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入道(1 / 2)

飛升從考試開始 霧入 17378 字 7個月前

關業認為自己是個渣渣。

雖然有人會因為他是不倦仙尊的親傳弟子而高看他一眼, 但他很清楚,自己不過是混在珍珠中的那顆魚目而已。

這是客觀事實。

他的大師兄宇文軒的資質卓越絕倫,屬於呼吸都可以長修為的類型;

二師兄曲千星頭腦聰慧, 無論是功法還是雜學都能一點就透,學習法術也舉一反三, 再有天靈根加持, 修行進度幾乎可以說是人類修行者的極限;

大師姐冉燈看似慵懶, 實則枕典席文,讀不舍手, 是親傳弟子中唯一將藏書閣中藏書看完的存在(雖然僅限功法法術以外的雜書),還能將那些雜學融合到她的陣法建築設計去, 無愧於她的陣法世家出身;

五師弟路書瀧則更厲害,他不僅有大師兄的修行速度, 二師兄的聰慧頭腦,還有著能夠光靠氣味就識彆百草的驚人天賦, 在丹藥煉製上更有完全不會失手的幸運值, 如果不是思考模式有點奇怪, 關業覺得這個師弟應該是天地間最強的存在。

至於小師妹和小師弟就彆說了, 極陰之體固然是他們不幸的來源, 卻也是他們保底,隻要堅持下去,就不會差。

隻有他,關業, 是個徹底的凡人。

而且被不倦仙尊收徒,大概是因為他太慘了。

關業遇到他的師尊的時候,丹田被毀,手腳經脈被切斷, 脊椎被抽出,躺在亂葬崗等死……不,他那時候其實和死了差不多,要不是周誨有渡劫期的修為,在空中也感知到了下麵還有生命的氣息,關業就死定了。

而關業之所以那麼慘,則是因為他太笨了。

他蠢笨到沒有看好煉器爐的爐火,毀了工頭為掌門弟子打造的龍筋長鞭,但那麼珍貴的材料是關業斷斷賠不起的,於是被抽筋拔骨,丟去了亂葬崗。

是了,關業在拜入天靈派之前,甚至是有門派的。

他出身在一個普通的凡人鐵匠家庭,在本地門派大招的時候,被查出是五靈根的廢靈根,這種靈根甚至達不到外門雜役的標準,本來是要送回去的,但因為家庭出身會一點打鐵技巧,所以被分給了門派分屬的某修仙家族的煉器堂作為看火童子。

隻是關業修行不行,煉器方麵也毫無才能。

他對於工頭說得“溫度略高一點”“略低一點”“火焰黃色偏紅”“火芯湛藍”這種形容總不太明白,因此老是將事情搞砸。

這樣想來,毀了那條龍筋長鞭,幾乎是個必然……

“不對!”莫喜聽到這個故事的時候,瞪大了剔透的貓眼,古怪的說道,“既然是龍筋那麼好的材料,為什麼不在門派煉器堂讓最好的煉器師來煉?而拿到下屬修仙家族啊!”

“也許我們工頭比較厲害?”關業不確定的說道。

其實他除了測靈根那次,根本沒再去過那個門派的裡麵,自然也無從比較門派煉器堂和家族煉器堂的好壞,倒是那工頭總在吹他師父是煉器堂的誰誰誰……恩?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那個工頭?厲害,為什麼會讓四師兄你來看火啊!”莫喜卻不屈不撓道,“這麼要緊的東西,不是應該他自己看著比較好嗎?”

“他那天晚上摔傷了腿,正好也隻有我有空……”關業道。

莫喜顯然對這個答案不太滿意的樣子。

他皺著鼻子,瞪著關業看了半天,最後搖了搖頭:“就當這樣吧!反正那個倒黴家族現在也不存在了……”

“為什麼不存在了?”關業奇怪道。

莫喜更不可思議:“他們那樣對你,師尊還會允許他們存在嗎?”要知道,墮仙宮是被犁地三尺啊,要不是背後有逍遙宮這棵大樹,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當時,我的情況比較危險,那個家族反而不重要。”關業緩慢的說道。

關業當時那個樣子,慢一步就救不回來了。

尤其是脊椎被抽,丹田被破這種狀況。

單純的靈藥都沒用,因為關業的脊椎骨被抽出後不知道丟在哪裡,並不在亂葬崗,周誨不得不緊急用了手頭的材料,使用了血珊瑚血蠍子尾巴混合著玉髓為他煉製了一副脊椎骨,隻是因為關業當時那個樣子連人形都不太像,無法丈量尺寸,導致那根脊椎略大了一些,以至於現在關業脫下衣服,還有一半的脊椎露在外麵。

而光是給了脊椎還不夠,周誨之後帶著關業去找神醫佩蘭先生,想要修複他的丹田,可惜時間還是耽誤得太久了,即使佩蘭先生也無力回天。

“啊啊,這樣不是更令人火大了嗎?”莫喜不屈不撓的記仇,“把你害成了這樣,怎麼還可以讓那種垃圾繼續活在這世上?!”

