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6 章 殿試群臣,軍令已...(2 / 2)

這些人在朝中有更多

的機會見到陛下和太子,顯然更有高升的希望,往往沒有最後低於四品官的。

像是郭元振這樣被點入三甲行列的人,原本也應該走這樣的仕途之路。

但今日殿試的天後旨意,卻是讓他從碎葉城兵曹做起,與此儼然大相徑庭。

而在他的頭上,還有一個擔任碎葉都尉的劉旋作為上司。

就連宋之問都有幾分欲言又止,像是想要對他予以安慰,不過最終也隻是開口說道:“碎葉城離長安一去萬裡,此去一彆,也不知要到何時才能再見,好在那頭並非邊陲重鎮,應當不會有要命的風險。”

郭元振卻忽然笑道:“宋兄不必如此顧慮,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呢?”

若是在那位天皇陛下的手底下辦事,或許真是先自弘文館出身更好,就比如說許敬宗、李敬玄等人,都做過弘文館學士。

經由一番科舉考核,從在弘文館中就讀,變成在其中做校書郎,而後逐漸朝著朝堂的中心一步步去走,簡直是最為安全而穩健的升遷之路。

像是宋之問這樣文筆出彩之人,也適合走這樣的一條路,參考王勃一般去給自己爭取一個禦用筆杆子的位置。

但郭元振他知道,自己絕不適合走這樣的升遷之路。

他根本就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人。

所以他也看得到,這位天後陛下已經一次次地用自己有彆於前例的舉動,在向外界證明,她在用人和辦事上更看重的還是實際,以及維護她這個天後的地位。

在銓選中脫穎而出的狄仁傑、婁師德等人也是很快被授予實際的職務。

那麼去邊境曆練,就無疑是天後陛下為自己選拔合適人手的一條門路,根本不能以早年間的情況來判斷。

更何況,如果一個人在上呈天聽的答卷之中,說到了邊境屯田和修改府兵製規則這樣的話,當政之人非但沒覺得他是在瞎扯胡言,反而給了他以證明自己所說是否正確的機會,那他隻會覺得,這是伯樂正在給千裡馬一展身手的表現平台!

郭元振朝著宋之問拱了拱手,對於即將前往碎葉建城經營的滿足溢於言表,“宋兄若真覺得我往碎葉一彆數年很是可惜的話,不如在後日的曲江宴上,為我寫一首送行之詩吧。”

王勃以一句“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

”傳揚天下,宋之問若要自校書郎的位置上步步高升,總也得留下幾句名篇才是。

新科進士和主考官在考核已然結束後,便無須受到那種種限製,不能互相有過多的往來,而是能在長安以南的曲江同飲共宴,算是標示著這些士人正值高中之喜,即將踏入官場。

若要為那些遠行的官吏送行,這確實是個最好的時候。

宋之問認真地朝著他的臉上端詳,發覺確實沒有在其中看到怨天尤人的神色,當即應允道:“好,那到時我就獻醜了。”

相比於太子出征,這碎葉城的營建、劉旋和郭元振的任職,在長安城中隻會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甚至會在隨後少有消息傳來,可既然郭元振自己都這樣說了,那他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他們二人都已各自拿到了入朝的第一張門票,此後前程如何,便各憑本事了。

可惜天後今日在含元殿上所問都與文辭無關,直接將他排除在外,讓他無從比較,被同時選拔出來的珠英學士之中諸人都是何種水平。

“對了,我還有一句話想提醒你。”郭元振又說道,“你我既為天後門生,那便千萬莫要插足於此次的太子出征一事中。此外……”

他猶豫了須臾,還是說道:“我雖隻約摸讀過幾本兵書,對於邊境局勢有些許微薄的見解,也覺如今不是北上征討的好時機。”

以天皇陛下對於委任太子前往北方平叛的執著,難保不會想要選出些人手來,為此次出征送行書寫頌詞。

可天後陛下對此戰的反對,早已在數日前便已在他們之間傳開,那這其中的門道和立場,便真應該考慮清楚了。

宋之問點頭回道:“我明白。”

他確實急於想要往上爬,但該借誰的勢,他還是看得明白的。

但這些新入官場之人尚且看得明白的東西,身在局中的有些人卻好像並不明白。

李賢自紫宸殿中走去,本要折返回到東宮去,卻忽然聽到一個聲音將他叫住在了當場。

他回過頭去,就見李清月正結束了前朝的議事,但因鎮國公主府還未修建完成,便依然住在宮中,也恰好與他在此地遇上。

此前因他坐上了太子的位置,和李清月有過數次在朝會之上碰麵,但他還在摸索著這些朝政要務,就連出

征之事也有父親在前麵頂著,便少有和阿姊在正式場合下相互對峙。

可今日不同了。

二人雖是相遇於內廷,李賢卻可以清楚地感覺到,此刻這道審視於他的目光,絕不是一個姐姐對著弟弟投來的,而是鎮國安定公主對著太子的。

他忽然後背一涼,生出了幾分警覺的情緒。“不知阿姊有何事要同我說?”

李清月開了口:“我若是你的話,在出征之前我都不會浪費時間在東宮,而是儘快向涼國公請教鐵勒各部的習俗,或者是去和那些府兵多打打交道,再不濟,也要給自己速成一二戰場保命的法子,精通戰場旗號和兵陣。”

李賢應道:“阿姊說的是,我會謹慎對待的。”

但他是答應得痛快,也很有一番對長姐的話予以聽從的乖順,李清月卻不會忽略掉,在她說到“戰場保命”四個字的時候,李賢的臉上分明有著稍縱即逝的僵硬。

隻是他這神情收斂得太快,險些讓人沒有捕捉到這一刻的異動。

朝堂之上該勸的話都已經說過了,李清月才懶得在現在和李賢表演什麼手足和睦,壓根沒給他麵子地冷笑了一聲:“我說得對?你若真覺得我說的極有道理的話,就不會將阿娘對你的勸說當作耳旁風,也將出征作戰這樣的事情當作兒戲,依然固執己見地想要親自出征。”

她的目光沉沉,仿佛是因日光難以照到這宮牆之下的投影,而更顯出了一抹淩厲之色,“太子真要以身犯險嗎?”

年幼之時的李賢會被李清月在話中三言兩語勾勒出的成就感所騙,在阿耶的麵前撒潑打滾。

再年長幾歲的李賢,便已在舞文弄墨之餘有了利益的品評。

而到了如今,當他被冠以太子之名,他與當年年幼好騙的樣子,已經有了天差地彆的變化。

倒是唯獨有一點不變的。

李弘在麵對著這位權勢逼人的妹妹之時,總有太多沉不住氣的表現,甚至因為這份迫在眉睫的威脅,做出愚蠢的爭權之舉。

李賢倒是還有一份從容姿態,又因相貌絕佳而更顯出一番風度來。

他緩緩答道:“阿姊,我會小心的。詔令已下,也不當再有退縮舉動了。”

李清月扯了扯嘴角。

這話說來倒是體麵。</p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