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040(一更)(2 / 2)

也絕不像是宮中手筆。

瞧著也太像是個便宜貨了。

也就是因媚娘氣質容色絕佳,又配合著那騎裝在身的颯爽,才將這頂帷帽給戴出了上等貨色的效果。

可若真去計較它的品類,隻怕是絕不會放在貴人麵前的。

大約也隻有小孩子才能說出這樣的驕傲語氣來,“當然是我買的,還是我自己在長安掙到了錢買的。”

武媚娘有點擔心阿菟下一刻便要說出一句,這是我同老師一起當街賣布賺來的錢。若是這話落在李治的耳中,劉仁軌這位做老師的隻怕要吃個掛落。

但顯然她這份擔心是多餘的,在李治問起她是如何掙到錢時,阿菟卻隻是眨了眨眼睛,以示此事需要保密。

“他倒是教了你不少奇怪的東西。”李治不免因此想到媚娘彼時所說的那句“這對師徒有意思”,現在看來,是有些奇怪的相處模式在。

“也不全是奇怪的東西。”李清月認真答道,“老師教我做人要沉穩大方,孝敬父母,友愛兄弟姐妹,我便送了阿娘這頂帷帽,帶著宣城一並鍛煉體魄。老師也教我要以史為鏡,明辨得失,所以我們如今先自祖父所建豐功偉業學起,就如洛陽宮乃是祖父所倡議重建,也是這裡學的。”

而她活學活用,用這一句駁倒了長孫無忌。

“老師還教我要身居中央,當知樞紐之變,所以我們此前在長安城中走動,先自長安西市走起,正巧看見阿耶設立的常平倉與平準署是在此地如何運作的,方才知道,原來災害之中還需天子在糧價上儘心。”

李清月仰頭顯擺,“阿耶你看,我學了不少呢。”

李治被這一連串的話給砸了個正著,尤其是那關於常平倉的恭維話,自孩童的口中說出,顯然更有一番令人信服的效力。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他此刻正騎於馬上,竟覺很有幾分飄飄然。

不過話是這樣說沒錯,該問的話還是要問的。“可你為何隻送禮給你阿娘,卻不送給我呢?”

這場麵總有點似曾相識。

但彼時的清月還沒法開口說話,現在卻可以同他掰扯了,“一來,此物配不上阿耶的身價,總得再挑個重禮才好,二來嘛……”

她目光炯炯,任誰都得覺得她隨後說出的那句話,必然是一句天

大的實話,“阿娘戴著好看。”

李治:“……”

這話沒法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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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何必同她一個孩子計較。”武媚娘跟隨李治重新坐於馬車之中的時候,便忍不住笑道。

說是要以東遊洛陽的姿態起行,但路途遙遠,也不可能真就完全靠著騎馬直抵那兒。

向百官呈現出君王態度就足夠了。

李治在車中坐定,正見媚娘將那等帷帽小心地擱置在一邊。因方才頭頂此物,又有騎行間春風吹拂的緣故,令她鬢邊有幾縷頭發散碎在那兒。

但宮人並未在側,反而將車中的李賢也給先暫時抱走了,便也無從妥帖打理,故而她隻隨意將其挽在耳後,卻自有一番慵懶之美。

他這才後知後覺地想到,難怪自前幾年間開始,長安城中就少有佩戴冪籬出行之人,反倒是帷帽占據了上風。但以今日所見,若著冪籬,便委實少了瀟灑氣度。

他溫聲回道:“我哪是在同阿菟計較,我是在想另一件事罷了。”

“媚娘你所行之舉確有其用處,但我思量一番後又覺得,若隻靠著這個,應當還不足以令人信服。”

武媚娘頷首,“我也是這般以為的,但方才那件事是我當做的,剩下的便是陛下的分內職責了。”

李治笑了笑,轉而自車中箱櫃裡取出了洛陽地圖。

這幅地圖繪製於洛陽宮修繕完成之時,除卻那也可稱作紫微宮的洛陽宮,便是經由洛陽皇城前流過的洛水,以及分布在洛河南岸與皇城以東的兩片民居街坊。

他目光凝視著這張圖幅之上的線條,忽然幽幽開口,“我聽阿菟說,諫議大夫教導她,居處中央,當知樞紐之變……”

“確實如此。”

“這話說的有些道理。”李治若有所思,“那麼你說,我等自長安轉道洛陽,若要先定中樞,一擊即中,又該當選在何處呢?”

他不能隻在沿途之中給人看到他這位天子的精氣麵貌,還應當在抵達洛陽後,先做一件一錘定音之事!

此為上策。

但彆看他說話之間似有問詢的意思,同在車中的武媚娘已察覺到,李治本就在執政之事上聰慧異常,不會抓不住這個最為關鍵的地方。

就像此刻,他的

目光已落到了地圖的中央。

乍看起來,他好像還隻在洞察地圖全局,早已隨同他思緒斟酌的武媚娘卻知道,他在看的,應當是位居中央的那座天津橋。

在隋朝之時,它還是一條由鐵鏈聯結船隻而形成的浮橋,但因洛河漲水次數頻頻,動輒將其毀去,因此,到了貞觀十四年,李世民下令,讓石工以方石作為橋墩,減弱漲水對橋體的衝擊。

畢竟,這座橫跨在洛水之上的天津橋,正是連接洛陽南北民居的要害樞紐。

若是此橋被毀去,也就意味著百姓要想探訪於南北對岸,便需以渡船行路,怎麼看都覺得會讓這座被切分開的城市少了幾分威嚴。

可即便如此,洛河漲水依然屢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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