墮仙宮就是逍遙宮?
錢二的話引得周圍散仙紛紛側目, 卻有人嗤笑一聲,悄悄避開他,到更遠點位置的。
之前的壯漢半信半疑的問道:“你說那墮仙宮就是逍遙宮, 可有什麼證據?”
在普通修仙者眼中, 逍遙宮的名聲相當不錯。
畢竟該門派的分堂遍布修仙界的各處街坊,甚至凡人國度都有經營, 大多數修仙者第一次在正經仙器店鋪購買法寶飛劍,第一次參加拍賣會,第一次去往仙市參與大型仙術活動,縱使不在逍遙宮名下的店鋪, 也可以看見逍遙宮的讚助,是眾人公認質量價格有保證的名牌商標。
至於周誨最為憤怒的買賣“爐鼎”行為, 隻要逍遙宮證明那些“爐鼎”來曆清白, 就沒什麼人覺得有問題, 甚至會認為周誨多事:
——你怎麼知道那些“爐鼎”不是為了抱上高階修仙者的大腿, 自願的呢?想想看吧,原本築基金丹的女修, 根本沒有突破的可能性,隻要修煉幾門對應的功法, 就可以成為高階修仙者的侍妾,享受她們原本不能享受的生活……至於逍遙宮, 那更無辜了, 他們的珍寶會就是一坨X都可以賣出天價,隻怕那些“爐鼎”巴不得進去鍍金吧!
當然,逍遙宮平日經營自己的名聲也很用心。
墮仙宮做得那種拐騙買賣凡人和低階修仙者,煉製鼎爐,殺人奪寶的勾當, 逍遙宮明麵上是不做的,不時還會資助低階修仙者,對有潛力的修士贈寶贈物,買賣相對公平,還會作為不少修士的商業行為的見證仲裁,有著相當高的信譽。
也就是中境這個地方,條件惡劣,人群聚集的街市就比較少,逍遙宮能覆蓋的範圍較低,而在這連天道盟勢力都無法觸及的無法地帶,墮仙宮行事又比其他地方更加囂張,不怕暴露自己的真麵目,才有了壯漢的半信半疑。
換做趙曰歸這種東境人,是半點不信的。
尤其是他這種散仙,終日在海上獵取妖獸,在受傷疲倦時如果幸運的碰上一艘逍遙宮的寶船,不僅可以得到體貼的照顧,對方還會用相對公平的價格收取他獵到的妖丹,幸運的話可以買到趁手的兵器,幾乎可以算是機緣的一種。
再說趙曰歸已經從眾人反應中知道了墮仙宮不是什麼好東西,他惱火於錢二竟然哄騙他加入這樣的門派,就不滿的質問道:
“對啊?你有什麼證據?!人家逍遙宮在天南地北都有正規的進貨渠道,打出招牌更是無往不利,何必用這些不上台麵的手段隱瞞身份!”
“嗬嗬,也就是外境人才那麼天真,在中境是有眼人就知道的秘密!”錢二冷笑了起來。
他之前被人叫破了謊言,又屢屢被質疑,正是熱血上頭的時候,倒忘了忌諱。
錢二道:“不說其他,你隨便賣給墮仙宮一點素材,第二天就可以出現在逍遙宮的店鋪中,更彆說上次淵海風暴,所有人都眼睜睜的看著墮仙宮拔得頭籌,結果來接取貨物的竟然是——嗚!!”
