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裳素來嗜睡,這應當算是她為數不多的愛好了,靖王聽著她睡意朦朧地應了一聲,呼吸便又漸漸地平穩了下來,忍不住有些好笑,攬著雲裳便也閉上眼小憩了起來。
兩人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接近午時了,雲裳渾然忘記了早上發生過什麼,睡眼朦朧地被淺音拉著去洗漱完畢,才恢複了幾分精神。淺音給雲裳穿著衣裳,輕聲道,“那柳吟風已經在前廳等了快兩個時辰了,王妃繼續讓他等著?”
“嗯?”雲裳愣了愣,“柳吟風?他什麼時候來的?”
淺音愣了愣,便跺了跺腳道,“奴婢便知曉王妃在半夢半醒之間隻怕什麼都不知道,今日晨起辰時便來了,奴婢前來稟報,王爺說你們還未起,便讓他等著。奴婢可不敢這般與他說,隻說了王爺和王妃還未起身,那柳吟風便在前廳吃了兩個時辰的茶了……”
“……”雲裳轉過眼望向靖王,“竟有此事?”
靖王隨意點了點頭,吩咐著給他穿衣裳的小廝午膳要吃什麼,似乎根本沒有聽見雲裳與淺音在說什麼。
雲裳瞧著靖王那般模樣,便知此事隻怕確實是這位無理取鬨的靖王爺鬨出來的,對方好歹是夏國的重臣,便這般怠慢,隻怕不好。隻是昨日靖王受傷的消息已經放了出去,指望靖王去見客是不太可能的,雲裳想著,便叫淺音動作快些,三兩下地穿好衣裳,梳好了發髻,便轉身對著靖王道,“我去前廳瞧瞧。”說完,就出了門。
雖然已經等了近兩個時辰,柳吟風卻仍舊沒有一絲焦躁,穿著一身青衣,靜靜地坐在前廳,手放在茶杯杯蓋之上,似是在思索什麼。
聽見腳步聲,才淡淡地轉過了眼來,目光落在雲裳的臉上,停了下來。打量了雲裳片刻,才站起身來,行了個禮,“王妃。”
雲裳點了點頭,走到主位之上落座,“抱歉讓柳軍師久等了。”
柳吟風神色一頓,搖了搖頭,將茶杯端到了手中,淡淡地道,“你素來喜歡賴床,我是知曉的。”
一句話堵得雲裳不知要如何回應,她在柳吟風那院子中的時候確實一直起得很晚,第一日的時候柳叔一大早便將早膳送了過來,雲裳便讓柳叔不必這般早,莫要吵到她睡覺,後來柳叔便不再送過早飯。她原本以為柳吟風作為一軍軍師,應當是較為忙碌的,即便她住在院子中,隻怕柳吟風也不曾仔細留意過她,卻不想,他竟然連這也知曉。
不過……既然知曉,還這般早來做什麼?
“千算萬算,我也不曾算到過,你竟然便是靖王妃。那日在清風穀應當是去探查地形的吧,不然你也不會對清風穀中的植物都那般熟悉。”柳吟風目光落在茶杯上畫著的梅花之上,神色淡淡,語氣淡淡。
雲裳輕輕笑了笑,“確如柳軍師所想。”
柳吟風抬起眼來,望向主位之上的女子,此前她著男裝的時候雖然看起來容貌過分出眾,卻也是一派瀟灑俊逸,且言行舉止,都不見絲毫的女態,與一般公子哥並無二致,所以他才不曾起過懷疑。如今瞧她女裝,卻又覺著,眼前的女子容色傾城,溫柔沉靜,與她男裝的時候一點兒也不像。
所以那日在玉滿樓上,即便是迎麵遇上,他也隻是驚詫與她容貌與那蕭雲太過相似,卻從未懷疑過她便是蕭雲。
後來也隻是她在那雅間之中遠遠看過來的那個目光與蕭雲太過相似,而且,兩個人可以容貌相同,卻很難身上帶著的香味都相同,眼神也相同。
所以他走到半路上便反應了過來,急匆匆地折返了回去。
“彼時因為身份緣故,欺騙了柳軍師,柳軍師大人有大量,想必也不會責怪。”雲裳微微勾起嘴角,笑容淺淡。
柳吟風卻沒有回答,隻是問道,“那院子外的陣法是你破了的?”
雲裳聞言一愣,搖了搖頭,“你帶軍離開之後,我意欲闖陣,被陣中毒氣所傷,昏迷了過去,是王爺來救了我的……”
柳吟風沉默了片刻,才似歎息一般地道,“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