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輕言目光定定地望著窗外因著起風而搖曳不定的樹葉,聲音輕了幾分,“可是,他說,真正的玉璽,也不能算是失竊,而是,他在三十年前奪得這個帝位的時候,便並未得到過。”
“這是什麼意思?”雲裳一時間被繞得有些暈了頭,“什麼叫玉璽失竊了,又三十年前根本沒有得到過真正的玉璽。”
洛輕言轉過身,走到軟榻上坐了下來,才細細地將來龍去脈同雲裳說了:“三十年前,太上皇是通過毒殺了先帝,又派人將太子還有其它皇子全部亂箭射死之後,才奪取了帝位。他奪得帝位之後,並未找到先帝藏起來的玉璽。沒有玉璽,他準備好的一切借口便都無法用起來,他手中兵馬並不多,亦是沒有全勝的把握去全然推翻了夏朝,新建一個王朝來。因而,他便隻能想了一個,不是法子的法子。”
“太上皇叫人仿造了一個玉璽?”雲裳瞪大了雙眼,眼中滿是愕然之色。
洛輕言輕輕頷首,“是,他叫人仿造出了一個玉璽,但是因著工匠的疏忽,那個命字中間那一橫,便被弄斷了。可是時間已然來不及了,他便隻得尋了個借口,說先帝和太子去了,他心生悲痛,一不小心將玉璽弄壞了。”
“那樣的借口其實聽起來亦是十分的滑稽的,可是因著太上皇那時既然敢毒殺先皇,射殺眾皇子,自是心狠手辣,且皇子中隻餘他一人,朝中大多數官員都不敢貿然揭穿,隻得默不作聲地接受了這一說法。”
洛輕言又頓了一頓,才道:“可是,便是在前不久,那仿造出來的假玉璽被竊了。太上皇沒有聲張,便隻得又命人重新刻了一個。太上皇亦是沒有想到,竟然這般快地,便被人發現了。不知是工匠走露的消息,還是王元軍知曉盜竊了玉璽的人是誰,不過,王元軍定然是個知情人。”
雲裳皺了皺眉道:“那陛下,如今應當怎麼辦呢?”
洛輕言歎了口氣,輕聲道:“怎麼辦,便隻能讓人將這玉璽上的那個命字,照著之前的模樣重新刻好了。假的並不可怕,即便是假的,隻要有一百個人說它是真的,那它便是真的了。”
雲裳仍舊有些隱憂,“可若是被盜走的那塊玉璽又重新被人拿了出來,指認陛下手中這塊是假的,又該怎麼辦呢?”
洛輕言眯了眯眼,冷笑了一聲,“王元軍應當祈禱夏侯靖不會讓他唱這麼一出,若真給我來這麼一出,那我定然會將私刻玉璽的最民安在他頭上去。到時候,可是誅滅九族的罪名。”
雲裳聞言,便抬起眼來望向洛輕言,見洛輕言輕輕抿著唇,麵上泛著幾分冷意,隻是眼神中卻波瀾不驚,便隻洛輕言定然是有了什麼主意,心中才稍稍放下了一些。
洛輕言說的對,即便是假的,隻要有一百個人說它是真的,那它便是真的了。
洛輕言叫了人來,將那些個奏折全都抱了回去,才歎了口氣,又回到了軟榻上躺了下來,“此前總覺著,那把龍椅象征著至高無上的權力,我要定了它。如今真正坐了上去,卻發現,那把椅子,大概是天底下最為不穩當的椅子了。”
雲裳輕輕伸手,握了握洛輕言的手,才淺淺笑著道:“陛下不必著急,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總是會過去的。”
洛輕言點了點頭,閉上了眼。
雲裳見他麵色有些疲憊,便也不再打擾,隻取了一本書來坐在軟塌邊看著。
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洛輕言才醒了過來,眨了眨眼,望了望窗外的天色,才坐起了身來,“怎麼便這樣任由我睡了過去?”
雲裳笑了笑道:“左右現在那玉璽也還沒有弄好,折子也無法處置,便歇會兒吧,有什麼關係。”
洛輕言亦是跟著笑了笑,站起了身來,“也不知道如今柳滄那邊是什麼情況,今兒個王元軍唱的這一出,定然是夏侯靖授意的,他此前並不知道我會這麼快登基,卻已然安排了此事,我總覺著,我似乎小看了他。這樣狡詐的人,又怎會輕易上當?”
洛輕言的想法倒是同雲裳不謀而合,雲裳沉默了片刻,才道:“臣妾方才突然腦海中閃過了一道十分大膽的想法……”
洛輕言轉過頭望向雲裳,雲裳咬了咬唇,才抬起了眼來:“陛下,那夏侯靖,會不會根本便沒有到柳滄去,根本便一直都在錦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