“雖然師尊是問過我,我原來在哪裡做事……可是,我毀了那麼珍貴的龍筋是事實啊!”關業道,他記得那條閃閃發亮的龍筋,那麼漂亮,那麼靈氣四溢,想想那條倒黴的龍被人抽筋拔骨已經很可憐了,最後留下的龍筋還因為他燒成了一團黑灰。

關業覺得自己受到懲罰是當然的。

莫喜卻隻覺得這四師兄腦子是魔怔了:“嗬嗬,你要受到懲罰,那將你抽骨斷筋的那些家夥呢?他們就不用受罰嗎?!”

“那我會自己去做,”關業陰鬱的說道,“我當然知道那群家夥不是什麼好東西,所以不能讓他們的汙血臟了師尊的手,自己的怨恨當然要自己報仇才行。”反正放久一點也不影響什麼,和墮仙宮不同,關業的體感來看,隻要不涉及龍筋這種事,對方雖然苛刻,但普通也不會搞出人命來,他的遭遇……說實在的,有點異常。

“包子!包子!四師兄你是什麼品種的包子啊!啊啊啊,氣死我了!我最討厭這種故事了!”莫喜看起來恨不得抽關業一頓。

他踏著步子恨鐵不成鋼的跑了出去。

但過了一會兒,又跑了回來。

“不行!這個故事到了這裡,像是沒結果一樣!光想想都讓我晚上睡不著覺!”莫喜氣哼哼的對關業道,“等到四師兄你要去報仇的那一天,記得帶上我!我一定要看到那群人的結局才可以。”

“……我會爭取有那一天的。”

關業愣了愣,微笑著對小師弟說道。

不過,關業自己很懷疑有沒有那麼一天,因為以他的修行進度來看,似乎永遠停在築基中期了,而光是那個修仙家族,家主就有築基大圓滿,自然也談不上報仇。

何況過了那麼久,他連仇人的樣子都模糊了。

也許正如小師弟所說,他就是個包子……

“啊!”關業這麼一走神,發現自己將一塊紫金管道敲歪了,好在這個不是龍筋,不影響什麼,無非多花點時間而已。

他就將這節水管丟回了煉器爐,重新熔化。

在這個時候,關業看見自己的助手秦弦一臉興奮的走了過來。

“關師兄,聽說仙尊大人賞了五條靈泉給你?!”

“不是賞給我的。”關業皺眉糾正道。

這個門派什麼都好,就是傳聞總會被誇大。

比如前前段時間,師尊讓他和大師姐修藏書閣,因為可以任意取用登仙台和礦脈的材料,就有人傳言說,師尊將登仙台和礦脈給他和大師姐了。

再前段時間,師尊給小師弟換了個功法,給了礦脈溫養身體,又有人說師尊將另一條礦脈給小師弟——啊,這個小師弟自己有責任,那家夥跟係了鈴鐺的貓一樣,恨不得所有人聽見脖子上鈴鐺的聲音。

再來就是現在,他為了師尊更好的養傷,將靈泉接了管道,直接通到了師尊洞府外麵,師尊覺得其他弟子也需要,就讓他繼續施工,順便把靈泉讓他調用,門派傳言就變成了師尊很高興,將靈泉賞給他了!

師尊才不是那樣的人!

而且他關業為師尊做的事情,也不是為了那些獎勵!

關業頭痛道:“那些靈泉是給全門派的弟子用的,先是門派內的公共設施,然後有需要的洞府也可以申請。”

秦弦聞言,比剛剛更興奮了,興高采烈道,“那可是靈泉唉,怎麼會有人不需要……關師兄!我們煉器堂肯定是最先安裝管道的吧!”

“當然。”關業點了點頭,“不過要先修完浴堂才行。”

這種問題,他才不怕人家說他假公濟私。

煉器堂負責整個門派的生活用品,本就是最需要靈泉的地方。

而且作為部門主管(X),關業覺得自己就算是包子,也不會因為這種事委屈自己手下的弟子們,畢竟隻有足夠的獎勵才能激勵他們更好的乾活嘛!

