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仙界的入口?”
司空耀懷疑地問道。
也難怪他有這種疑問,眼前的景色跟仙界不能說一模一樣,隻能說是毫不相乾。
他們進入隱藏的“秘境”,穿過永不停歇的神魔古戰場,登上一萬年前的登仙梯,推開登仙梯上的“仙門”,看見的是一個花園。
破碎的花園。
這種破碎並不指的是物理上的破碎,一處長了花,一處沒長花那種,甚至不是像是外邊的小世界以後,因為整個大陸被摔得四分五裂,懸浮在虛空中,而是此處的花園的空間非常混亂,有的是虛空,有的是花園,而且虛空和花園的位置在不斷變換。
這種空間的混亂非常難以形容,勉強要說的話,像是一塊位於海麵上的礁石。
這塊礁石(花園)幾l乎和海平麵(虛空)幾l乎平齊,因此伴隨著海水的起落,礁石的表麵有時露出水麵,有時候隱藏在水麵下麵,而且因為海水的起落沒有規律——或者是有規律的,但它的規律周期暫時無法觀測——對於生活在礁石的螞蟻來說,它們永遠無法知道哪裡是海水,哪裡是礁石,甚至,因為螞蟻隻能在平麵上移動,所以它們對它們所在的礁石(花園)到底和海水(虛空)是什麼關係,永遠也無法得知。
而修仙者們,就是那可憐的螞蟻。
當然,如果“僅僅”隻是如此,倒無法讓司空耀發出感慨。
司空耀感慨得是那片花園。
正如矗立在海水中的礁石必然會受到海水的侵蝕一般,眼前的花園竟然能在虛空影響的情況下存在,它也不會普通的花園。
這個花園第一眼看起來極美,花草木石,亭台樓榭美輪美奐,尤其是中央的雲池,雲霧如同河水一般潺潺流動,大片的荷葉如同水晶盞一般矗立在雲霧上,又有大量的半透明還折射著彩色光芒的靈魚從下方遊過,群魚彙聚成若隱若現的琉璃橋梁,折射著彩色的光芒,向著遠方蔓延,隱隱有另一道頂天立地的大門矗立著,似乎是另一道仙門。
本來這樣的場景,說是仙境也沒問題,但仔細看的話,那雲真的是雲嗎?葉真的是葉嗎?魚真的是魚?橋真的是橋嗎?
它們似乎是司空耀認知中的物體,但又完全呈現出不同的特質,先不說貿然走過去會不會因為那些不同而遭遇無法描述的傷害,單單隻是看著,都覺得自己的認知出現了問題。
因此,司空耀隻看了一眼就不敢多看了。
他甚至從衣擺上撕了一條布,將自己的眼睛遮了起來。
“若說這裡是仙界,這世上可沒有比這更危險的仙境了,”司空耀一邊蒙住自己的眼睛,一邊抱怨道,“淵海最深處也沒有這裡混亂吧……啊,我沒有懷疑不倦的意思啊!”他最後申明道。
其實就算看見了眼前的景象,也沒人懷疑周誨所說話語的真實性。
大家都信任周誨的學術能力和人品,沒有把握的事情,他是絕不會亂說的,所以就算不倦指著一隻魔族說是
真仙,所有認識不倦的人——哪怕是他的敵人,就算嘴上說不信甚至反駁,心中大概率也會信個八成。
“應該是因為升仙梯曾經摔落的緣故吧?”佩蘭試圖分析,“所以曾經的通往仙境的花園遭到了虛空侵蝕,才變成了這般模樣?”
“無論成因如此,此處都異常危險。”入妄難得露出了警惕的表情。
他稍微地護在了不倦的身邊。
九齋見狀,翻了個白眼。
他覺得這裡最不需要保護的就是不倦了。
但九齋也說道:“這裡非常危險,時間空間都是混亂的,也難怪我們無法和冉真他們獲得實時聯係,進入此處,意味著和外界失聯。”
司空耀聞言,當即將一個標記種在了周誨的身上。
“嘿嘿,我怕迷路。”司空耀解釋道。
其實他從剛剛開始,就將自己的神識感知也鎖在了周誨身上:
畢竟,眼睛看見的都會導致認知錯亂,那麼神識感知到的呢?如果神識出現了問題,那遠遠比眼睛看見導致的錯誤更加恐怖了。
所以司空耀覺得自己需要一個標定物。
而不倦的靈力是那麼龐大而且穩定,自成體係,即使處於如此混亂的空間中,也不受到分毫影響,那麼比這個更好的標定物了。
更何況,他本來就是被不倦拉來的,不倦有責任保障他的安全!
