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裳方才隻顧著洛輕言,倒是忘了替寶兒把個脈,雲裳想了想,才道:“方才瞧著他精氣神極好,沒哭也沒鬨,且身子也不曾有發燙的跡象,應當是無事的。我讓陳大夫再給他仔細瞧瞧。”
洛輕言輕輕頷首,似是因著被子捂得太厚了一些,額上開始滲出大顆大顆的汗珠來。
“出了汗便好了。”雲裳輕聲道。
雲裳替洛輕言換了好幾次熱帕子,又命畫兒換了兩道水,便聽見下人來報,說柳吟風來了。雲裳站起身來道:“我去鄭大夫的院子裡瞧瞧藥熬得如何了。”
洛輕言輕輕頷首,雲裳便讓畫兒取了外袍來穿了,又簡單將頭發用一根發帶係住,便轉身出了屋子。柳吟風在樓下等著,雲裳見到他便笑了笑道,“殿下在屋中等著了,柳公子上去吧。”
柳吟風笑著應了,看了雲裳一眼,便匆匆上了樓。
雲裳不疾不徐地散步到鄭啟明住著的院子中,便瞧見鄭啟明坐在院子裡,麵前的爐子上麵燒著一個藥罐,藥香溢滿了整個院子。
見到雲裳來,鄭啟明才緩緩從軟榻上站起了身來,笑著道:“殿下的藥尚需半個時辰左右才能煎好。”
雲裳輕輕頷首,抬起眼來,便瞧見院子中曬滿了各種藥材,其中不乏好些名貴的藥材,倒像是一個小藥廬了。雲裳笑了笑,才道:“鄭大夫這段時日在府中住著可還習慣?”
鄭啟明笑著輕輕點了點頭:“倒是沒什麼不習慣的,我素來隨遇而安,走到哪兒便住在哪兒,什麼樣的地兒都住過。”
雲裳想了想,才道:“此前你在外麵的時候,尚且還能夠做點小生意來讓日子不那麼寂寞。到了府中倒是隻能曬曬藥材,看看書了。對了,府中倒也還有幾塊地,你若是喜歡,便可在府中種些藥材,也順便打發閒暇時光。”
鄭啟明聞言,眼中便亮了起來,連忙笑著應了下來:“如此,便多謝太子妃了。”
雲裳笑了笑道:“隻是這夏國的土地和氣候,卻不知曉種什麼樣子的藥草合適?”
鄭啟明勾了勾嘴角笑了起來,“我倒是不曾想自個兒種什麼珍稀的藥材,準備先種一些夏枯草,種些青蒿,仙茅那些亦是可以種一些。”
雲裳挑了挑眉道:“這些藥材在寧國倒是比較稀奇的東西了,怎麼?夏國十分常見嗎?可是我記得此前看到藥店之中的夏枯草和仙茅價格都不低呢。”
“常見,可是許多許多百姓並不識得那是藥材,我記得此前我路過泗陽的時候,那裡的地裡到處都是夏枯草,可是百姓們都不知曉那是什麼,隻當作雜草拔來扔了,好種上糧食。我前年路過的時候,見此情形吃了一驚,才連忙同那些百姓說了夏枯草的作用,他們還不信,而後拔了許多到城中藥房之中賣了不少銀兩,才信了我的話。而後便索性不種糧食,全都在地上種上夏枯草了。”鄭啟明笑著道。
雲裳輕輕蹙了蹙眉頭,沉默了許久,才道:“可是,若是不種糧食,莊稼人又當以何為生呢?”
“拔了夏枯草去藥房賣了,而後再買糧食回來便是,夏枯草可比糧食之前許多。且夏枯草對環境適應性強,無論什麼情況下都能長得很好,有無需操心,隻拔了去賣便是,百姓自是願意如此的。”
雲裳點了點頭,笑了起來:“倒是不曾想到,竟還有這樣一茬。”說著,眼中卻閃過了一道暗芒。
“仙茅倒是甚少有人種的,不過夏國的氣候卻是十分適合種仙茅,我此前便在錦城外瞧見有些地方有仙茅生長,且長勢十分好,想必是環境適合的。”
雲裳亦是學過醫術,看過不少醫書,同鄭啟明倒也相談甚歡,感覺也沒有過多久,小半個時辰便過去了。鄭啟明將藥罐從火上取了下來,將藥去了渣,倒在了碗中,蓋好了放到了食盒之中,才遞給了雲裳身旁的畫兒。
雲裳取了藥便同畫兒一起回到了南苑,雲裳問了問丫鬟,柳吟風尚未下樓來。
看了看畫兒手中的食盒子,雲裳便抬腳往樓上走去,走到起居室門前,便聽見柳吟風的聲音從裡麵傳來:“鬼醫的醫術倒是極好的,自是性子也極怪,我同他倒是有幾分交情,隻是馬上我要去柳滄了,便隻派了人去相請,若是他不願意來,等我回來錦城,便親自去一趟。”
“多謝。”洛輕言許是說久了話,聲音帶著幾分沙啞。
“這般客氣做什麼,畢竟他也是我……”
柳吟風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洛輕言打斷了,“裳兒回來了?”
雲裳才笑了笑,掀開簾子踏進了屋中,眼中帶著幾分疑惑地道:“鬼醫是誰?誰生病了?鄭大夫不是在府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