錢二的話語沒有說完。
就見一隻青藤插入了錢二胸口,錢二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他動了動嘴唇,似乎想說出哀求之詞,但他什麼都沒有來得及說出口,身體化作了草葉,瞬間四處飄散。
然後,位於離趙曰歸等人最近的一艘輕舟上的貌美少女才朗聲道:
“區區散修,竟然辱我逍遙宮的名譽!現已稍加懲戒,望諸位慎言慎行,不得冒犯。”
眾散仙見狀,紛紛遠離逍遙宮的舟船,躲進山中的陰影裡。
就是以前對逍遙宮頗有好感的趙曰歸也隱約意識到此境的逍遙宮行事和其他地方不同,迅速的和其他人躲到了不起眼的角落中。
逍遙宮眾人卻似乎很滿意這個反應。
他們以寶船為中心,散開輕舟,驅逐散仙,竟然控製了整個山頂位置,隻靜待其他門派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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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宮如此行事,我倒相信他們和墮仙宮有一腿了。”
退居角落,趙曰歸就聽之前善意提醒的他的濃眉大眼的女修抱怨道。
這句抱怨嚇得其他人紛紛向她使眼神,那女修顯然也知道自己不能多說,閉上了嘴巴。
倒是那壯漢說道:“不,他們這麼大張旗鼓,我反而相信他們是清白的。墮仙宮可不敢在明知道天靈派要來的情況下,搞出這種排場。”
“這倒也是。”
在場的散仙們露出了心知肚明的笑容。
趙曰歸終於壓製不住心中的好奇,他向這兩位稽首道:“兩位道友,敢問天靈派是——”
*
“仙君,我們是不是太……張揚了。”
此刻,寶船內,“墮仙宮”的趙真人卻正心驚肉跳的請示道,他試圖委婉的勸說:“不過是個小小的秘境,不值得您如此大動乾戈……”
“嗬,你是害怕天靈派吧!”
主座去有不男不女的聲音冷笑道。
伴隨著這個聲音,強大的威壓覆蓋了整個寶船,像是趙真人這樣的元嬰期的存在,竟然也被壓製得全身拜伏在地上。
而如果有人可以抬起頭的話,就會發現寶船的主座上空無一人,隻有一麵水鏡,鏡中人根本沒有到場,就用靈壓震懾了這船上所有存在。
鏡中人咬牙切齒道:“這點排場算什麼?我們逍遙宮五境通行,就沒有哪裡畏懼的?區區一個不倦仙尊,值得你們如此忌諱?他若是敢親自前來,本座倒要和他好好論道!”
“仙君威武。”
趙真人隻能無奈的附和道。
他可覺得自己冤枉極了。
當日那天道盟的使者蘇辛不知道發什麼神經,沒有進入墮仙宮就逃走了,回頭也不知和他父母說了什麼,導致墮仙宮連探索秘境的資格都所剩無幾。
趙真人無法,隻能上報逍遙宮,卻不想逍遙宮本部那邊不知為何對這件事異常重視,竟然親身出麵,獲取秘境探索資格,還派來了一位渡劫期的大佬,人稱“刹那仙君”的來坐鎮。
隻是刹那仙君才晉升渡劫不過百年——由此也可以看得出逍遙宮的底蘊,修仙界的渡劫大能不過十指之數,其中竟有三位在逍遙宮,而且有資格衝擊大乘渡劫的精英弟子也不在少數——而周誨與逍遙宮一役則在四百年前,刹那仙君當時隻有合體修為,作為最有晉升潛力的預備種子被逍遙宮細細的保護了起來,故而沒有直麵周誨的力量。
刹那仙君晉升渡劫以後,卻覺得是當時那位坐鎮逍遙宮的渡劫長老能力不濟,若是自己遇到了周誨,一定如何如何。
趙真人對此不予置評。
作為元嬰期的小蝦米,他一點都不想要知道不倦仙尊和刹那仙君誰更強,反正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就是上麵不打,一點點摩擦也夠他喝一壺了。
趙真人此刻盼望著不倦仙尊的“不倦”是認真的,像是以往一樣沉迷修煉,閉關不出,至少在這次探索秘境的過程中,彆往這個地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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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散仙們卻也跟趙曰歸講完了天靈派和墮仙宮的恩怨。
“我輩當如是啊!”
趙曰歸感歎道。
他不信逍遙宮和墮仙宮有關,隻當墮仙宮是個萬惡門派,聽見周誨為了兩個女童掀翻墮仙宮的宮殿,劈飛墮仙宮的管事的時候,就覺得心旌旗搖,找到了點剛築基時的初心。
也因此對錢二拐騙他的行為更加厭惡。
隻是錢二已死,計較這個也沒有意義,趙曰歸隻好跟眼前的兩位問道:“敢問兩位道友,如果想要拜入天靈派,需要什麼條件?”
