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4 章 164(二更)(2 / 2)

便是當真要勸,也得選擇一個更加合適的時機。

不是現在!

他隻是一邊從李治的麵前將其中一部分朝集使公文接過來,擺到了自己的麵前,一邊說道:“陛下若是覺得此事處理起來麻煩,不如多讓太子往外走走,先行參與到京官的考察之中,往後地方官員的考解奏報,他也就能在東宮官員的輔佐之下處理起來了。”

“皇後若是有事外出,這部分的公務直接送到東宮就是。雖說陛下近來身體有所好轉,但還是以靜養為上。”

“你以為我不想嗎?”李治瞥了他一眼,回問道。

上官儀說的是分權於太子,沒說什麼掃興的話,讓李治舒坦了不少。但也沒舒坦一會兒就已意識到了個讓人苦惱的事實——

說得好像這個“太子參與到京官考察中”,是什麼能夠一蹴而就的事情一樣!

李弘的身體如何,他又不是不知道。

比起李治是因為頭風而苦夏,李弘就是因為體虛而在天寒時節常常抱恙。

京官考察在十月,外地官員的考解評等在十一月,都是李治直接放棄讓李弘辦事的月份。

李治時常在想,讓李弘這個由皇後所出的長子作為繼承人,到底是對長子的恩寵還是盤剝。

但李弘做太子到如今,早年間過分仁厚的脾性其實已稍稍改過來了一些,無論是在修編文書還是協助監國上都未曾出錯,還有著孝順父母友愛兄弟的優良品行——

李治又何必去想那些有的沒的,讓自己陷入煩惱之中。

“算了,也就是偶爾忙一些而已。”有安定送他的熊皮大衣和人參泡酒,他總不能連這點政務都需要皇後協助,甚至就因為皇後和女兒出宮遊玩,便要推遲將回複遞交中台的時間。

但他看著自己桌案上的另一份文書,又忍不住歎了口氣。

皇後協助打理的政務裡,可不包括這等決斷三品以上朝臣生死去向的東西,還是由他自己來批複詔令的。

而擺在他麵前的,就是許圉師的那樁案子。

一度想要將此事壓下的司憲大夫楊德裔被革職查辦後,許自然的田獵殺人案被轉入詳刑寺審斷,在近日已對各方人證物證做出了詳細的羅列。

因其中還涉及了許圉師對許自然的包庇,在核錄口供的時候花費的時間就要多一些,以防這位左相的下台引來非議。

可再怎麼需要罪證清晰,口供完備,在陛下已明確表達了對許圉師勾結憲台、包庇子嗣之事的憎惡後,詳刑寺諸人的辦事效率不是一般的高,直接先將其他的事務都給推在了後頭,就為了確保這出案件能以最快的速度結案。

該當塵埃落定了。

李治再怎麼珍惜許圉師這個人才,也絕不允許這等官官相護之事直接在他的麵前上演,所以如今,也必須對他予以重判。

殺人的許自然,按律判以處斬。

如今正是十一月,還不是一個處斬刑罰需要往後推遲的時候,完全可以當即執行。

這就意味著,許自然沒有這個好運等到天子大赦,隻能在近日領死。

至於許圉師……

這份官員勾結、包庇案犯的罪名成立,念在他終究年事已高,李治的筆尖有一瞬的停頓,最終還是寫下了流放虔州(江西)的決定。

但對於楊德裔,李治就不必給他留什麼麵子了!

他之前彈劾鄭仁泰、薛仁貴的時候不是說,他們縱容士兵劫掠是有損李唐軍紀,冒險出兵追逐鐵勒叛軍是讓李唐遭遇了自建國以來的最大戰敗?

好得很,那他自己就流放庭州,去西域戍邊吧。

看看那西域的風沙到底能不能吹醒他的腦子,讓他知道一下結黨營私到底是多愚蠢的事情。

冬日上路艱難不錯,但這兩人都讓他這個當天子的不痛快了,又何必享有什麼優待。

不日之內啟程上路便是。

不過,在正式將天子璽印蓋在詔令上的那一刻,李治望向許圉師的名字,還是不免有幾分心緒起伏。

彼時的龍朔改元,有四方州郡官吏上呈見龍吉兆,這其中也包括了從梁州宣旨回返的許圉師。按說,作為見證之人的他身上,也該當有一份龍神的福澤庇佑,他順利升任左相,好像就是這個福運到來的證明。

但誰又能想到呢?他最光輝榮耀的時候居然會這樣快過去。

龍朔年號都還沒結束呢,許圉師就已經從原本的朝堂支柱,變成了貶官流放的刑徒。

……

李清月邀請武媚娘隨同她再一次出宮,行獵歸來的時候,就正好在長安的東郊遇上了踏上流放之路的許圉師。

她此前和這位左相有過幾麵之緣,約莫就是在年初的時候還見過他一次。

但相比於年初,他在此時簡直不像是李清月記憶之中的那個人了。

喪子之痛,和從宰相高位上跌落,再加上天子對他信任的崩塌,其中的每一條對他的打擊都極其致命,以至於他看上去已像是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真是很難不讓人心生感慨。

“仕途的不順真是很容易磋磨人啊……”在二人與同行的隨從一起回返到宮中後,行在太液池邊漫步之時,李清月便忍不住感慨道。“若是我沒記錯的話,當年被流放出去的李義府因為連大赦都沒有他的份,就在激憤之下病死於嶲州了。”

武媚娘沒有接話。

李清月轉頭朝著阿娘的臉上看去,就見她好像有點走神,還有幾分愁緒。

“阿娘你怎麼了?”

被李清月湊到麵前的腦袋打斷了思緒,武媚娘輕歎了口氣,答道:“我在想許圉師給人的警示。”

“這教子之事,自古以來便是需要謹慎的大事。許圉師放縱寵溺兒子,造成了今日結果,既要怪那殺人的許自然,也要怪他自己。”

“但這跟阿娘也沒什麼關係啊?”李清月嘀咕道。

武媚娘慨歎:“或許吧。”

今日狩獵歸來本應該是興致尚高,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先看到了許圉師的結局,又或者是因為這稍顯寂寥的冬日景象確實容易讓人滋生愁緒,武媚娘便將自己的思緒往外飛散了一些。

見女兒沒被她那幾個字的答案給糊弄過去,她搖了搖頭,“沒事,我沒有在擔心你的問題。”

三歲看到老這句俗話在阿菟這裡估計是能成立的。

這個女兒已經完全可以當做成年人來評判心性,就算有時行事魯莽,但種種表現還是讓人安心的。

反而是現在脾性還沒有完全定格的幾個兒子……

“我時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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