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4 章 124(二更)(2 / 2)

而不該是找到他來吹冷風。

他的心中忽然一沉,“陛下,難道邢國公……?”

“你彆想那麼多,邢國公身體還很康健,沒有一點問題。”李治連忙糾正

道,“出事的是任雅相和龐孝泰,唉,這兩位將軍也算是為國捐軀了。”

李勣聞言,心中也生出了同僚過世的悲痛。

但既然不是蘇定方出事,那不至於到陛下為難的地步。

他便又問道:“陛下也應該不會為難於如何封賞邢國公,如何對待高麗的俘虜?”

“這是自然。”

李勣苦惱,“那我可真是不明白,陛下到底在擔心些什麼了。”

李治不打算讓他繼續猜下去了,而是將袖中的那封戰報抽出,交到了李勣的手中。

此前便已飄飛的落雪,已變得和緩不少。當二人恰好行過宮中常綠樹下的時候,又被遮擋住了不少。

隻在英國公打開戰報的時候,有一片細小的雪花落在了戰報的第一行。

李勣恍了恍神,覺得這竟像是與這遼東戰局相互映照了,便沒將這片雪花拂去,而是繼續往下看去。

一封戰報從頭看到尾,本也不需要多長的時間。

當李勣重新抬頭的時候,他的臉上已經閃過了幾分了然。

他好像知道陛下到底在憂慮何事了。

隻是他總覺得,這種事情和之前長孫無忌限製陛下權柄又不是一回事,好像沒必要讓他被單獨找談話啊……

李治示意他繼續往前走去,順口問道:“不知道英國公對此是何想法?”

李勣其實還有小一會兒沒回過神來。

讓他險些脫口而出,他隻恨自己沒這個緣分,見到那海上的百艘高麗海船一並燃燒的場麵,更痛心於自己居然沒能見到蛇水會師的一幕。

不過這話好像不適合在陛下麵前說出。

他想了想自己這多年來的求全策略,答道:“我想問陛下幾件事。”

李治:“你說吧。”

“其一就是,遼東高麗之地雖已被攻克,但高麗地域遼闊,此地的百姓也早已習慣了由淵蓋蘇文統治,往後的動亂或許不會少,陛下要由誰來管理此地?”

沒等李治開口作答,李勣已繼續問道:“其二,百濟故地被暫時平息下了動亂,但距離大唐太遠,磨合適應大唐法令期間,難保不會再生事端,同樣不是一塊好管轄的地方。陛下是否要變更熊津大都督府的所屬權?”

“其三,新羅的金法

敏以及倭國的那位中大兄皇子,都是因為大唐水師的震懾才被迫屈服的,但孫仁師的水師應該不會常駐百濟,誰能把握好這其中的實時製衡?”

“其四……”

“行了行了,你先彆說這一二三四了,也彆覺得將話說直白了不妥。”李治打斷了他的話,指了指天,“我都將談話的環境放在這裡了,自然是不會介意於你直言相告。”

當年李勣一度被打壓得想要告老還鄉,李治很清楚他在被逼問麻煩問題時候的想法。

所以此刻李勣可以清楚地看到,在陛下的臉上透露出的,是一番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神情。

他無聲地歎了口氣,直言答道:“若是陛下要問安定公主的情況,我隻能說,這等戰功,放在將領之中該封國公了,放在皇室子弟中更是要取貴字來封親王,但我猜陛下不打算這樣做。”

以公主身份封侯,或許還有前例。封王便是實在沒有。

“但我覺得,陛下不能對其有所克扣,起碼可以給安定公主一個更為實在的戰功獎勵。”

李勣頓了頓,繼續說道:“此前她被敕封為熊津大都督的時候,朝臣反對的聲音能很快被壓製了下去,陛下是應該知道原因的。歸根到底,那是因為不僅長史出自陛下的委任,就連參軍都由陛下下旨敕封了,也就意味著,這個大都督並沒有那麼名副其實。”

他字字篤定:“可如今這份赫赫戰功擺在麵前,公主應當堪配開府了。”

李治扶了扶額頭。

也不知道他這一瞬間的動作,到底是在阻擋本要落在臉上的雪花,還是因英國公的這句結論不合心意,所以避讓開他的目光。

但在最後他還是轉頭問道:“英國公就如此看好安定公主?”

自打李唐建立以來,“開府儀同三司”就已經極其罕見了,也失去了其本來的意義,變成了對於有功大臣的文散官頭銜重賜。

可很顯然,從英國公口中說出的這個“開府”,絕不是一個虛名!

按照李勣方才的那番話往下推論,他分明是在說,當熊津大都督府本就位於海外的時候,在必要的情況下采取官員自行委任的方式,反而容易控製住局麵。

而這個開府的權柄,非安定公主莫屬。

不過這樣一來,雖未封王,

在實際意義上卻已差不多了。

要不是李勣提建議向來委婉,就按照他所問的第一條問題,李治都懷疑他還想說——

要不然把高麗也給劃進熊津大都督府算了吧。

但奇怪的是,李治下一刻聽到的卻是英國公有些果斷的回答:“陛下這話說的有些不對。”

李治投回了一個詫異的目光。

英國公他都支持公主開府了,還叫不看好安定公主?

李勣顯然看明白了陛下的疑惑,“我的意思是,與其說是我看好於安定公主,還不如說是邢國公更看好於她。”

他一邊將那份軍情戰報給還了回去,一邊說道:“我也算跟邢國公在早年間就有交情,對他的有些想法也能勉強揣度出個一二來。那麼不如我們做個設想,如果他這封戰報換一個寫法,會是什麼效果。”

李勣並沒有讓李治來猜,已自己緩緩往下說了下去,“這戰報的開頭他就該寫,他已如同陛下所期待的那樣,和安定公主這位熊津大都督南北合擊,覆滅高麗權臣淵蓋蘇文於蛇水。高麗隨之亡國。”

“隻可惜在此戰之中,任雅相和龐孝泰不幸身故,但唐軍還取得了以下戰果,加上兵員消耗不多,不至於造成過大的財政壓力。”

再後麵,才是那一串由蘇定方和李清月兩路打出的戰績。

李勣念完後轉頭朝著李治問道:“如果您收到的是這樣的一封戰報,您覺得這其中有謊報打壓之處嗎?”

李治搖了搖頭。

或許有,但也可以說沒有。

因為這才是常規軍報的書寫格式——先將收到戰報之人最想知道的戰事結果擺在最前麵,不讓人去猜測,而後才是戰場上交戰的具體情況。

相比之下,蘇定方寫的那封……

更像是故事的描寫手法了。

“陛下是不是覺得,當邢國公寫到他們被淵蓋蘇文攔截在蛇水以北,又恰逢兩位行軍大總管病故的時候,心都先被揪起來了?”李勣歎了口氣,“不瞞您說,我方才也是這樣想的。”

“不過若要我說的話,這可能不全是因為邢國公有惜才之心,也是因為……他在任雅相和龐孝泰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結局。”

李治:“他……”

“陛下先不忙著說什麼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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