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吟風似是心被狠狠扯了一把,生疼,急忙衝進院子中,直奔那人住的屋子,裡裡外外找了好幾圈,卻不見那人,連他的書童也不見了蹤影。
“去,將這院子方圓五裡內全部仔細搜尋一遍,將所有人的屍首都抬到外麵來,一寸地方都不能拉下。”柳吟風揚聲吩咐道,麵上是顯而易見的慌亂。
柳吟風自己又將院子到處找了一番,卻仍舊沒有瞧見那一抹月白色,微微蹙了蹙眉,便聽見侍衛來報,“軍師,所有的屍首都已經放到院外了。”
柳吟風微微頷首,走了出去。
院外擺放了五具屍體,柳吟風一個一個的查看了過去,也不曾瞧見那個叫做蕭雲的男子。這才稍稍鬆了口氣,卻又隱隱有些擔憂,莫不是被當作是我,被人給抓了去了吧?能夠破得了那八陣的,隻怕不是等閒之輩,希望他能夠機智一些,莫要出了什麼事才好。
想著,便又細細查看了一遍,想著看能否查看出是哪方勢力,也好順路查過去,找到那個男子。
雲裳是第三日夜裡醒過來的,一醒來隻覺得全身都在疼,好不容易睜開了眼,入眼卻是一篇漆黑。雲裳揉了揉額角,有些不知如今是個什麼情況。坐起身子來,卻覺得身上有些不同尋常,抬手一抹,卻渾身一震,她身上竟然未著寸縷。
這是什麼情況?
雲裳屏息靜神,凝神細聽了半晌,卻聽得外麵隱隱有人來來回回的腳步聲,帶著盔甲摩擦的聲音傳來。
營地?還是行軍路上?雲裳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她不是在柳吟風的那處小院之中嗎?
“淺音……”雲裳揚聲喚了一聲,便欲起身。卻被人抓住了手腕,又拉了回去。
雲裳心中一凜,誰?誰在她榻上?急急忙便抬起另一隻手,朝著那人發起了攻擊,那人卻一個反身便將她壓在了榻上,一個微微帶著幾分沙啞的聲音便傳了過來,“大半夜的,你這是要謀殺親夫?”
雲裳聽見那熟悉的聲音,微微一怔,身子便軟了下來,這才發覺,自己的背後早已被汗打濕。
身上的人已經翻身下了塌,走到外邊點了一盞燈,雲裳這才瞧見,自己似乎是在營帳之中,再看那屏風,應當是在寧國的營帳中。
腳步聲又漸漸走進,雲裳急忙拉過被子蓋住自己的身子,才望著走進來的那人道,“王爺……”
靖王隻穿了一件月白色單衣,站在塌邊望著她,目光微微眯起,眼中似乎隱隱含著幾分怒意,聽見雲裳喚她,卻也並未答話。
雲裳沉默了片刻,才又道,“屋企的事情已經處理完了?王爺為何會在此處?”
靖王冷冷一哼,“本王為何會在此處?若是本王不來,本王怎麼會知曉,本王的王妃竟然這般膽大妄為,竟然讓自己孤身一人陷入險境之中?若是本王不來,你以為你如今能夠回到寧國大營中來?”說完便彎下腰捏住被子,似是要掀開被子的模樣。
雲裳想起自己被子之下的身子連一件裡衣都未曾穿著的,便急急忙忙按住被子,抬起眼望向靖王道,“妾身多謝王爺……”
靖王手微微一頓,望著雲裳的目光帶著幾分危險的氣息,“王妃是想將本王凍病?”見雲裳的眼中帶著幾分為難,靖王便知曉她在顧忌什麼,冷冷一笑道,“王妃可知道,你昏迷幾日了?可知道是誰為王妃擦洗的身子?”
雲裳渾身一顫,咬了咬唇,膽膽顫顫地猜測著,“淺音?”
