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母妃。”雲裳一進了未央宮,便快步跑到了寧帝和蕭書錦麵前行了禮,蕭書錦懷中抱著睡著了的晨曦,寧帝手中正提著王儘歡送入宮來的那隻鸚鵡,聽見雲裳的聲音才抬起眼來道:“你這鸚鵡倒是有趣。”
雲裳尚未回應,那鸚鵡便開了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雲裳忍不住掩嘴,朝著寧帝和蕭書錦道:“是啊,我也是因著從未見過這般風流好色的鸚鵡,方將它留在了宮中,閒來無事的時候尚可以解解悶。”
寧帝頷首,將那鸚鵡遞給了立在一旁的淺酌,理了理衣袖,才開了口:“讓你這些宮女內侍的都退下吧。”
雲裳點了點頭,明白寧帝是有事情要說,便揮了揮手,屏退了眾人。
殿中宮人魚貫而出,寧帝長歎了口氣:“前日有洛輕言在,有些事情我也不好多言,今日在你這宮中就咱們這一家子人。有些事情,我亦想同你好生說道說道。”
雲裳輕輕頷首,微微垂眸,一副聆聽教誨的模樣。
“你素來是個有主意的,我此前安心讓你跟著洛輕言來這夏國,是覺著你聰慧過人,斷然吃不了虧,且你與洛輕言之間,亦有幾分真感情。我同你母妃磕磕絆絆,錯過了許多,我不願你也錯過自己喜歡的人,才許了你。可是如今瞧你在這夏國,也未必有在寧國那般如魚得水,還受了這麼大的委屈,我卻是有些後悔。”寧帝為帝數十載,威嚴自是有的,眉頭一蹙,便讓人生出了幾分膽顫來。
雲裳嘴角漾開一抹淺淺笑意來,抬眸望向寧帝:“父皇和母妃的擔憂和關切,裳兒自是明白。裳兒又何嘗不想在父皇母妃身邊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公主,可是世事無常,總有不儘如人意的地方。有些事情,裳兒此前蓄意隱瞞了父皇,隻怕父皇知之不多,可是裳兒經曆過,便知曉,人這一輩子,恐怕很難全然順遂。”
若非前世經曆,她隻怕也不會這般幡然醒悟。且即便是在八歲之時,便有了重生一世的經曆和心智,她卻仍舊花了七年的時間,用來學習、布局和籌謀。七年在準備,方讓她能夠趁著皇後對她尚無防備的時候,見招拆招,完成複仇。
可是來夏國卻是她始料未及的事情,她亦是沒有太多時間準備,且夏國那些虎狼之師,卻是從頭到尾都虎視眈眈地望著她和洛輕言,從未有半點鬆懈,他們自是辛苦了許多。可即便如此,兩年多的時間,許許多多的障礙也幾乎被他們一一掃清。雖然她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可也已經比她預料之中好了許多。
“有得有失,方是人生。”雲裳輕輕低頭,嘴角的笑容更顯五味陳雜,“父皇說我聰慧過人,許多人也曾這般誇過我,可是我漸漸開始明白,所謂的聰慧,不過是在麵臨得失的時候看得更透徹一些罷了。我已經漸漸開始學會接受,覺著興許一切都不像我們想象中那般不好。”
蕭書錦輕歎了口氣道:“你如今不過十九歲,心境倒是豁達了許多。隻是,洛輕言畢竟是皇帝,子嗣之於你們而言,終究是一道很難邁過去的坎。你們又準備如何做?是順從妥協,還是極力相抗?”
“遇上一個值得終身相伴的人不容易,既然相愛,眼裡便容不下一點沙子,我們自是不會放棄。”雲裳聲音輕輕地,卻帶著不容小覷的堅毅。
蕭書錦輕輕頷首,眼中的擔憂卻更重了幾分:“這條路不容易……”
“管它容易不容易。”寧帝見蕭書錦麵上的愁緒,便猛地一拍桌子道:“我寧國的公主,想做什麼儘管做便是了,天大的事情,父皇也給你撐著,誰敢欺負我的女兒,我便斷然不會讓他好過。”
寧帝這一拍卻是將晨曦給驚醒了過來,晨曦隻怕是還未睜眼便聽見寧帝的話,猛地便從蕭書錦懷中跳了下來:“誰誰誰,誰敢欺負我姐姐?看我不打死他!”
一家人見晨曦這般模樣,便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起來。
正說這話,外麵卻傳來淺酌的聲音:“娘娘,小皇子醒了,一直哭鬨不止呢,誰也勸不住。”
雲裳聞言,便急忙站起了身來,走到門口,將寶兒接了過來,輕聲哄著:“這是怎麼了啊?乖,彆哭了啊,彆哭了啊,娘親在呢……”
晨曦也跟著跑了過來,拉著雲裳的衣袖道:“姐姐,他這是怎麼了啊?”
雲裳抱著寶兒走到位置上坐了下來,才輕聲道:“姐姐也不知道呢,大約是做了噩夢了吧?”
晨曦聞言,便伸手摸了摸寶兒的臉,嘴裡喃喃自語著:“男子漢大丈夫,不哭了,小舅舅在呢,會保護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