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0 章 160(二更+加更)(2 / 2)

尋常的上奏,又很有可能因為陛下不想處理左相引發朝堂動蕩,而起不到效果。

袁公瑜

冥思苦想良久,忽然靈光一閃,來了主意!

第二日,李治就收到了一封有些奇怪的奏折。

這封奏折不僅是密封粘上的,還寫著的是個對他來說有些陌生的官名與人名。

但當他拆開奏折後又發覺,這其中的字跡分明有些眼熟。

中書省是為李治起草詔令、協助決斷公務的,這其中每個人的字跡,李治都清清楚楚。

他又怎麼會認不出來,這是袁公瑜的筆跡!

“他搞什麼名堂,要用這種方式上奏?”李治擰著眉頭,往下看了下去。驚見其中寫道,左相許圉師縱容親子田獵殺人,田主家人狀告無門,被司憲大夫楊德裔壓下了案件。

左相結黨、包庇凶案,已在長安民間有些議論之聲,為防止此事影響到陛下的形象,他不得不冒險將其上奏,恭請陛下聖裁。

如果陛下對此事心存疑慮,可至某處調查取證,將此事勘探明白。

……

李治麵色驟變,一把將奏折拍在了桌案之上。

“這兩個混賬東西!”

如果說許圉師和楊德裔敢弄出這等欺瞞君主、枉顧律法之事,已是讓他憤怒不已,那麼袁公瑜的這出匿名上奏,就是讓李治的怒火往上攀升了一個層次。

哪怕袁公瑜沒將自己為何要用改名換姓、密封奏折的方式上奏在其中說明,但李治自己難道就不會去猜嗎?

比起司憲大夫這個憲台高官,比起左相許圉師,從永徽六年到如今官職並未升遷的袁公瑜,顯然是相對弱勢的一方。所以他在並無“靠山”的情況下隻敢向陛下告知情況,而不敢做出實名檢舉之事。

相比之下,司憲大夫楊德裔之前彈劾鄭仁泰與薛仁貴,就很敢指著鼻子將他這個當皇帝的也罵進去!

新仇舊怨攪和在一起,很難不讓李治在情緒上有失偏頗。

但看看他們做的都是個什麼事!他有些情緒上頭又有何妨!

貞觀年間,吳王李恪在安州以狩獵為名踐踏田苗,尚且沒鬨到殺人的地步,就被禦史台給彈劾上奏,遭到了處罰。

難道這個左相的兒子是比皇帝的兒子還要更享有特權是嗎?

有那麼一個瞬間,袁公瑜這封擺在李治麵前的信,仿佛變成了長孫無忌在他麵前說出的“政化流行

,固無遺闕”之言,但好在,李治又很快意識到,許圉師終究沒這個變成長孫無忌的本事。

現在的他也不是剛剛掌權的天子。

更不用說,許圉師這個包庇子嗣的行為,已是將明晃晃的把柄交到了他的手裡。

那麼當許圉師沒能將這消息給真正壓製下去的時候,便該當承受犯下此案的結果。

“來人!”李治當即召集了近侍,“去查查左相府近來發生的事情。”

這個結果反饋到李治的麵前,並沒有花費多久的時間。

許自然田獵殺人之事確實沒鬨到長安街頭來,但並非毫無風聞。

他匆匆趕回左相府的時候就已是六神無主,根本沒能做出妥帖的掃尾,而那田地主人的家中既然能想到先將消息奏報禦史台,也確實如武媚娘所猜測的那樣,還有些抗衡強權的資本。

在聽到天子近侍與北衙士卒解圍後做出的問詢時,那田主的家人喜出望外,一股腦便將事情給吐露了個乾淨,連帶著他們在上奏失敗後險些遭到驅逐之事,都給說了個明白。

李治聞訊勃然大怒,“把許圉師給我帶過來。”

這個身為大唐開國功臣之後、自己又擔任要務的重臣,就這麼站到了盛怒的帝王麵前。

兩廂對望之間,李治都不免有些痛心。

“你知道的,我本沒有想到會在這樣的場合之下傳召你。”他看著許圉師徐徐開口。

這幾日間的怒火上湧,加上氣象驟變,讓李治甚至覺得自己的頭腦又昏沉了起來。像是這新修的蓬萊宮,都沒法讓他那病症憑借著風水地勢之利有所好轉。

在眼看許圉師人都已到他麵前卻還沒有認罪之態的時候,李治更是比任何一刻都要確信,這朝堂局勢自古以來都是主弱臣強,主強臣弱。他隻是稍稍一有鬆懈,便又有人意圖卷土重來。

他也終於收回了那一點對許圉師子孫不孝的同情,沉聲發問:“有人彈劾你欺負百姓,隱瞞不報,濫用權勢,橫行霸道,不知道你是怎麼看的?”

他要聽聽看,許圉師能說出些什麼鬼話來。

這句發問襲來,許圉師幾乎是下意識地避開了李治打量的目光,顯然在這乍看起來未改的神情中,他心中已有些慌神了。

在選擇了為兒子做出欺瞞

舉動的時候,許圉師已猜到有可能會遭到責罰。

但他其實不覺得自己會這樣快地遭到陛下的親自問罪,還是以這等咄咄逼人的方式。

在擋下此事的時候他有過考量,覺得相比於西突厥內部的再一次分裂內訌,和十二月陛下將要為彰顯天子威儀而舉辦的田獵,隻是死了一個田主,根本就是可有可無的事情。

司憲大夫選擇為他隱瞞的舉動,更是讓他感到了幾分安心。

甚至讓他覺得,隻要他選擇一個合適的時間將兒子給送遠一些,再過上一陣,也就更不會有人計較此事了。

可偏偏最壞的情況發生了。

不知道是誰將此事給檢舉到了陛下的麵前,還像是在其中進行了一番添油加醋的陳說,讓他上來就麵對的是陛下最為嚴厲的問責。

或許比起慌亂,許圉師心中更為激烈的情緒還是——委屈。

鄭仁泰將一萬多名騎兵折損在了邊境之地,隻有自己和八百騎兵回返,這些回來的人還大多處在了情緒崩潰的狀態,再無法上戰場,在這樣的情況下,就因為對方的過往功勞,陛下對他輕拿輕放,也沒鬨到這等形同三庭會審的地步!

可為什麼輪到他,便是這樣的情況。

以至於當他開口之時,卻不是在坦言自己的錯誤,而是據理力爭一般說道:“濫用權勢?我能濫用什麼權勢,所謂橫行霸道,要麼得手握強兵,要麼就要坐鎮軍事重鎮,可我隻是一名文官,隻知道上朝之時侍奉君主,下朝之時閉門自守罷了。若是因為我身居門下省首位,不能合乎所有人的心意,便遭到了他人的彈劾,那麼陛下覺得我是在濫用權勢也無妨。”①

這話一出,李治都要被他給氣笑了。

聽聽他這話說的!他還覺得自己怪有理的。

李治在桌案之下的手都攥緊在了一處,險些想離席而起,上前去看看,這許圉師到底是何來的臉麵說出這樣的話,又是何來的執念,非要在包庇兒子的這條路上一門心思走到黑。

還是皇後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才讓他的情緒稍有和緩。

但許圉師這話說得實在不像話了一些,以至於饒是憤怒的情緒有所回落,李治還是怒道:“怎麼,你還因為自己沒能得到領兵的資格而感到委屈嗎?!”

“微臣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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