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8 章 “你若再往前走出...(1 / 2)

《[武周]穿成武則天的長女》全本免費閱讀

他……在想什麼?

連日的傷勢惡化,讓仆固乙突哪怕聽到的是一句已有預料的發問,也並未能夠當即作答。

這也確實不是個好回答的問題。

麵前之人雖未拿出咄咄逼人的態度,卻無法改變,這一問一經出口,便是一句興師問罪之言!

阿史那道真的刀已經到了安定公主的手中,那麼他當時和對方說的那番話,應該也已經被告知到了她的耳朵裡。

他當時是怎麼說的來著?

他說道真沒法保證,萬一太子死在了亂軍之中,他仆固乙突會不會因出兵支援,反而給了大唐征討仆固部的理由。

但事實上,與其說他是在擔心自己會受到無妄之災,還不如說,他就是在彼時聽到唐軍有了那等丟人的戰績後,想再從旁觀望一陣,以便給自己謀求到更大的利益。

可突厥的加入已經讓他選擇發兵了!

他也確實填補上了高侃軍中的空缺,為他提供了為數不少的軍糧,就連他自己都因為發兵作戰之時遭到的暗算躺在了這裡,還有什麼好問他的!

鐵勒不遵大唐號令的情況遠不止他這一例,相比其他,他明明已經能算得上是忠心的。

一想到這裡,仆固乙突甚至覺得自己說不出的倒黴和委屈。

偏偏此刻那雙正在望向他的眼睛裡,看不到一點對他的同情,隻有一派執掌大軍之人該有的冷靜。

“這不是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吧?”李清月說道,“你當時既然做出了延遲支援的決定,就自然有你自己的考慮,現在也不過是將這個想法如實說出來,居然也這麼艱難?”

仆固乙突聽得到,在安定公主的這番話裡,“如實”兩個字,被她專門念出了重音。

想必,她絕不會希望聽到什麼他怕被太子之事波及、進而惹禍上身這樣的答案。

她要聽真話。

而她能毫不在意於仆固乙突的心情,對著名義上還是盟友的仆固部興師問罪,也完全是因為,她有這個對抗的底氣。

她不想在這些動輒降而後叛的人中,還非要再比出個表現高下來。

既然這座修建於漠北的受降城已在萬眾矚目之中一點點落成,那麼這北地的規矩,也該當由她重新確立!

仆固乙突臉色難看地開

了口,老實答道:“我在想利益。”

“大唐幾乎從未對金微都督府做出節製之舉,還不能算是利益嗎?”李清月問他。

相比於距離大唐都護治所更近的西域各國和遼東諸部,因漠南和漠北之間沙磧的阻攔,金微都督府這地方名為都督,卻完全可以不當它還在大唐的疆域之內。

仆固乙突的這個部落首領位置,也遠比身在安西都護府的阿史那彌射要有權勢得多。

可正是這樣的自由,讓他難以避免地生出了侵吞草原的想法。

到底是不是真能辦到姑且不論,起碼在看到唐軍吃癟的時候,他是全無一點尊敬之心了。

隻可惜……他終究不是趁勢而起的薛延陀可汗,也不是更早稱霸漠北的突厥、匈奴可汗。他遇上的也是一個完全有彆於李賢的主帥。

這才是他眼前的事實。

他長歎了一口氣:“鎮國公主久處中原富庶之地,又怎麼能夠理解我們的想法。草原貧瘠,隻有更多的土地更多的人口,才能支撐起一方門庭,我總要為族人考慮的!”

他想擴張,自然要抓住機會。

“你考慮了什麼?”李清月接過了身旁侍從遞來的數把刀劍,“你謀劃至今,也不過是兵無強兵,刀無利刃,牛羊馬匹無多,甚至在你倒下的消息傳到族中,還有人意圖率部而逃,是被前往巡查坐鎮的婁師德給擒獲的。”

“我尚且不說,你等既向大唐俯首稱臣,是否也該當以臣子的身份為國效力,隻說你空有牟利之心卻無強國之能,那也不過如此!”

她話畢,一把將那些刀劍全部丟在了仆固乙突的麵前。

這些刀劍相比於李清月手中這把長刀,真是差了太遠。

她說漠北鐵勒空有作亂的野心而無能力,並非一句隻為了打擊人而說出的話。

“你說漠北貧瘠,人口無多,我卻覺得此地寸土寸金,隻是久失秩序,各憑其能,以至於這偌大一塊疆土,就隻養出了一群鼠目寸光之輩!”

“多濫葛部的首領被東.突厥玩弄於股掌,陸續聚攏來的鐵勒小支連以太子祭旗這樣的話都敢說,還有你——”

李清月目光如刀:“你領著金微都督的位置,做著大唐敕封的右驍衛大將軍的職務,卻不以將軍和都督的身份約束自己,還

當自己是要為族人牟利的首領,這話說出來,你自己覺得像不像樣!”

“你為賊人所傷,不思先行破敵,而先考慮父子傳承之事,唯恐所占據之地會落到外人的手中,同樣沒將自己的職務放在眼裡。”

仆固乙突的呼吸一窒。

“既然如此,你還當這個金微都督和右驍衛將軍做什麼!”

將領的撤職、官員的卸任可不會去管當事人是不是身在病中,仆固乙突的情況也該當如此。

可李清月的這句話傳到仆固乙突耳中的時候,又哪裡隻是在說撤職一事。

若是鐵勒的仆固部失去了金微都督府這個庇護的名頭,隻怕明日,安定公主所統率的鐵騎就能長驅直入。

她們是如何拿下的多濫葛部,便能如何拿下仆固部。

他猶豫自己是否該當請罪,又自恃身份,竟是給自己猶豫出了個滅頂之災。

不——不行!

仆固乙突的身體已然虛弱到了極點,在此時卻也強撐著力氣起了身。

他那聽到動靜的兒子衝進帳中看到的,就是父親一時之間難以控製住身體,直接自病床上摔跌了下來,徑直匍匐在地。

他也根本顧不上去想,此刻的這個表現到底是否有失體麵,隻試圖去抓住安定公主的衣擺以示乞求之意。

“請大都護網開一麵!臣等已然知錯。若要革職查辦,上貢敬獻,臣必當奉行,但請留我全族一條生路。”

病症的加劇讓他隻覺自己的喉嚨口堵著一塊石頭,甚至剝奪去了他抬手的力氣。以至於他隻抓住了披風的一角,又已眼睜睜地看著它從自己的手中滑走。

就仿佛他先前錯過了機會,如今也理所當然地難以抓住求生的希望。

“大都護——”

李清月的聲音從他的頭頂傳來,打斷了他的話:“我在同你說為臣之道,你在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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