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詛咒陰靈(1 / 2)

飛升從考試開始 霧入 16254 字 5個月前

未來?

那當然是莫喜最希望得到東西, 但也是莫喜最害怕的存在。

因為莫喜也不知道,不再是“爐鼎”以後,他會變成什麼樣子。

身為男子卻擁有極陰之體, 被迫練了極陰的功法,被煉製成了爐鼎, 莫喜本人當然並不覺得好受,他幾乎每天夜裡都要忍受著深入骨髓的冰寒, 日日無法入眠。

可是廢掉極陰之體, 改練其他功法呢?

莫喜卻無法想象。

因為“極陰之體”是莫喜痛苦的來源, 卻也是他最大的“天賦”所在。

修仙這件事,是極其講究天賦的, 一條好點的靈根,等於從練氣保送到金丹,更彆說極陰之體了, 這種體質保證莫喜修行到化神都沒有問題。

——這也是他和莫悲能作為極品爐鼎的原因, 一對保證化神資質的爐鼎,足以讓一個煉虛修士突破瓶頸, 成功進階合體,如果這對爐鼎“保養”得更好一點,甚至突破大乘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

反過來說,莫喜如果放棄極陰之體, 他能不能進階金丹都是個問題。

所以當日拜師之時,莫喜拒絕了師尊關於改變功法的提議, 雖然明麵上的說法是, 他和莫悲的功法相同,能互相疊加,增加修行進度, 為此他願意忍受那點陰寒之苦,但實際上不過是他害怕了。

他害怕失去極陰之體。

他害怕不再是爐鼎後,沒有了價值。

他害怕丟掉了所謂的天賦,證明自己不過是個垃圾。

莫喜在那時候才驚恐的發現,自己其實是依附在了自己深惡痛絕的身為“商品”的價值上的,根本無法將它剝離。

每次想到這個,莫喜都覺得莫悲搞不好是對的。

既然沒有放棄過去的勇氣,那麼掙紮有什麼意義呢?儲存再多的靈石也無法改變他的命運,他搞不好真是個傻子。

師尊卻看透了他的懦弱,第二次將選擇的機會放在了他麵前。

而且還將一座靈礦放在了他麵前。

老實說,在靈石麵前,什麼問題都不是問題。

如果擁有這樣一座靈礦的話,極陰之體的破爛天賦被廢掉算什麼,即使是五靈根的雜靈根,保送到化神也不是問題。

莫喜咽了口口水,聽見自己虛偽的聲音說道:“師尊,這樣不值得,隻為了我一個人,不值得。”

“會嗎?”周誨不以為然,“反正都會被浪費掉的,用在哪裡都差不多——而且,我並不覺得你需要用掉整座靈礦,即使被廢除了極陰之體,你依然是稀有的單靈根,而憑借你的耐力,想要保持原來的修行進度,根本不會有任何問題。”

“哈哈,因為是師尊,才有這樣的信心和勇氣吧?”莫喜苦笑道。

是的,如果是周誨的話,換個功法根本不帶猶豫的。

周誨自己也那麼覺得。

在他看來,莫喜繼續修煉極陰功法百害而無一利:極陰之體是前期對修行有點幫助,但隻要保持這個體質,他就會被人當作爐鼎,甚至修為越高,垂涎他的人也會越厲害——所以少有極陰之體能順利修到大乘的,在此之前就被人用掉了——哪怕他真的大乘了,也會成為更高一級的修仙者,妖魔,甚至真仙眼中的獵物,比如周誨在研究飛升的就聽說過,找個合體期的爐鼎,足以飛升。

這麼說來,天道劇本裡,莫喜跟妖魔勾結幾乎是一種必然,他那個體質不改變,妖魔遲早會找到他。

不過莫喜幸運在於,他到底是個男的,換個功法陰陽調和,終歸能改變爐鼎身份,而不像是莫悲,身為女子那個體質幾乎將她釘死在了獵物的位置上,即使她換掉功法,也無法改變他人可能對她產生的惡意——甚至天道對她都是惡意的,將她安排給了天命之子,作為成熟的經驗大禮包,不僅自己產生經驗,幫主角維護後宮,還最後為主角飛升而死,留下的精魄成了主角的武器。

