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5 章 四海行會(2 / 2)

比起早年間權傾朝野的長孫氏,武家眾人裡才學最為出眾的一個也才隻開始做個正經的刺史,真已算是收斂了。

讓武思元出任刺史,也多少能為皇後的

勢力再加碼幾分,對於平衡朝局自有其好處。

所以早在七日前,這封加官委任就已通過了三省審查,被發放了下去,堪稱效率驚人。

隻不過是因接旨之人距離長安路途遙遠,往來還交通不便,這才需要多費些時間抵達梁州,也正好給了唐璿以籌備的時間。

“對了,你此次回漢中,我有兩件事想讓你去辦。”李清月放緩了前行的速度,語氣嚴肅了起來。

唐璿:“公主但說無妨。”

李清月擺手:“不用那麼緊張,不是什麼難事。你是何種脾性的人我心中有數。既然當年能踏實下來親自耕作,觀摩這梁州地界上的兩年三熟可否操作,如今也能對當地百姓有一番細致安排。”

她朝著長安城外的遠山眺望了一瞬,方才繼續說道:“一件是與接任的梁州刺史有關。我想讓你為我觀望一番,武思元此人是否可堪大用。這個評判的標準就不需我細說了,你是能做刺史統禦一方的人,不會沒有這點眼力。”

光靠著武思元的過往履曆與其母親的表現,或許能讓她們母女在做出這個提拔決定的時候有所偏向,但還不足以讓李清月確定,此人是否真能在她與阿娘需要宗親支持的時候,給出足夠有分量的表現。

畢竟,若非因為梁州刺史的接任,他應當會繼續享受著武家同輩其餘眾人相似的待遇,被困於邊地不得寸進,直到阿娘有再進一步的想法,對武家人大肆提拔,因早在為母守孝期間就已過世,隻能成為被追封的其中一員。

她倒不擔心自己這扇動的蝴蝶翅膀會讓此人招來禍端,不過是需要更為理智地評判,對方到底有沒有這個資格,從偏遠地界再往中央走出一步。

這一點上再怎麼謹慎也不為過,誰讓阿娘不是個尋常的皇後,她自己也不是個尋常的公主。

“我會的。”唐璿答應得很痛快。

公主在下屬和親戚之間的親疏之分表現得很是明白,也讓他更覺自己備受器重,這又怎能不讓他儘心竭力。

想到宣州這份委任的特殊,即將離開梁州的不舍更是早已不見了。

“另一件事,”李清月道,“你讓人往益州走一趟吧。”

“一來,要謝謝段長史對出征吐蕃的支持,在這朝廷封賞之餘,我也不能太過吝嗇,得送一

份年禮給他。二來,再向蜀中借點人手好了。”

“當年我往遼東泊汋去的時候,從蜀中帶去了百餘名礦工和其家屬,如今你要前往宣州,此地又是個礦產大州,你總得帶點得力之人吧?否則,姑且不說當地的少府監官員會否欺瞞上官,當地的民礦也難有個劃定出來的標準。”

“除非……你想親自去挖礦。”

迎著李清月這個調侃的眼神,唐璿尷尬地輕咳了一聲,“倒也不至於如此。”

李清月沒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此外,我看你也順帶往蜀中借點水利人手好了。顯慶元年,宣州涇縣山水暴漲,河流漫灌,到了超出平地四丈的地步,在上呈中央的奏報中提到,這次河流疏導洪災的能力不足,導致死於此次洪災的宣州百姓足有兩千多人。雖說在這幾年間並未出現這等大災,但此地的水患問題也不容小視。”

唐璿的麵色也隨即認真了起來,“此事就算公主不說我也會去辦的,不過……”

他問:“礦業與水利都向益州借人,是不是有點太為難段長史了?”

段寶元人長得富態,是挺像個肥羊,但是也經不起這麼個薅法吧?

然而李清月回答得很是果斷:“都是自己人,有什麼好客氣的,能解決問題才最要緊。”

“休璟。”

她這一聲鄭重其事的稱呼,讓唐璿頓時麵色一緊:“公主請吩咐。”

“吩咐倒也算不上。”李清月道,“我隻是想說,你這想要往上升的野心是已足夠了,但臉皮還是不夠厚啊……可你彆忘了——”

她眉峰微挑,便自麵上流露出了幾分肅殺,“你接下來要去的宣州不比梁州,光和百姓打交道是不夠的,若要自宣州為跳板升入中央,更要抓住所有你能用上的資源,還管什麼為難不為難的!”

難道段寶元要從益州都督府升遷往上,就不需要背後有人為其助力了嗎?

在方今這個環境裡,光靠著他那武威段氏的出身,可未必有這個資格!

唐璿目光一凜:“是,我明白了。”

隻是當他看向身邊這張臉的時候,他又忍不住在心中苦笑。

明明他的年紀是公主的三倍還有餘,怎麼又變成公主對他在這裡進行教導了。

他低聲:“您在這方麵真是…

…過於嫻熟了。”

“大概是因為我自小就看著朝堂風雲,加上……”她理直氣壯地自誇道:“天賦異稟吧。”——

閻立本忽然一筆畫歪了出去。

“哎呀,又得重畫了!”他將筆一擱大歎了一口氣。

這還真不能怪他的定力不足。

外頭突如其來地傳來了一陣轟鳴之聲,與平日裡往來於外街的人聲截然不同,甚至將他所在的書齋地麵,都給震得抖了三抖。

若非關中少有地動,他險些以為,自己這是遇上了什麼災劫。

好在地沒事,宅院沒事,唯獨有事的,就是他麵前的這幅畫。

“再給我取一張畫紙來!”他朝一旁吩咐了一聲,伸手將桌上這張畫廢了的畫紙給丟到了一邊。

所幸麵前的這張圖並不是一張新的畫稿,而是一張陛下近期讓他重新繪製的稿子,畫壞了也並沒有那麼心疼。

這畫,正是二十多年前他畫的那張《步輦圖》。

吐蕃大相祿東讚圖謀先取吐穀渾後進中原,遭到了安定公主的阻截身死,就連文成公主也被成功接回了長安,於是坐在天子位上的陛下便覺得,當年祿東讚替吐蕃求娶大唐公主的那張圖,還該當再改上一改。

比如說,要給那看似恭敬麵見大唐天子的祿東讚,畫出些野心不遜之態,顯示出大唐對此人的態度。

閻立本雖然覺得這很沒必要,但既然是天子所命,還是乾脆地觀摩起了當年的那幅畫,找到點重新繪製的靈感。

誰知道這是不是陛下在病中給自己找點樂子,那麼他也犯不著有什麼藝術創作的執著。

“可惜好不容易畫出了個雛形,又給一筆毀了。”

也隻能重新再來過了。

結果新的畫紙剛被鋪開在了桌案之上,就聽外頭又是一陣驚天的響聲。

閻立本眉頭一跳,“還不趕緊去看看外麵是什麼情況!”

這聲音的源頭聽起來和他距離得可沒有多遠,誰知道會不會更進一步地波及到他的麵前。倘若他的耳朵不曾聽錯的話,那竟是一陣磚石坍圮所發出的聲音!

在屋中幫忙鋪紙研墨的小廝聽到這話當即跑了出去,過了沒一會兒就跑了回來,向他彙報:“郎君,不是什麼麻煩事,是咱們旁邊那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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