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便沉默了好一會兒,暗衛低著頭,良久沒有聽到聲音,忍不住悄然抬起頭望了雲裳一眼,卻見她眉頭蹙起,似乎在想著什麼事情。暗衛見狀便又低下了頭,也不知道雲裳接下來,隻好默不作聲地等著。
約摸過了一刻鐘左右,雲裳才又開了口,“將派去雅族的暗衛全部撤回來,不用在四處打探王爺的消息了。”
暗衛愣了愣,此前主子尚且那般著急的模樣,派出了好些人去了雅族,雖然現在還沒有消息,隻是這才過了沒多久的時間,不應當這般早就放棄吧。
正想著,便聽見雲裳喃喃自語地道,“既然都能夠將派去雅族的暗衛的傳信截下來,暗衛定然已經被跟蹤了,若是真找到了王爺,隻怕會暴露王爺的行蹤。”
暗衛聞言,連忙應了聲,才聽到雲裳吩咐道,“你親自去雅族,找到此前傳信的暗衛,將跟在他身邊的人揪出來,記得,留下活口。”說完,雲裳這才揮了揮手,“退下吧。”
暗衛退了下去,雲裳才又到淺音休息的屋中看了一圈,柳吟風想得倒也是十分周到的,已經安排了一個女子在一旁服侍著淺音,似乎便是這藥房中大夫的女兒,雲裳去的時候她正在給淺音換藥,一舉一動,都十分嫻熟。
見到雲裳,那女子淺淺一笑,帶著尋常百姓特有的淳樸,“夫人坐吧,我給這位姑娘換藥。”說著,便又低下了頭,仔細將一旁藥缽中的藥膏敷到傷口處。
雲裳輕輕頷首,在一旁坐了下來,目光落在淺音的臉上,良久沒有移開。
不一會兒,那女子便換好了藥,瞧著雲裳的模樣,又是微微一笑,“我聽那位公子說,夫人是這位姑娘的主子,夫人與這位姑娘倒是主仆情深。”
雲裳聞言,微微一愣,她自是知曉在許多大戶人家之中,隨意打殺發賣丫鬟的不在少數,目光落在淺音身上,雲裳笑了笑道,“我與她也算得上是一起長大的,雖然中間分開過幾年,這一次,她亦是為了救我才受了這般重的傷的,都是我的錯……若是我再細致一些,再冷靜一些,這些事情也許都不會發生。”
那女子連忙低聲安慰道,“小女子的錯,又說起夫人的傷心事了。”
雲裳搖了搖頭,又在屋中坐了一會兒,才又回了自己的房間。
雖然已經決定要先去鯉城養傷,但是一切也得等著淺音醒來之後再作打算,淺音尚未蘇醒,不能隨意移動。
在奇蘭鎮呆了三日,雲裳便聽見暗衛稟報,說奇蘭鎮中來了一群不速之客,這幾日正在挨家挨戶地問,有沒有瞧見可疑之人。奇蘭鎮中本來人不多,那些人麵相皆是有些凶惡,且因為動作不小,倒也引得不少人關注。
“我們藥廬離鎮子遠,這兩日父親每日都準時開門,也如尋常一般出診,且我們藥廬中的藥皆是從山上采來的,應當沒有人知道你們在這兒的消息。”
藥廬中侍候淺音的那女子叫蘭心,倒是個知書達理的姑娘。隻是這位姑娘對柳吟風似乎是有些好感的,此刻正站在院中晾曬藥草的篩子旁邊,低著頭望著正搬了一張竹製的躺椅在院中的大樹下看書乘涼的柳吟風,輕聲道,麵上有著淡淡的紅暈。
柳吟風卻似是渾然不覺一般,聞言亦隻是微微一笑,輕輕頷首道,“多謝蘭心姑娘了。”
雲裳站在屋中,站在打開的窗子前瞧著,突然便想起了那日狼狽之時,柳吟風突如其來的告白。想著便又將目光落在了柳吟風身上,這樣一個即便是在這小鎮之中,都能毫不費力地吸引女子目光的人,這個被人稱作狐狸軍師的男子,善謀略,行兵布陣樣樣精通,卻告訴她,喜歡她?
雲裳蹙了蹙眉,說實在話,她對於情感一事,實在是有些擅長的。前世的時候,她被皇後被華鏡設計,喜歡上了莫靜然,那個時候她喜歡莫靜然有才氣,能夠出口成章,又溫和擅長說情話,懵懵懂懂的她便被騙了一遭。如今想想,隻怕是因為她從小在深宮之中,見到的男子較少,根本不懂什麼叫愛的緣故。
這一世,她本沒有想過情愛一事,卻被洛輕言吸引了目光,毫無防備的與他成了親。初初成親那會兒,她實在是有些不知所措的,便也隻把他當作長輩當作親人當作朋友一般來對待,親近卻算不上親昵。後來相處的多了,才漸漸地開始了掛念,心中也才漸漸地有了那個人的身影,就像是習慣一般,慢慢地深入骨髓。
至於柳吟風,初相見的時候他們二人是對手,雲裳派人調查過他,也瞧過許多關於他的資料,對他也算得上是熟悉,可是,僅僅是對手,因著他險些還得洛輕言丟了性命,其實她心中隱隱還是有些不喜柳吟風的。後來被在皇城中相遇,他幫了她一次,她心中感激。後來漸漸接觸多了,便也覺得,柳吟風此人,可以做朋友。但是因為此前資料中斷袖之癖這四個字的印象太過深刻,且洛輕言並不喜歡她與柳吟風走近了,雲裳便也並未作他想,隻與柳吟風保持著距離。
到了夏國之後,因著在夏國認識的人不錯,柳吟風尚算得上是一個,便也隱隱生出了幾分信任來。可是,她卻清楚明白的知道,自己和柳吟風是絕無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