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所有的弟子已經搞清楚了狀況,當然就要找帶來了消息的那個孩子的家長,問問具體情況了。
對於周誨這個理所當然的想法,在場的弟子們不知為何都打了個寒顫。
他們突然都覺得簡諾有點可憐了。
*
“諾兒出了什麼事嗎?”
簡皓歌在看見周誨的第一眼,就如此緊張的詢問道。
“不,沒有,他很安全的到達了天靈派,這件事應該已經有人跟你稟告了吧,”周誨奇怪的反問道,“你為什麼會這麼擔心?”
“還不是因為你!”簡皓歌頓時進入了固定流程,生氣起來。
“距離你上次主動找我,足足有三千六百九十七天四個時辰了!而且那次還是為了跟我借隻有天上城才有的書!基本上我不聯絡你,你就永遠不會想起來聯絡我!”簡皓歌指控的說道,“所以你竟然主動找過來,怎麼想都不會是好事啊!”
他這麼說完,竟然又詢問道:“所以,我家諾兒真的沒出事吧?”
“沒事,就是他說了一些事,想要跟你求證一下。”周誨說道,“有點重要,所以可以麻煩你到沒人的地方嗎?”
“哦?”簡皓歌聞言露出了嚴肅的表情。
他雖然總跟周誨吵架(單方麵的),但正事歸正事。
尤其是周誨說“重要”的時候,理解為成天塌下來的大事比較好。
所以簡皓歌按照周誨的要求,乾脆自己主動飛到了幾千米以上的高空中,保證這個位置連一直跟隨他的城靈也無法覺察後,才詢問道:
“好了,你要說什麼?”
“旁邊確定沒人了嗎?”
“你真囉嗦,這裡是接近虛空的九天之上,連個鳥都沒有——”
簡皓歌如此說道,下一刻,他的聲音卻卡在了喉嚨裡。
因為他感覺到一個可怕的禁製從周誨那裡蔓延過來,將他身邊的所有——甚至包括了三千大道都給徹底封死了!
作為渡劫,簡皓歌無法向外界透出任何氣息,也無法感知到任何氣息,他簡直覺得自己成了虛空的一部分。
“你,怎麼做到的?”簡皓歌震驚的詢問道。
他一直知道,自己和周誨的力量有一定的差距,但即使再怎麼大的差距也是有限度的!
比如這禁製手法,就算是真仙來了,也無法做到!
他相信周誨能封印他,但連三千大道都封了是怎麼可能的?這是改變了世界規則吧!
可惡的是,周誨的口氣和以前任何一次贏了他的時候一樣輕鬆:
“怎麼做到?這個禁製就是很普通的——”
“我不是問你用了什麼禁製!”簡皓歌一聽就知道周誨準備上課了,他不耐煩的打斷道,“我是說,你怎麼有資格封了三千大道的!”
“你說這個啊,”周誨就有點失去興趣了,“上次你不是看見了嗎?我獲得神格了。”
“我知道你獲得了神格…等一下,你獲得是真神的神格?!”
“還有假神嗎?”
“比偽神更低一點,我們一直以為,你因為修複了升仙梯,所以獲得了某種程度上的臨時神格,難道不是這樣嗎?”簡皓歌震驚道,“那是永久的?!”
“是吧?”周誨淡然道。
他可不是修複了升仙梯那麼簡單,也是得到了升仙梯的規則權利,所以神格是貨真價實的。
他以為簡皓歌他們都知道了呢。
“我知道個P!”簡皓歌終於顧不上天上城城主風度——雖然這玩意就沒在周誨麵前存在過,“那是神格啊!神格!你為什麼跟撿到了一塊石頭似的!”
仔細想想,都是登仙梯上周誨表現得太平淡了的錯。
誰得到了神格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似的。
所以當時在場的渡劫都以為那個是臨時神格了——以周誨的功績來說,有那種層次的獎勵應該也是當然的。
可結果是永久的,那豈不是意味著周誨成了真神?
自己一直以來對一位神大喊大叫……?
簡皓歌陷入了混亂狀態。
雖然在修仙界,大家都向著成仙成神努力,但成功了就飛升了,成為更高層次的存在了,怎麼可能平常心對待?
可周誨依然不以為然。
“你每次在仙法比試中我獲得了第一/我煉製了法寶/學會了新功法/撿到了龍/掀翻了逍遙宮的時候,都是這個反應呢!”周誨說道,“說明沒什麼大不了的不是嗎?彆表現得好像我家弟子發現其他弟子的修為超過了他似的。”
(曲千星:……)
簡皓歌:……
被周誨那麼一說,他突然回憶起了自己“淒慘”的人生。
是啊,這種事發生在不倦身上很稀罕嗎?
不就是成神了而已?
周誨想做到一定可以做到……個鬼!