周誨每次想到這劇情,都惡心得一塌糊塗——啊,有點跑題了。

說回莫喜。

周誨以前沒強迫莫喜改變功法,無非覺得莫喜還小,這個年紀要改變功法是太痛苦了,不如等身體魂魄都更成熟一點,精神更堅強一些,再來換功法也來得及。

周誨前幾世甚至將一套功法放在了宇文軒那裡,以防自己飛升或者重傷以後無法顧及,讓宇文軒這個大師兄到時候教導莫喜。

但經過了這次門派大考,周誨意識到了莫喜的心魔所在。

這孩子在害怕。

他害怕自己失去了極陰之體,就沒用了。

他沒有像是他表現那麼囂張任性,不僅不相信自己師父能兜底,還害怕被拋棄。

周誨恍然大悟,甚至有點自責自己沒有早點發現。

周誨並不覺得莫喜這種害怕有什麼奇怪的:沒有退路的孩子對自己未來不安簡直太正常了,即使不是修真界,在另一個世界的航天口,每年跑掉的也不在少數,就是周誨自己,當年也在大廠和理想中掙紮了好半天。

既然莫喜沒有底氣,就給他底氣好了。

他們天靈派又不是給不起。

反正天道給莫喜的劇本本來就是被寵壞的小師弟嘛!

在小說裡,莫喜一方麵惱火主角竟然敢招惹自己的姐姐,領著天靈派的弟子們故意排擠對方,一方麵在屢次排擠失敗後,嫉妒對方的修行進度,甚至起了殺心,總之一副標準的惡毒修二代男配的表現。

既然如此,那麼乾脆就坐實了吧!

沒道理彆人家的修二代乘著白鹿雲車到處跑,張嘴必提“我爹娘”,我們天靈派最寵的弟子卻弄個海底宮殿的幻影用儘了全力,隻為了在師尊麵前表現一下啊!

周誨便對莫喜鼓勵道:“沒有信心也無所謂,你將整座靈礦用了,總能成功的。”

這是人話嗎?

莫喜紅著眼圈點了點頭。

*

我是不是傻子不知道,但絕對是個壞胚。

莫喜想道。

他認為,自己但凡有點感恩之心,和上進心,這時候就該五體投地的感激師尊的用心,表示自己不用靈礦,也可以廢除極陰之體,學習師尊一樣,靠自己的努力繼續修行。

可是這些話在莫喜嘴邊打了個圈,到底沒說出來。

因為這是一座靈礦啊!

嚶嚶,他拒絕不了。

莫喜小聲的問道:“師尊,換功法要怎麼做?必須準備什麼呢?”

“不用,你的準備已經做好了。”

“唉?”

“之前你已經在製造幻境的時候用儘了靈力,之後這幾天我用玉床溫養你的身體,外來靈力衝擊你的經脈,沒有一絲陰氣產生,”周誨解說道,“最後那個靈桃可以鞏固你的丹田,現在就是更換功法的最好時機。”

“……師尊。”

沒想到自己的昏迷都是對方為自己考慮好的一環,莫喜的表情愈發羞愧。

周誨卻不需要莫喜的羞愧,作為師父,他覺得徒弟坦率的接受自己給予他的一切就好了。

“行了,像是平時打坐那樣坐好。”周誨指導道,“感受周圍的靈氣——。”

莫喜依言行動。

周誨的指示並不難,在靈礦的深處,到處是充沛的靈氣,幾乎不用特地感知。

唯一讓莫喜在意的是,這是一座火屬性的靈礦——大多數靈石其實不存在屬性,但根據地脈的不同,靈礦會受到一定影響——和他的體質相衝。

如果是以前,莫喜是絕不會讓自己的身體碰到這種玩意的,哪怕是上階靈石,他也會儘量處理了再使用,可既然要更換功法,他必須吸收這裡的靈氣。

周誨也說道:“放鬆,感受並接受那些靈氣——彆胡思亂想!”

“……”莫喜反射性的照做了。

結果沒他想象中的那麼痛苦。

本來極陰體質碰到一點點這樣的靈氣都會讓他像是火燒一般的痛苦,但現在用儘了原來的力量後,空空的丹田和軟綿綿的肢體卻毫無障礙的接受了這些靈氣。

原來擁抱火焰的感覺是那麼溫暖……?

