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雲裳聞言,便笑了起來,眼中卻帶著明顯的懷疑:“瞧姑娘的裝扮,想必是哪位大人的家眷,若是朝臣家眷,不會不知本宮尚且在太極殿上的宮宴之上,想要見本宮,在太極殿上通傳一聲即可,何必偷偷摸摸跑到這未央宮中來?”
那女子低下頭咬了咬唇,半晌才道:“因著此事不太方便當著大夥兒的麵說……”
雲裳挑了挑眉,笑著道:“哦?是何事,必須要用這樣的方式將本宮叫回來,嗯?哦,對了,本宮尚不知曉,姑娘是何人呢?”
那女子連忙道:“民女是禦史中臣之女,紀婉娘。”
紀婉娘?雲裳微微蹙了蹙眉,這名字倒是有些熟悉。雲裳卻始終想不起來是在何處聽過,便隻笑了笑道:“那紀小姐是有何事要同本宮說呢?”
那紀婉娘聞言,連忙抬起頭來朝著雲裳望了過來,隻是瞧見一旁淺酌警告的目光,便又連忙低下了頭,輕聲道:“民女幾日前,在街上撿到了一個從風塵之地逃出來的女子,民女瞧著她可憐,便將她帶回了府中。不曾想,那女子同皇後娘娘,竟還有幾分淵源。”
“哦?”雲裳隨口應著,風塵之地逃出來的女子,且同她有幾分淵源?
紀婉娘連連頷首道:“那女子叫陳妙思,聽聞曾是娘娘宮中照看小皇子的女大夫。民女專程打聽了一番,倒是聽聞娘娘身邊原本是有這麼一個人的,隻是似乎已經不在宮中了?”
陳妙思?雲裳聞言,眸光微微一頓,抬起眼來和淺酌對視了一眼,淺酌輕輕頷首,雲裳才收回了目光,心中想著,陳妙思不是落入了寧淺的手中,又怎麼會從鳴鳳館套了出來?雲裳微微眯了眯眼,若是陳妙思,卻是一個禍患。雲裳想到此處,麵上神情卻未變,隻輕輕淺淺地笑著應道:“哦……你說的是她啊?此前倒確實在本宮身邊照看過承業一段時日,隻是那女子品行不端,時常做一些偷雞摸狗的事情,且還對陛下生了幾分不該生的心思,便讓本宮驅逐出宮了?她怎麼會落入風塵?且讓你救了呢?不知她又同你說了什麼?”
許是雲裳的神情太過天衣無縫,那紀婉娘聽雲裳這般說,眼中微微一怔,眼中帶著幾分惶然,半晌才連忙道:“原來竟是如此,這般說來,那陳妙思所言,泰半是假的,隻是有句話娘娘興許沒有聽過,叫三人成虎,若是娘娘不加以製止,隻怕假的也會變成真的……”
“唔,倒是不知,她說了什麼?”雲裳挑了挑眉,眼中帶著幾許冷漠。
紀婉娘慌忙應道:“那陳妙思說,她知曉皇後娘娘的一個秘密,還說她的師父在七王爺身邊做事,深受七王爺器重,若是民女能夠助她尋到七王爺,她便讓七王爺實現民女一個願望。”
雲裳聞言,卻是忍不住笑了起來:“七王爺?如今,卻已經是亂臣賊子了。既然如此,那你為何卻進宮來尋本宮?”
紀婉娘咬了咬唇,輕聲應道:“民女想要實現的願望,非七王……非亂臣賊子的夏侯靖所能夠實現。民女覺著,陛下殺戮果斷,治國有方,是天命所歸,民女與其冒險將她送到夏侯靖身邊,倒是不如直接同娘娘說了。”
這一番話,卻是同麵上的畏懼神情有些不匹配,透露的信息卻也不少。
她的意思是,覺著夏侯靖定然沒法成事,與其冒險,還不如直接來雲裳這裡說清楚了,也免得以後出什麼岔子。還說,夏侯靖無法滿足她的願望,對著洛輕言卻是誇讚有加,眼中有些明顯的傾慕。
雲裳勾起嘴角笑了起來,且聽她這般自信,隻怕是陳妙思已經將所謂的秘密告訴了她,她才敢這般冒險前來。
且她也終於想起來了,紀婉娘這個名字,是從何處聽過。此前洛輕言尚未登基之時,夏寰宇便想方設法想要讓他選一個側妃,淺音曾說,見到洛輕言和一個女子在酒樓之中用飯,那人,便是紀婉娘。
“紀小姐今日進宮,原本可是覺著那陳妙思所言的秘密太過駭人聽聞,於你而言,卻正是機會,不如趁著這個大好時機,來說服本宮,讓你入宮侍候陛下?”佩蘭為雲裳拿了一個墊子來墊在了椅子後,雲裳稍稍往後靠了靠,眼中不帶絲毫情緒,隻靜靜地盯著紀婉娘瞧著。
紀婉娘似是有些吃驚,覷了雲裳一眼,沉默了半晌,才淺淺笑了起來道:“民女聽聞陛下和娘娘情深意重,陛下曾經當著文武百官之麵許諾後宮隻會有娘娘一人,隻是民女卻覺著,在男子的心中,江山大抵更重要一些,且女人麼,多一個多兩個又有什麼關係?於娘娘而言,後宮獨寵未必是好事,一直如此,隻怕天下人都會覺著,娘娘是一個狐媚子。既是阻止不了,娘娘又何必執意如此,且若是後宮的女子皆是娘娘的人,娘娘也好掌控一些,卻是再好不過。不知娘娘以為?”
雲裳勾起嘴角笑了起來,彎彎繞繞了這麼久,這狐狸尾巴終究是露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