切,才忽略掉了一些事情,此時仔細一想,便覺得如醍醐灌頂一般,“夏侯靖想要對父皇下手,挾天子以令天下。”
靖王點了點頭,微微蹙眉,“前些日子我覺著有些不對勁,便想著隻怕夏侯靖暗中留了兵馬,想要對皇上下手,故而抽調了兩萬人去護送皇上,隻是,我卻不曾想到,他竟然虛晃一招,棄了皇城。”
雲裳心中一緊,兩萬人,加上父皇身邊的護衛軍,希望可以抵抗一陣子,“我們必須立馬去接應父皇。”
靖王點了點頭,便下了令,帶著兵馬朝著來鳳城飛奔而去。
忽然之間,雲裳卻突然想了起來,自己一直覺著忽略掉了的一件事情,在順慶王府自己遇見景文昔的時候,溫如玉諷刺景文昔的時候曾經說過,“這皇城之中,誰人不知你景文昔喜歡靖王爺……”
那個時候,父皇剛剛為她和靖王賜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