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2 章 澄心的海航大禮包(2 / 2)

他們顯然是都覺得,梁州這等荒僻之地能得到上州之稱,完全是因為之前用於流放廢太子的緣故。

而在這一片喧鬨中,他們的悲喜和澄心並不相通。

她已經聽得有些表情木然了。

在聽到“皇後陛下”這個稱呼的那一刻,她受到的震驚一點都不比聽到安定公主前往吐蕃作戰少多少,也讓她愈發有種恍惚已過數年的錯覺。

這份愣神倒是沒影響到,她的耳朵還在繼續接收著周圍的訊息,讓她繼續將周遭的隻言片語給拚湊出這一年間發生的種種。

當那架輅車並護送的儀仗消失在宮牆之內,周遭圍觀的人群一邊談論著安定公主的戰績一邊散去後,這隻被從崖州帶到廣州,又一路抵達京師的幼鷹終於安分了下來。

澄心也終於收回了自己望向北麵之時感慨萬千的視線,喃喃開口:“走吧,我們進宮。”

這話說得果斷,阿左卻發現她在挪動腳步的時候還是有些遲緩,也愣住了一瞬才從身上取出了出入宮門的信物,像是因為闊彆長安許久,都要忘記此地的規矩了。

可若讓澄心說的話,換個人處在她的位置上,也不會比她表現得更好了。

她是真沒想到,在她奉命海航廣州的這一年裡居然能發生這麼多的事情!

安西都護府與吐蕃的雙線動亂,竟以安定公主主動請纓,自蜀中發兵前往吐蕃作戰,作為其中一路的解決方案。

這出臨危受命,非但沒讓吐蕃乘勝追擊,趁著慕容諾曷缽之死奪取吐穀渾,反而成就了安定公主兩戰扭轉戰局的威名,並且憑借著擊潰吐蕃叛軍,斬殺吐蕃大相,迎回文成公主,坐到了今日這個位置,以此等稚齡位居上柱國。

同樣讓澄心沒想到的是,在這本該平和的龍朔三年,長安城中也是好一番風起雲湧。

廢太子謀逆一案也在這出冊命典禮的同時被提及,連帶著說起的,便還有此案落幕之前就已出現的皇後臨朝稱製,與陛下一並主政。

作為被皇後選拔出來也予以栽培的宮女,作為安定公主的心腹,澄心既為兩位主子的升遷而覺欣喜萬分,又難免有點……恍惚。

這可能就是,她往前走了一步,那兩位直接往前走了十步的差距吧。

她要是再回來晚一點,是不是皇後都能取代天子坐在龍椅上,安定公主能取代太子的位置了?

不對不對!

澄心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她怎麼能有這樣大逆不道的想法!

心中百般思緒翻湧的澄心險些沒留意

到安定公主自太廟歸來,在她都快走到身後的時候才忽然清醒過來,朝著對方行了個禮。“公主!”

李清月也是一臉驚喜:“我還以為,要到明年回返遼東的時候才能見到你們,竟是趕在年前回來了。”

她又走近了一步,伸手拍了拍澄心的肩膀,“我就說,你該當出去獨當一麵的。”

澄心早年間有輾轉州郡遊曆的經驗,比起尋常的宮女要多出幾分韌性與腳踏實地,但若是將她與龐飛鳶那等長在民間的放在一處,又能看出這其中有著不小的區彆。

這才讓李清月忍不住去想,那些官員需要前往各州任職的履曆,澄心要做她身邊的管事之人,也就自然不能隻知宮闈內務、世家名錄,還應當有更為寬廣的眼界。

今日再見,她滿意極了。

這一年之間的海航與外州體驗,雖然還沒到令人脫胎換骨的地步,但離開了上頭有人步步謀劃的熟悉環境,對於澄心這等本就玲瓏心思的人無疑很是有用。

起碼在李清月看來,她變化的並不隻是在南方走動曬黑了一點的膚色,還有身上已越發鮮明的乾練之氣。

對於下屬的成長,李清月自然喜聞樂見。

她顧不上將身上參與冊命典禮的朝服給換下來,便朝著澄心招呼,“來說說看你在廣州的見聞吧。”

在將目光從澄心身上挪開後,她便看到了那隻已放在外堂桌案上的鳥籠,以及籠中的白鷹,問道:“這是?”

澄心跟上了李清月的腳步,回答她:“南海航路之上,確如傳聞之中有豢養信鴿的習慣,隻是因為信鴿容易為海路猛禽所食,也易為風浪影響,隻有少數幾家能有財力支撐的商隊大量養殖,又專程製作了一套傳訊所用密文,一次放飛多隻信鴿,確保在緊急跨海傳訊之時能派上用場。”

“照你這麼說的話,信鴿養得好的商人應該都不那麼簡單,他們肯出售訓練之法?”李清月問。

澄心道:“公主猜得不錯,原本是不肯的,估計是怕我想借機窺探哪種品類的信鴿是他們所飼養,再利用此法辨彆後阻攔他們的信鴿,影響他們打價格戰的時間差。”

李清月挑眉,多了幾分興致。

這信鴿,看來在那頭的用法很靈活啊。

澄心接著說道:“所以我思前想後

,還是拜謁了臨近的恩州刺史……的夫人,說明了來意,希望能得她指點,交好一方廣州的商人。”

“恩州刺史夫人……”李清月在記憶中翻找了一番,“右相許敬宗的女兒?”

“正是。”澄心壓低了些音量,“我聽聞早年間右相因將女兒嫁給冼夫人與馮寶曾孫,上柱國馮盎之子,收受了豐厚彩禮而頗受詬病,自貞觀二十三年馮盎病逝後,朝廷又將嶺南諸郡劃小,分封馮盎諸子,也有削弱馮氏之意。這兩個原因,讓我原本並未打算接觸他們。但聽聞許夫人與她父親的有些習性頗為相似,比如精通斂財之道,又與其夫婿並無不睦,還是決定冒險一試。”

她的語氣輕快了起來:“我賭對了。她人在邊陲,卻還知道些關中變遷,聽我說起是為公主通信泊汋與熊津求索信鴿豢養之法,又欲將部分遼東新米售往此地,便為我牽線了一位崖州的商人。”

“之所以選崖州,是因為按照許夫人的說法,比起廣州一帶的本地商人,反而是崖州那邊養出的信鴿在跨海飛行上的本事更強。”

“至於這隻雛鷹,”澄心摸了摸籠子,“便是這出買賣的額外饋贈了。他說,據說這鷹若能訓練得宜,既能用於協助捕獵,也能用來送信。我想公主應當喜歡,便還是接下了。”

李清月的唇角流露出了幾分笑意。

澄心顯然很明白她的喜好。

作為一個合格的將領,戰馬她喜歡,戰鷹自然也喜歡!

這隻飛鷹通身白色占多,在此刻分明有些不忿於居住籠中,卻因身處陌生地界還在四下觀望,雖然看起來正處幼年,但還有著未曾被馴化的野性,比起等閒雀鳥確實更討人喜歡。

不知它飛起來的時候,能否有“孤飛一片雪,百裡見秋毫”的瀟灑。

李清月擺了擺手,示意宮人將這隻飛鷹新寵送到內殿去,又道:“說說其他的吧。那訓鴿之法等到明年去遼東慢慢測驗,至於許夫人那頭,或許往後還有往來的機會,你的這次登門決定沒什麼錯。”

廣州遠在千裡之外,澄心沒這個時間讓航船往返來征求她的意見,勢必要做出些先斬後奏的舉動。

既然帶回的結果並沒有出錯,那麼過程如何便不重要了。

不過說到這嶺南馮氏……

李清月暗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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