“等等,喜兒,不要太急於接受它們,你必須先轉化——”

“咕!”

周誨的引導似乎慢了一步,莫喜噴出一口汙血來。

莫喜忍住丹田的劇痛,試圖按照周誨所說的,控製吸收靈氣的量,但卻發現那些靈氣像是燎原之火一樣,灌入了他的丹田中,根本不受控製。

“怎麼回事?”

周誨也注意到情況的失控,他按住莫喜的肩膀,灌入了自己的靈力,可這些靈力卻宛如石牛入海一般,一起被莫喜吃掉了。

周誨很快意識到了什麼:“……你有陰靈的血統?!”

“陰靈?”那是什麼?

莫喜想要詢問,但又噴出一口黑血來。

不,那不是血!是純粹的汙水!

莫喜見過這東西,在很小很小的時候。

仔細想起來,他對師尊說了謊——不,也不算是說謊,隻是師尊詢問他和莫悲來曆的時候,僅僅莫悲回答了,所以師尊大概以為他也不記得小時候的事情了。

但莫喜其實是記得的。

他深刻的記得,自他懂事以來,就被關在一個黑漆漆的地下宮殿中,像是他和莫悲一樣的孩子還有很多很多。

現在回想起來,那也許是個爐鼎的製作工坊也說不定。

在那裡,莫喜除了被迫學習他不喜歡的功法,最令他害怕的是吃飯時間,他們的食物隻有漆黑的汙水,而且極其冰冷,喝下去的瞬間似乎連內臟都凍住了,事實上,也有不少孩子就在吞食了那些汙水後直接化作了冰渣。

莫喜一直逃避著進食,而跟他長得一樣的那個女孩子——那時候莫悲還不是莫悲,莫喜也不叫做莫喜,他們甚至連個編號都沒有——會將他的那一份喝掉。

不過對方好像也不是在救他,隻不過這女生腦子似乎格外不好,隻要把東西送到她的眼前,她就會全部喝下去,腦子格外的呆,而喝掉那些汙水後,她那原本就不怎麼好的腦子似乎更不好用了,最後竟然連這段記憶都沒有了。

但多虧了對方,莫喜活了下來。

而後來所有人都似乎覺得莫悲莫喜是“一對爐鼎”,莫悲並不覺得,他知道那個經過了考驗,最後真正存留下來的隻有莫悲,他不過是莫悲保護下才殘存的殘次品而已。

正因為明白這點,莫喜對自己的極陰之體愈加不敢放手,也因為這一點,他即使到了天靈派,也惶惶不可終日,害怕被人看穿自己沒有價值。

有的時候,莫喜甚至嫉妒莫悲。

嫉妒那個家夥沒有記憶,不會午夜夢回的時候被回憶驚醒;嫉妒那家夥具備著真正的資質;甚至嫉妒著對方沒有心,可以毫無障礙的躺平擺爛。

這也的他,他果然是個雜//種,不知道什麼汙物的混血。

以前從來隻呆呆看著莫悲受苦,現在的他明明被師尊所救,還恬不知恥的對靈礦產生了貪婪之心。

莫喜再一口汙水吐出,卻忍不住笑了起來:

“師尊,我果然不配得救吧?”

“冷靜一點,雖然出乎意料,但並不是無藥可救。”

周誨輕撫著莫喜背部說道,順便用靈力檢查了一下對方的丹田。

這並不是周誨第一次檢查莫喜的丹田。

不說當初剛剛將莫悲莫喜帶回天靈派的時候,就是平日教學考校修行進度的時候,周誨也會查看他們的丹田,卻一直都沒有發現端倪。

特地封印過了嗎?

如果不是這次靈力用儘,還看不出來。

周誨皺眉思考道。

他本來想要著手給莫喜接觸封印,但看了看不斷嘔吐出黑水,滿臉痛苦的莫喜,周誨放棄了這個相對花費時間的方案,反而用力的拍了一記莫喜後背。

莫喜前一刻還吐得天翻地覆,下一刻就覺得身體一輕,輕飄飄的飛了起來,還差點撞到一邊洞穴的石壁上。

不過“身上”的冰寒並沒有散去,不如說更嚴重了。

莫喜幾乎以為自己會被凍在石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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