“好主意!”
陶竹注意到了司空耀的行為,拍了拍肚子說道。
他依法炮製。
佩蘭和九齋互相看了一眼,也做出了同樣的行為。
入妄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他頭上的麵具更是喝道:“汝等大膽——”
“無妨,”周誨按住了入妄的肩膀,“在這種地方,為了以防萬一,相互標識是最好的方法。我也有點擔心等會兒戰鬥起來會有所疏忽,忽略了誰。”
“但是,他們……戰鬥?”入妄本來還想要反駁,但他的注意力被周誨話語中的某個詞彙吸引了,“有敵人嗎?”
“算是吧!”周誨回答道。
他一邊那麼說著,一邊抬起了手,有黑色的光芒聚攏在他的手裡,像是隨手撿起的自己的影子一般,但隻是這影子伴隨著黑色光芒的聚集越來越深,越來越暗,越來越細長,似乎終於將所有的黑暗凝聚了長劍的形狀,也就在它凝聚成型轉為實體的那一刻,也由極黑轉化成了瑩白,宛若月華。
其他人見狀,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雖說周誨教出了莫悲那般的弟子,天靈派主修的專業之一也有劍修,但所有人都知道,不倦仙尊在進入化神之後,就很少用劍了,有人認為不倦仙尊是拋棄了劍法轉為法修,但其實熟悉不倦的人都知道,重心變了不等於不繼續練劍了,要卷王放棄一項他已經掌握的技能不繼續精進,怎麼可能?
周誨之所以用法術比較多,隻不過是因為法術沒有了抽劍的動作,比較順手而已,何況有時候周誨使用法術根本就不算攻擊,而
是想要達成其他效果——比如捕獲天雷。
所以,當周誨那麼鄭重其事的拔劍的時候▽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通常意味著他進入了攻擊狀態。
徹底的那種。
連渣渣都不準備給對方剩下的那種。
否則莫悲那種決絕的劍法是跟誰學來的。
“連不倦都……這次的對手有那麼厲害嗎?”其他人思考道。
好在就算佩蘭這樣的純醫者,作為大乘修士也有自己的保命方法,儘管所有人都不知道‘敵人’在哪裡,他們都暗自捏住了自己保命法寶,準備應對這個破碎而詭異的花園中不知道藏在哪裡的危機。
入妄則又靠近了周誨一步,他的身體開始融化,成為了周誨的影子,在必要時給與支援——這是他作為周誨仆從時,所養成的搭檔作戰習慣。
“很好,保護好自己。”
周誨覺察到了同伴的動作,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他起手劃了一個優美的劍招,就看見華美的月暈般的光芒,向著那破碎的花園散去。
頓時,花園和虛空發出了悲鳴。
或者說,整個空間發出了悲鳴。
那聲音無法形容,屬於普通人聽見就會徹底分割成一地屍塊的聲音,在場的大能們雖不至於如此,但也受到了相當的衝擊。
而且他們說不清這個衝擊是來自空間的悲鳴,還是周誨的劍招。
再看的時候,就見眼前的空間出現了類似琉璃的裂痕——準確的形容,是防彈玻璃上的裂縫,不過大能們沒見過防彈玻璃,不清楚那個狀態。
這卻僅僅是開始而已。
周誨開始舞劍。
他的劍招優雅而緩慢,純白的衣擺伴隨著他的動作輕輕飄動,不像是攻擊而像是某種莊重的儀式上的表演,連舞出的劍光都是那麼純淨而美麗,甚至是溫柔的,像是燥熱的夏夜中柔和地籠罩著一切的月光,讓所有生靈沉醉,乃至於溶於其中——
本該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