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承業的聲音。
洛輕言心神微動,抬起眼來看向了外麵。
天光微白,隱隱約約瞧見幾個侍從走了過來,一個小孩兒走在他們中間,小孩兒的手上腳上都帶著鐐銬,那鐐銬似乎有些重,孩子走得有些吃力。
洛輕言眯著眼看著,瞧著他們越來越近,才瞧見了那孩子的模樣。
的確是承業,承業的臉上倒是沒有什麼肉眼可見的傷,身上穿著一身有些薄的青色衣衫,麵色有些蒼白,隻嘴唇微微發紫。
洛輕言攏在袖中的手握緊了幾分,目光隻定定地看著承業,沒有作聲。
承業正在上樹屋的台階,因著被鐐銬拖累,腳步有些踉蹌。
承業上了台階,就瞧見關在樹屋中的洛輕言,目光一頓,忍不住叫了一聲:“父皇!”
聲音帶著驚訝,似乎有些哽咽。
洛輕言隻笑了笑:“嗯,是我,承業彆怕,父皇來帶你回家了。”
“回家?”那老者嗤笑了一聲:“你還被關著呢,說什麼回家不回家的?且他身上的蠱毒,隻怕支撐不到他回家了。”
承業卻好似根本沒有聽見那老者的話,隻費力地走到那鐵欄杆外,扶著鐵欄杆望著洛輕言:“我就知道,父皇肯定會來找我的,有父皇在,承業就不怕了。”
洛輕言張了張嘴,覺著喉頭有些哽:“嗯,不怕。”
那老者目光在父子二人之間來回逡巡了片刻:“夏國陛下想必還不曾親眼見過自己兒子身上蠱毒發作時候的樣子吧?我倒是可以,讓你好好看一看。”
那老者說著,手一揮,一直立在他身後一言不發的女子就從袖中取出了一支竹笛。
洛輕言瞧見,在那女子拿出竹笛的時候,承業臉上僅剩的血色頓時儘數褪去,眼中閃過難以掩蓋的驚懼,小小的身子抖了一下,卻飛快地又強自鎮定了下來,隻轉過頭對著洛輕言道:“沒事的,父皇,什麼蠱毒,我不怕的,其實一點也不痛,之前我都騙他們的,父皇你知道的,其實我……”
承業朝著洛輕言眨了眨眼,扶著鐵欄杆,用嘴無聲地說出“百毒不侵”四個字。
洛輕言垂下眸子,眼中閃過一抹血色,是,承業身上帶著避毒珠,承業一直知道,那避毒珠的作用,所以想要寬慰他。
可是他更知道,尋常的毒藥與這蠱毒全然是不能同日而語的。
毒藥是下藥,避毒珠自然可以避毒解毒。
可是,這蠱毒卻是蠱蟲鑽進身體血脈裡麵,在身子裡麵作祟,又豈是避毒珠能夠避得了的。即便是沒有毒,單單隻蠱蟲在身體裡遊走,也定然是無比痛苦的……
洛輕言正想著,那女子便驟然吹響了笛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