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齊瑞海和李福華一愣,沉默了片刻,齊瑞海才開了口:“不知可是誰犯了什麼錯處?”
雲裳冷笑了一聲,眼中帶著毫不加以掩飾的惱怒:“李公公和齊公公在宮中時間也不短了,今兒個上午十分,在未央宮出了人命一事,想必兩位都已經知曉了。隻是你們知道不知道,那殺了林靜雅的人,便隱藏在未央宮中,且身手不凡。本宮剛剛住進這未央宮中,還想在這後位上安安穩穩地待上一些年頭,這宮中藏著一個時時刻刻有可能要了本宮的命的人,本宮心中如何能夠安心?”
李福華仍舊有些猶豫,“這未央宮中的宮人選的都是宮中最好的,且如今因著此前太上皇遣散後宮的緣故,宮中的宮人本就不多,這若是要將未央宮中的全都換了,恐怕一時半會兒也尋不到那麼多人來替代的。”
雲裳目光淡淡地掃過他,笑容愈發的冷了幾分:“哦?本宮還以為這後宮之中,是以本宮為尊的,卻不想,本宮連換幾個宮人的權力都沒有了?”
李福華渾身一顫,連忙道:“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奴才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個什麼意思?”雲裳猛地一拍椅子上的扶手,“李福華是吧,莫說是本宮想要換一換本宮宮中的宮人,即便是想將你從內務府總管這個位置上換下來,也不過就是說句話的事情,本宮是瞧著你好歹也是宮中的老人,對宮中凡事比較清楚一些,若是你還是不能認清如今這後宮的主子是誰,便莫要怪本宮心狠手辣了。”
李福華連連應是,慌忙又求了幾句饒。雲裳緩緩往後靠了靠,似乎才稍稍平靜了一些,隻淡淡地揮了揮手道:“下去準備吧,這未央宮中的人,各自帶走,本宮暫時一個也不想瞧見他們。”
“是。”李福華和齊瑞海連忙應了,緩緩弓著身子退了下去。
畫兒走到門口看著兩人出了未央宮的門,才急急忙忙走到了雲裳身邊,為雲裳倒了杯茶,“娘娘方才的模樣可真是嚇人,連奴婢也嚇了一跳。”
雲裳方翹了翹嘴角,端起了茶杯:“在這宮中,我表現得越是溫和,便會有越多人想要騎到我的頭上去,唯有我狠辣一些,我說的話,才會被人當作是話來聽。”
抿了口茶,雲裳才站起了身來:“我有些困了,先到軟榻上小憩一會兒,待會兒琴依回來了,便讓她叫醒我便是。”
畫兒連忙應了,跟著雲裳入了內殿,為她除了常服,褪了鞋襪,又將頭上的珠釵取了放到了一旁,雲裳方躺上了軟塌,閉上眼睛,睡了起來。
李福華和齊瑞海出了未央宮,拐了個彎,便繞過了禦花園,穿了小路準備回到各自的地方,內侍監同內務府隔得不遠,兩人一前一後地走著,小路上沒有什麼人,連宮人都極少。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李福華才開了口,冷哼了一聲,轉過頭望了眼跟在自己身後的齊瑞海:“你什麼時候同這位搭上了線的?卻是一個字也未曾同我透露一下。”
齊瑞海腳步一頓,才低聲道:“便是幾個月前,這位還是睿王妃的時候,她不是在宮中曾經住過一段時日嗎?她身邊的宮人同劉更衣起了衝突,鬨得有些厲害,第二天劉更衣便死在了煙翠湖裡邊兒,我負責查此案,便同她有了幾次照麵。誰曾想到,那個時候還是睿王妃,怎麼就這麼快變成皇後了……”
“是啊,誰曾想?”李福華冷笑了一聲,“誰知道最後坐到這皇後之位上麵的人是她?”
頓了頓,才又道:“不過卻是個沉不住氣的,這麼點兒小事便小題大做,且方才瞧著她的模樣,卻是連臉色都有些不好了。”
齊瑞海卻是沒有接口,隻默不作聲地走著。
李福華又開了口,“她還真當自己是個皇後呢,連蘇如姬那樣的女人都沒能將那個位置坐穩,她又怎麼可能,至少,一個隻知道對咱們這些個奴才發火的人,是永遠也無法在這宮中生存下去的,這宮中的水深著呢,她這般模樣,用不著多久,隻怕便會被淹死了。”
齊瑞海回過身望了眼未央宮的方向,眸光中卻閃過了一抹深沉:“我卻覺著,不可小瞧了她,聽聞如今這位陛下對她情有獨鐘,卻是一個妾室都不曾納,且太上皇也對她讚譽有加。咱們這位皇後,上過戰場,會醫術,至少此前的蘇皇後,沈淑妃,還有長公主,七王爺的,都想要要她的命,卻是一個都沒有成,這位年紀輕輕的小皇後不也照樣好好活著嗎?反觀那幾位想要對付她的,卻是除了七王爺之外,沒有一個好下場的。”
李福華嗤之以鼻:“不過是運氣罷了,且她身後不是還有當今陛下嗎?此前長公主和蘇皇後,最後是死在太上皇手中的,可不是她的。她不過十多歲而已,我害過的人,比她吃過的飯都還要多,她拿什麼來同我鬥?今兒個敢那般羞辱我,我勢必會讓她付出代價。”
李福華說著,抬起頭來,便瞧見內務府已經在眼前,招呼也沒有同齊瑞海打一聲,便進了內務府中。
齊瑞海目光定定地望著李福華的背影,沉默了片刻,才輕歎了口氣,亦是回到了一旁的內侍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