那壯漢和女修互相看了一眼,表情卻有點複雜。
“如果是天靈派的話,並不建議,”壯漢說道,“雖然仙尊大人是風光霽月沒錯,可他既有‘不倦’之名,自然沉迷修煉,忽略門派內部事物。是以天靈派徒有一位渡劫期坐鎮,下麵門人弟子卻以練氣築基居多,還不如普通門派。”
“沒錯,那錢二雖然不懷好意,但除了墮仙宮以外,倒也不算錯誤,”女修也勸說道,“你若是想要拜入門派,還是選擇萬合幫和萬獸堂為妙,或者想辦法委托逍遙宮離開此境也是個辦法。”
“這裡的逍遙宮……”趙曰歸苦笑著搖了搖頭。
他又不是第一天修仙的雛兒,如今逍遙宮的異狀是可以分辨的,就算這裡的逍遙宮和墮仙宮無關,但和東境的逍遙宮能是一回事嗎?修仙界的通訊不是那麼發達,時常有某某門派某某分堂的管事走火入魔私開殺戒的傳聞
趙曰歸覺得需要觀察觀察再說。
當然,他暫時也找不到門路和逍遙宮這種大門派搭上線啊!
至於錢二推薦的其他門派,趙曰歸又覺得有所不如。
在他們剛剛討論天靈派的時候,其他幾家獲取了探索秘境資質的門派也陸續到場,他們倒也有著大門派的排場:
比如那萬獸堂,他們的坐騎竟然是一條能夠纏繞山峰的白色大蟒,再說那萬合幫,他們是駕馭著金屬煉製的機關鳥登場,可惜在逍遙宮那五彩光芒的寶船映襯下,都顯得有點小家子氣了。
偏偏趙曰歸又是奇門異派最多的中境出身,總覺得中境的門派不過如此。
就是天道盟,今日不知為何也隻是普通的乘坐著飛車現身,沒有弄出雲車飛鶴的排場來。
趙曰歸不死心的問道:“說起來,天靈派呢?不是說他們今日也要來嗎?”
“這就是我不建議的地方了,”那女修歎息道,“聽聞天靈派這次獲取了最多的秘境探索名額沒錯,但他們來不來還真說不定,那位仙尊大人慣來淡薄名利,或者不在意這點秘境的收入——”
“轟!”
正在女修說話之時,一道雷霆突然炸響。
在場眾人皆驚訝的仰頭望去,就看見不久前還郎朗晴空的天際如同打翻了墨汁一般,變得漆黑一片,卻有一道道銀光在山頂正上方閃過,猶如銀蛇亂舞,幾乎要一舉撕裂了天空。
“天,天雷?!”
散仙們哪見過這陣仗,紛紛遠避。
就是在場的各大門派也不得不退避三尺,而在這雷霆中,最受波及的自然是逍遙宮的那艘寶船。
它的體積龐大,自然無法像是其他門派的交通工具似的,及時避開雷電光芒,而不知道有意無意,那雷霆也多數往逍遙宮方向砸去,一時間,整個山頂竟然如同風雨交加的大海,就將逍遙宮的寶船和輕舟在雷霆狂怒中上下顛簸,如同被龍族撥弄的玩具一般。
終於,在一道雷霆劈毀了寶船的屏障,直接擊中了一根桅杆後,寶船中傳來了怒吼:
“豎子安敢欺我!”
伴隨著這聲怒吼,在場幾乎所有人被巨大的靈壓所鎮壓,幾乎要跪在地上。
大乘,抑或是渡劫?!
這秘境有什麼?使得逍遙宮竟然派出了這等存在。
天道盟中境分堂堂主,合體期修士何庸驚恐的想道,試圖勉力支撐住自己的身體,可惜以他的修為,也幾乎快要跪倒在地了。
好在這時候,又是一聲雷霆炸響,竟然掃去這股威壓,讓何庸等修士保住了威嚴,更保住了一些較為弱小的散修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