簡皓歌默默咽下了一口血,像是以前一樣“心平氣和”的麵對著周誨。
“那你找我出來,是為了什麼,總不會是為了展示你這個不重要(重音)的神格吧!”
“恩,是關於簡諾所說的……”
周誨看簡皓歌“冷靜”下來了,才將簡諾的說法給簡皓歌說了一遍。
簡皓歌聽完,在另一個層麵上產生了嫉妒的感情:
“這算什麼?修行又被你超過了就算了,為什麼我家的孩子會那麼崇拜你,連他一直在玩的探案遊戲都告訴你了?”
“探案遊戲?”
“啊……雖然他自己覺得不是在玩遊戲,他以為自己在給父親報仇。”簡皓歌諷刺的說道。
果然,作為家長,他當然知道自家孩子在做什麼。
不過他願不願意去理解對方,共情對方,給予幫助,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周誨問道:“報仇?父親和祖父……難道?”
“不,和真仙無關,我家幾個孩子是純粹資質不好,”簡皓歌說道,“不過他們都不死心,覺得自己身為天上城的血脈應該有所成就,偏偏又不走正道,更有無數人想要引誘他們墮落,所以他們嘗試了一些糟糕的方法。那些被諾兒看在眼中,所以他堅持認為自己的父親……甚至祖父都是被逍遙宮害死的。”
簡皓歌說著這些事情,像是其他人的事情一樣。
周誨盯著他看。
“彆那麼看著我,我一開始當然想要糾正的,但孩子生下來,他們就會有自己的人生,成長成為你不希望的模樣,”簡皓歌歎息道,他在這一刻不像是跟周誨爭勝負的傲慢大少爺,也不是高傲冷清的天上城城主,而是一個普通的父親,那張定格在了最英俊帥氣的年齡的臉上出現了老人才有的疲倦表情,“尤其是對於修仙者而言,我們的壽命以千年為單位,那些孩子長大卻隻要一瞬間,上一秒他們還是乖巧的孩童,下一秒卻變成了陌生人,我已經……”
簡皓歌搖了搖頭,苦笑道:“如果諾兒覺得都是逍遙宮的錯,那也是不錯的事情,至少在他心目中還是覺得自己的父親是有救的吧!——當然,逍遙宮也不是無辜就是了,他們總是想方設法給那些孩子帶來不好的影響也是真的。”
“……”周誨不知道怎麼評價這件事才好。
他一直不知道,簡皓歌也有這樣的煩惱。
還好自家的孩子……也不怎麼好的樣子。
周誨想起自己不在弟子身邊的那幾世,胃部開始幻痛。
“這麼想,諾兒會崇拜你也是當然的,”簡皓歌則接著道,“對他來說,我是不可理喻的看著逍遙宮作惡也不管,甚至眼睜睜看著自己孩子死亡的曾祖父,而你是敢掀了逍遙宮的大英雄呢!”
“那麼,關於真龍和青陽家……”
“那是另一回事了。”簡皓歌正色道。
他下意識看了一眼四周,但回想起自己正被周誨的禁製所隔絕的時候,他露出了一絲安心的表情,但很快又冷哼了一聲。
簡皓歌皺眉道:“這件事,大概隻有我們天上城才知道,畢竟是我的祖父帶著從中境逃出來的修仙者們來到北境的,一些修仙者們流傳一種說法,那就是真仙和魔族一樣是入侵者,青陽家的本家——現在活著的是分家——曾經想要抵抗,然後被滅族了。”
“另外,將這個世界封印的並不是真仙,而是當時白玉京的青陽聖主,也因為做出了這個決定,聖主的後人和他的同伴的血脈被上界給盯上了,尤其是當時敗退的真仙將領,發誓一定要將那些血脈滅族。”
“不過因為這件事跟真仙有關,所以我祖父當年也不敢跟我們說得太清楚,隻有隻言片語的記錄……諾兒怕不是調查到了這些東西,才認為我們家也在黑名單上吧!”簡皓歌笑道。
“搞不好是喲,你不覺得你知道的太多了嗎?”周誨道。
他對簡皓歌消失這件事果然還是有點奇怪,覺得還是提醒一下比較好。
簡皓歌頓時就要被點燃了:“你!……你認真的?”
簡皓歌看著周誨的表情,收斂了情緒問道。
周誨點了點頭。
如果是簡諾的話,甚至是其他任何人的話,簡皓歌一定不會當回事,但對方是周誨,這就完全不一樣了。
簡皓歌沉默了一會兒,“切”了一聲:“行吧!我調查看看。”
“那之前,先把你所知道的,被真仙‘詛咒’的名單給我吧!”
周誨伸出手道。
周誨在這裡,突然有了一個猜測。
一個令他不怎麼愉快的猜測:
也許,那個腳本一開始就不是針對他的,因此對他的態度才會那麼草率。
那份劇本是為了針對他的弟子,還有其他人的。
而他周誨,才是天道(X)上界真仙們計算外的攪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