靖王卻搖了搖頭,“你是本王的王妃,照顧王妃的事情,本王又豈能假手於他人?自然應當是本王親自來做,而且,王妃昏迷的這幾日,都是與本王同床共枕的……”
雲裳聞言,身子往被子裡麵縮了縮,腦中不停地閃現各種各樣的念頭,瞧著他的模樣,似乎是生氣了?可是他為何要生氣?是因為自己將自己陷入了危險之中?又想到他方才說的,是他為自己擦洗的身子,這些日子也是他與自己同塌而眠的,心中還是忍不住顫了顫。咬了咬唇,眉頭微蹙,心中有些悶,自己這是在扭捏什麼,自己與他早就拜過堂,是正經的夫妻了不是嗎?雖然這親事也許並非他二人所願,卻也是無法逃避的事實。
雲裳思前想後想了許久,才微微鬆開了手,隻是揪著心等了半晌,卻也未見靖王上榻。雲裳心中緊張,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抬起眼望向他,卻見他眼中閃過一抹亮光,目光灼灼,竟隱隱帶著幾分歡喜。
雲裳一愣,心中卻似被什麼撞了一下,麵上隱隱有些發燙,腦中一片空白。便在此時,被子被掀了開來,一股冷風從外麵帶了進來,雲裳急急忙忙背過身去,縮了縮身子。
身後傳來一聲輕笑,笑得雲裳麵上又情不自禁燙了幾分。雲裳暗自在心中罵了自己一頓,寧雲裳啊寧雲裳,白瞎你多活了這麼一世了,前世的時候又不是未經人事的小女孩,連孩子都生過了的,怎麼還這般……
雲裳心中又覺著,自己對著靖王時候的心情,與前世對著莫靜然的時候又有些許不同,究竟是什麼不同,她卻又有些說不上來。不過,不管如何,靖王比之莫靜然而言,卻更值得托付終身一些。隻是她這一世重生之後,便已然下定了決心,這一世定然不會再做一個隻依附於旁人,任人宰割的女子了。
身後的人躺了上來,身上還帶著幾分寒氣。雲裳又縮了縮身子,身子竟隱隱有些輕顫。
一雙手將雲裳拉近了一些,圈在了一個猶自帶著寒氣的懷中。雲裳僵著身子,一動也不敢動。
身後的人打了個哈欠,聲音中帶著幾分倦意,“這些日子有些疲累,你莫要動,我在你身旁睡得安穩一些。你身子此前剛中了毒,那毒孟浪,讓你昏睡了好幾日,你剛醒來,身子還弱,你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雲裳心中稍稍鬆了口氣,有許多想要問的事情,卻也隻得擱置下來,如今這模樣,不是能夠好好說話的。
“既是要睡覺,便將燈熄了吧。”雲裳輕聲道,既然靖王說了不會動她,那便是定然不會動的,雲裳放下心來,隻是睡了幾日,並無睡意。未瞧見靖王有所動作,營帳中便又暗了下來。
雲裳靠在靖王懷中,一動不敢動,心中有些懊惱,既是說了不動她,便應當讓她穿上衣裳啊,這般模樣,實在是無法自在。雲裳睜著眼睛,聽著身後的人呼吸聲漸漸平穩,心中想著離收到屋企捷報也不過幾日,他便到了康陽,想必也是日夜兼程的。聽說那邊此前形勢極為緊張,他隻怕確實許久不曾好生睡過一覺了,心中隱隱閃過一抹心疼,幽幽歎了口氣,又胡思亂想了一陣,卻也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身邊的人已經起身,雲裳摸了摸旁邊的位置,已經冷了,想來已經起了有一會兒了。
雲裳瞧見枕邊放著一身衣裳,月白色的衣衫,似是為她準備的。雲裳便連忙起了身,自己動手將衣裳穿好了。果真是為她備著的衣裳,雖是一身男裝,尺寸卻是十分合身。
穿好了衣裳,又束好了發,雲裳才繞過屏風,走了出去,卻瞧見穿著一身黑衣的靖王坐在桌案之後看書,雲裳心中一緊,便又躲回了屏風之後,待縮回去之後,才又想起,自己此時是穿了衣裳的,做什麼這般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