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業靜下心來，開始認真的回答自己會的題目。</p>
*</p>
“哎呀，這些題目有點意思啊！”</p>
青陽輕語拿著試卷想道。</p>
她看見這些從未見過的題型的時候，跟曲千星當初差不多，也是眼睛一亮，很快意識到了題目的好處。</p>
“這類題目可以更精準的考察弟子對於功法細節處的把握程度吧？稍有不慎就會掉入‘陷阱’。”</p>
她會那麼想，自然是發現了“陷阱”才會產生的感想。</p>
在前五十題的時候，輕語還有心情做出這種評價。</p>
但五十題以後，她的表情變得嚴肅了起來:“這種功法……還有這種可能性嗎？我明明以為自己嘗試了各種可能性！不過沒關係，可以推斷出來”</p>
“啊，這個我應該做過，但這個也太細節了，我想想，大概是這樣……？”</p>
輕語下筆變得有些猶豫，她心驚的看了看天靈派的弟子們，看他們似乎也斷斷續續的樣子，暗中鬆了口氣，總算做了下去。</p>
而在一百題之後，輕語不止是猶豫，甚至有點混亂了:</p>
“還可以往這個方向理解？怎麼辦，我竟然覺得我原來學的是錯的？”</p>
“我真的學過了這門功法嗎？”</p>
明明試卷上有百分之八十是輕語最擅長的功法題目，但輕語這個時候卻不確定了起來，做到這裡，她幾乎是半猜半蒙的。</p>
但這僅僅是開始，題目的難度還在繼續上升。</p>
這些明顯都是輕語熟悉的功法，可這一刻它們變得那麼陌生，像是怪物一樣攔在了輕語的麵前，質問她以前學了什麼。</p>
輕語看著這些題目，突然覺得自己太狂妄了！</p>
為什麼以前都會覺得學過的功法已經全部懂了？學無可學了！需要去天上城才可以領悟到更高層次的存在，明明最基本的地方都沒有學懂啊！</p>
輕語紅著眼睛抬起了臉來，這一刻她幾乎拒絕的想要放棄，卻看見天靈派的幾個弟子同樣滿臉通紅的在和試卷搏鬥著。</p>
其中那個很可愛的少年還正好抬起頭，露出一雙和輕語類似的紅通通的眼睛來。</p>
猛然對上視線，那少年顯然被嚇了一跳，他抹了一把眼角，低下頭去繼續努力。</p>
而青陽輕語看著他這個動作，再看看另外兩名弟子遲疑的表情，莫名其妙的鬆了口氣。</p>
這種並不是平時被長輩們考校的時候，自己答出了其他人沒有答出的題目的幸災樂禍的心情，而是另一種有人一起受苦的安心感。</p>
青陽輕語這一刻甚至有點感激這幾位天靈派的親傳弟子。</p>
如果他們沒有要求一起較量的話，就她一個人坐在這裡做著這些題目，是多麼讓人絕望的事情啊！她搞不好會喪失繼續修煉的勇氣。</p>
但是現在，她莫名得到了繼續下去的勇氣。</p>
輕語也用手絹按了按眼角，將注意力再次集中到了題目上麵。</p>
*</p>
“原來這位‘師姐’也覺得難嗎？”莫喜想道。</p>
他也莫名的鬆了口氣。</p>
不過看著試卷上密密麻麻的題目，儘管很多看不懂，但作為每次師尊考校其他師兄師姐時都在旁邊的存在，莫喜對難度是有點數的。</p>
因此他這一刻不是幸災樂禍，竟然產生了一點佩服:</p>
“可以做到這種程度，這位‘師姐’至少在功法方麵不輸給二師兄了吧？”</p>
“作為臨時‘師姐’，勉強……算是夠格了。”</p>
“不，不過長期的絕對不行！我們天靈派已經有足夠多弟子了，沒必要多一個！”</p>