退一萬步說,這也是實驗了。

給洞府內部接水管這活還真沒乾過,這種事自己部門先裝了,有問題也好解決,等到給其他地方安裝的時候,才有足夠的經驗。

關業心裡盤算著,對秦弦道:“你們之前也辛苦了。我們煉器堂弟子的洞府也會是第一批安裝靈泉管道的,你回頭讓大家把申請寫一下,交到二師兄那邊。”

“歐耶!”秦弦歡呼道。

在他看來,老板已經夠大方了。

在其他門派,普通弟子能去靈泉修煉一次兩次都是天大的獎勵了,更彆說接管道,讓靈泉到住處了!

何況公共浴堂修好了,他們也要用的。

光衝這這一點,秦弦覺得彆說為仙尊接個管子,就是他以後修為再高一點,煉器水平再強點,為仙尊大人修個天渠,將天河直接從天上接下來給他用,秦弦也是心甘情願的!

何況之前的工作也不辛苦啊!

部門老大都親自來和他們一起敲管子了,還有什麼可以抱怨的?

說到這個,秦弦想到自己剛剛摸去秘境玩了一輪,莫名有點心虛,換了外袍試圖接受關業的活:“關師兄,接下來的我來吧!”

“不用。”關業並不放開錘子,隻對秦弦道:“因為要設計公共浴場,我去跟大師姐求了建築草圖來,並且大體繪製了管道設計方案,你可以先看看,然後自己拿出一套來。”

“是!”秦弦開心道。

關師兄不藏私這點,他也最喜歡了。

關業看秦弦開開心心的跑走,繼續掄起錘子。

雖然大家好像都認為這種事情辛苦,但關業卻挺喜歡這種沒有技巧的重複勞動的,一個做錯了也不怕,另一個可以隨便胡思亂想。

說起來,剛剛想道哪裡來著?

對了,自己要是一輩子都是築基中期怎麼辦啊?

其實不報仇也無所謂,但這樣的修為實在太給師尊丟臉了。

關業愁眉苦臉的胡思亂想著。

他的手重重的輪下,“咚”的砸在了紫金上麵。

*

“果然,徒兒那麼費心孝順的東西,用都不用不太好。”

周誨自言自語的說道。

事實上,他坐在自己洞府裡,盯著對麵的靈泉看了快一天了。

就是關業將剪紙扇開的時候,自己為什麼沒讓他換個地方呢?這個方位也太尷尬了。

周誨難得有點懊惱。

彆看他這樣,還是有身為師尊的矜持的,要他脫光了在整個門派的空中泡澡,縱使沒人看見,也有點超過他的底線了。

但是,又好像有點有趣。

在另一個世界,不是也有空中遊泳池這種玩意嗎?雖然周誨當時隻覺得有朝一日能去太空泡澡才是極致的浪漫。

此處的空中靈泉雖然比不過太空浴池,可是這是他的徒弟關業的心血。

沒有他吩咐指導的情況下,一個修仙界本土人士看了另一個世界的工業產品後製造出來的產物,這個價值可超過了其他。

周誨如此猶豫再三,終於還是在第二天深夜,萬籟寂靜,草木皆眠的醜時三刻,好奇的走向距離他洞府最近的那一座靈泉飛島。

這一隻的靈泉應該取自天靈山西北方向火山附近的靈泉,受到地熱影響,該靈泉處於高溫狀態,散發著硫磺的味道,儘管到周誨的修為,已經不在意溫度了,但關業還是很細心的製作了溫控係統,讓溫度降到人體覺得舒適的程度再流入池子,溫度下降後又從池子裡放出,保持完美的水循環體係。

於是可以看見蒸騰的水汽冒出來,熏濕了昏黃色的紙燈籠,從紅梅綻放的枝頭飄走,常年不化的冰棱這才從滴下水來。

不得不說,冉燈那丫頭懶歸懶了一點,審美還是在線的。

唯一的遺憾是,夜晚的天靈派幾乎沒有燈光,所以儘管上方是開放的,看下去也黑黝黝的一片——當然,要是白天,周誨也不會來。

隻是周誨快手快腳換好了浴衣,推開那扇通往靈泉的裝飾性柴門,卻看見一個胡子有八尺長的老頭兒已經坐在了靈泉中,正威嚴的看著他:

“逆子,你總算來了?”

“……”

周誨默不作聲的關上柴門,再打開。

靈泉中的老者不見了,換做一個嫵媚的少婦坐在那裡:

“來呀,快活呀~~”

“……”

周誨轉頭就走,那“少婦”嘻嘻的笑了起來,就見靈泉形成的水鏈拖住了周誨的袖子:

“咿呀呀,小周誨,彆看見人家就跑啊!”

“彆碰我,騷狐狸!”

周誨抬起手,對著空中坐了個彈指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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