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之人正翻身下馬,龍行虎步昂首而來,正是定王。
定王一身戎裝,許是因為奔襲千裡的緣故,整個人瞧著有些疲憊,兩鬢的白發被水霧浸濕。
“王爺。”
眾人同時出聲。
定王恩了一聲,眼神準確落在程鈺身上,微微皺眉,斟酌片刻還是道:“聽說,你受傷了?”
程鈺微垂眼瞼,聲音硬邦邦的,“不是什麼大事。”
氣氛一時有些僵硬。
“王爺一路過來辛苦了,快裡麵請。”武安侯笑著打圓場。
定王恩了一聲,這才邁步朝裡走去,“看來,北境危機已解。”
武安侯立刻將北榮退軍的原委說了分明。
定王的眼神便再次落在了程鈺身上,唇角輕扯,毫不掩飾地讚歎道:“做得不錯。”
程鈺:“王爺過獎。”
定王看著程鈺這般姿態,許久才又問:“北境危機已解,準備何時回京?”
“今日。”程鈺言簡意賅。
武安侯等人聽著這父子倆僵硬的對話,都替他倆尷尬。個個低著頭不說話,儘力降低存在感。
“唉。”
定王輕輕歎息一聲,而後看向武安侯等人,“勞煩諸位,本王想單獨與阿鈺說幾句。”
眼看著宋芙也要退出去,他又喊了一聲,“阿芙留下。”
眾人都很配合地退下,隻留下定王府的三口人。
定王看向程鈺,道:“我知道,你心裡一直怨我。但有件事,我還是想與你說清楚。”
不知是不是因為方才是強撐的,此刻的定王整個人都十分疲憊,聲音透著一股子虛弱。
“當初我被人算計一事,你也清楚,程瑞的確是我的孩子。”
“但……就那一次。”
“程宜非我所出。”
跟自己的孩子解釋這樣的事,難免有些難為情,定王的聲音也越來越低。
嗯?
宋芙和程鈺同時抬眸,不可置信的眼神落在定王身上。
既然程宜不是定王所出,那……
“白嫣然手裡握著我的把柄,我這才縱容她胡鬨。”定王想了想,還是決定都說清楚,“當初你母親被賜婚下嫁於我,是我暗中所求。”
“若非我,你母親她也不至……”定王的表情有些痛苦,“是我毀了你母親。”
“我怕白嫣然將此事告知你母親,這才忍了下來。”
“後來你母親出事,我並未拆穿,是為了將白嫣然留在京城做人質,換你離開京城。”
他是定王,掌定西軍,若沒有“人質”留在京城,皇帝如何能放心?
程鈺愕然,他當真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樣的隱情。
“我與你說這些,也並沒有彆的意思,更不是想你原諒我。隻是……我怕再不說,日後便沒機會說了。”
定王頹然而疲憊地坐在椅子上。
宋芙和程鈺猛然抬眸,看著定王的眼裡全是擔心,“父王,您可是身子有什麼不適?我為您看看……”
定王抬手打斷宋芙的話,輕輕搖頭,“不是什麼大事。”
程鈺皺眉,很不讚同地開口,“身子不適便要看大夫,切勿諱疾忌醫。”
頓了頓,又開口,“父王。”
定王微怔,而後大喜,臉上的疲憊好似一掃而空,笑出了一臉的褶子。
他很開心地對著宋芙伸出手,眼泛淚花地連連點頭,“好,好,看,看,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