莫喜像是想要掩飾心情一樣嘩啦啦的翻著卷子，但腦海裡卻響起了聲音:</p>
“等一下，彆翻！這道題我覺得還能努力一下！”莫悲叫道。</p>
“……不，你乾嘛認真起來啊！”</p>
*</p>
“這個題目是不是太難了？”</p>
另一邊，路書瀧則忍不住再次對關業抱怨道，“新師姐有點可憐唉！”</p>
“如果隨便考一考，她才可憐吧？”關業嚴肅的說道，他看著自己已經無法作答的題目道，“不過，是很難。”</p>
“對吧對吧，如果是我的話，想要拜在師尊門下，還要被這樣考校，一定早就哭起來了，”路書瀧心有餘悸道，“我真是太幸運了，是被師尊孵出來的，一開始就在師尊這裡了。”</p>
“……我要不要慶幸一下脊椎被抽掉的事情？至少免了考試，桀桀。”</p>
“這也大可不必，因為很痛吧……”</p>
“對，所以能考試還是好多了，”關業說道，“你也彆放棄得那麼快，明明能做的還是努力一下吧？你不想變成大師兄那個鬼樣子吧？”</p>
“……我在努力了。”路書瀧的聲音再次小了下去。</p>
*</p>
哼嗯，全軍覆沒。</p>
冉燈坐在周誨的旁邊，無聊清點著在場人員完蛋的具體時間。</p>
畢竟是實打實的功法題，考驗修煉進度的，所以沒有取巧的空間。</p>
最先完蛋的是莫喜，他隻寫了五分鐘就完了，後來都在靠姐姐作弊——莫悲因為劍法和功法相輔相成，功法其實有金丹水平了，隻不過以前因為極陰體質在壓製修為，想來這兩年會有個巨大進展，所以堅持了一刻鐘。</p>
第二個完蛋的是關業，他完全是專業不對口，功法正好是他無法修行的部分，所以用了十分鐘，之後到沒有靠路書瀧作弊，而是秉持著認真的性格，將考題抄了下來，顯然準備以後補課。</p>
第三個則是路書瀧，這小子屬於有能力但不用心的類型，有了考試以後為了避免懲罰，所以會將就著去學師尊會考的範圍——這樣還能滿分，可惡——這次遇到了超出範圍的試卷，原形畢露了，可依然堅持了半個時辰——更可惡了。</p>
最後才是這位新來的師妹（師姐？），她倒不愧是千古山莊那種名門正派的直係傳人，能力倒是有的，而且深度很深，就是因為教導方式的緣故顯然知識麵有點狹隘，再來就是抗壓能力有點差，這樣就紅了眼圈，有點可憐。</p>
不過這種考試對師尊來說是必須的！</p>
雖然莫悲覺得師尊不會故意為難她，師尊也確實不是故意為難她，但以師尊的認真程度，怎麼可能不做出更細致全麵的摸底，再教導對方呢？</p>
我們平時的壓力沒那麼大，是因為相處時間更長，所以分攤開了啊！</p>
所以這群笨蛋乾什麼想不開去考試啊！</p>
冉燈如同一團鹹魚一般靠在靠枕上悠閒的想道，隻有她一個置身於世外。</p>
當然，連冉燈都看出來這些人考不出來了，周誨更是看出來了，不過看在這些弟子還沒有放棄的份上，周誨溫柔的（？）給了他們多十分鐘的掙紮（煎熬）時間。</p>
“好了，收卷。”</p>
周誨終於說道。</p>
頓時，他的洞府裡傳來了解放般的喟歎聲。</p>
弟子們鬆了口氣的看著手中的卷子遊開，但看見那些試卷落在周誨手裡的時候，又緊張了起來。</p>
好在周誨沒有立刻算賬的意思。</p>
他先將自家親傳弟子的卷子放在了案幾一邊，並且對他們微笑道:“以後我再跟你們幾個討論一下你們的成績。”</p>
莫喜頓時趴在了桌子上，關業和路書瀧也有點後悔陪他胡鬨。</p>
周誨則仔細看了看青陽輕語的試卷，不知道是給自家弟子麵子還是給輕語保留麵子，隻說道:“我大概知道你的水平了，那麼，你想要學習什麼仙法呢？”</p>
“！”立刻就問嗎？</p>
輕語急切的抬起了紅紅的眼睛。</p>
如果說她在走進這個洞府的時候，還覺得“術業有專攻”，周誨沒法教她的話，現在輕語已經徹底被折服了。</p>
輕語幾乎放棄了思考道:“我想要學□□xx，xxx，xxxxx……”她一連串的報出了一堆名字，都是跟剛剛試卷有關的。</p>
周誨也聽出來了:“彆急，你的試卷我以後會講解給你聽的。不過我想問的是，你有意向學習的是什麼……在你來到天靈派之前。”</p>
“啊，抱歉……”輕語頓時紅了臉。</p>
但她並不覺得自己剛剛說錯了，她的願望可不僅僅是訂正試卷而已，而是從一角窺全局，顯然師尊大人還掌握著更全麵的知識，可自己隻能挑一樣嗎？為什麼他不是我真正的師尊呢！</p>
這種進入寶山隻能選一件的遭遇讓輕語有點興奮，又有點沮喪。</p>
她在心裡對比著幾種功法的好壞，一時無法決定，嘴裡老實交代道:“我原本準備學習‘秘境引導係統’的。”但輕語已經反悔了！就算為了千古山莊，她也無法放棄那麼好的學習機會！</p>
“秘境引導係統？你為什麼想要學習那個？”周誨驚訝的瞪大眼睛。</p>
這和這孩子研究方向完全不搭噶啊！</p>
“我，也是一時間不知道學什麼好，”輕語慌張解釋道，“但已經……”放棄了。</p>
周誨卻轉念一想:“不過也不是完全不行，以那個為實操的話，正好將這張試卷上的功法融合進去講。”</p>
竟然還有這個好處？！</p>
輕語激動道，“是的，我要學‘秘境引導係統’！”</p>
“決定了？”</p>
“決定了！”輕語堅定道。</p>
“好。”周誨點了點頭，雖然他依然不懂這孩子為什麼要學習跟她專業無關的東西，但既然答應了青陽莊主要教這孩子一門她感興趣的仙法，那麼就要實現諾言。</p>
隻不過剛剛他想當然的以為這孩子的選擇跟她擅長的方向有關，要換個題目，那就有點欠缺了。</p>
周誨隨即從案幾下麵拿出了另一疊試卷:“不過那個係統涉及更多方麵，你需要先把這一份試卷做一下……”</p>
“……”青陽輕語頓時眼前一黑。</p>
就算她以前再怎麼喜歡考試，也接受不了那麼高強度的試卷。</p>
“師尊！等一下！”這時候，有人突然叫道。</p>
周誨看過去，發現又是莫喜，就皺起了眉頭:“又怎麼了？”</p>
“我，我覺得……”莫喜瞪了一眼青陽輕語，不情願道，“立刻就考不好吧？”</p>
“恩？”</p>
“是啊！師尊，”莫悲適時的接話道，“這位……師姐剛剛考完一場，腦子可能有點轉不過來，先讓她休息一下！”</p>
“對啊，我準備一些吃的招待師姐，要不然先去吃完了再說？”路書瀧微笑道。</p>
關業也說道:“現在，太辛苦了。”</p>
幾個弟子那麼一爭取，周誨頓時覺得自己太趕了。</p>
“也是，先休息一下，明天再說。”周誨溫和道。</p>
親傳弟子立刻帶著青陽輕語離開了，似乎多留一分鐘就會繼續被師尊考校似的。</p>
周誨看著他們的背影，之前不快的心情變好了起來:“到底是年輕人，一下子就感情變好了，我似乎誤會了他們呢！”</p>
……不，師尊，你以為他們是因為什麼變好的？</p>
因為是經曆了同一場考試（折磨）的戰友啊！</p>
冉燈在一邊將呐喊吞了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